“这怎么都湿了?”舍友扭脸看见了, 赶紧伸手去摸,“你这是干什么了?怎么湿完了?”
另一个室友从抽屉里找了板蓝根,“要不要喝一包, 防感冒。”
林方苒心里一暖,接受好意, “就是换个水龙头……”
“你换呀?”舍友去拿林方苒的杯子给冲药,问说,“不行你就找人帮忙呗!再说了, 水阀也关不上?”
也不是。最开始自己确实是想不起来要关水闸, 可买工具的时候问了五金店的老板, 老板细细的说了。说的还挺详细的,且真不难找。
水阀大部分会在厨房,但也有装在卫生间的。这个公寓当时就装在了卫生间。小公寓的卫生间不到两平米大小,特别拥挤,水阀在马桶跟墙壁的夹角位置。自己个子高,手臂长,夹角位置根本就使不上力气。姥姥倒是刚好合适, 但年纪大的人了,非说生锈了拧不动。
再加上,“角度不好, 我用工具不熟练, 懒的费那个劲儿了。”
“咱班那么些男生,叫谁帮忙不能搭把手吗?下次再有这事你告诉我,我带我男朋友去。”舍友将药递过去,“赶紧喝了吧。”
边上另一个舍友问说:“吃饭了吗?”
于是,冬至这天, 泡面加舍友赞助的卤蛋、火腿上还有榨菜。
晚上躺在床上,她突然就觉得,也许谈个男朋友并不是坏事。就是觉得太孤单了,真的觉得身边太需要一个跟自己亲近的人了。
今儿,冷的或许不是身上,而是心。
姥姥……一而再,再而三的,为的什么?其实还是想搬去原来的家里住的吧。
她许是觉得,妈妈坐牢了,付出代价了,那就无所谓欠不欠了。跟家里的恩怨,也因着妈妈的坐牢,彭唯宽的远走,偿还完了,完了自然就结束了。
用她的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还要怎样?
那一页掀篇了,那剩下的事就不再与林家相关。只剩下自己跟她,属于祖孙之间的事。
自己觉得委屈,可按照她的逻辑,她应该是觉得:我那么疼你,那么宝贝你,现在就剩下你了,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是啊!姥姥就是如此的人。什么事情都要摆个清楚明白,在她心里,一行一行,从不错乱,自有她的逻辑。
可却不明白,世人万千,便有万千逻辑。
对大哥二姐而言,只怕是杀了妈妈都不解恨吧!伤害这种东西,一旦造成,绝不是随便能过去的。觉得可以过去的,从来都不是受伤害的那一个。这个道理,还是跟爸爸出现隔阂之后才悟到的。
就因为当时一个不成熟的提议,提议爸爸出国,自此后爸爸那种从骨子里散出来的那种失望和伤心,叫她想起来就难受。
要说爸爸不爱自己吗?不是!当时的提议,伤了他了。
所以呀,她就懂了,有些事,绝不是一个道歉,一声对不起,或是付出代价就能抚平的。设身处地的去想,大哥和二姐二十年的日子,是那么一天一天捱过来的。
若是自己真的叫姥姥去住了自己的房子,自己会失去更多的亲人。
受吧!只要受着,一个亲人都不会失去。
可自己再经不住失去了!再也不想失去了。
轻轻的翻身,擦了脸上的泪,放缓自己的呼吸,不想叫任何人听见哭声。
舍友正在聊天,聊的是肖教授的事。肖教授被记大过了。
“那肯定是有据可查的,像是包养情人之类的,按照规定给予的处罚。他这种情况,属于婚外情。师生恋婚外情,闹出来了而已,又能怎么着?”
“不过我听说肖教授带研究生挺那个的……”
“苛刻!压榨劳动力。都说这次这事爆出来,就是那些手底下的学生干的。”
“那这次给肖教授的教训可够深刻的!这要是记了大过,是不是以后就不能申请那些重点项目了?”
“只不过那个研究生叫什么的来着?”
“李淼?”
对!就是那个女生,“……要是不闹出来,她没事。结果一闹出来,听说她主动退学了。”
迷迷糊糊的,再说什么,林方苒就不知道了。临睡前还在想:看!报应迟早要来的。
“什么报应?”李淼可不认,她坐在肖允谦的面前,“可能是我们那些同学,可真的是他们吗?他们就是有胆子,也没途径呀。”
说着,就站起身来,坐在肖允谦的身边,“您也说过,论起计算机这一块,您是见过一个天才的,对吧?而且,这个天才跟您还有些渊源。”
肖允谦烦躁的将人推开,“叫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这是小事吗?李淼朝后一靠,“您家的事,我打听过的。您总爱叫学生帮您办私事,那有什么事是大家不知道的?就说您那继女,就是那位治愈了狂犬病的林大夫,您真觉得她是个善茬呀?”
“她若是善茬,她爸爸的家是怎么散的?她后妈是怎么进监狱的?当年那个法学女博士,是怎么走投无路跑到西部去的?还有那个物理小天才……听说是转了专业了,竞赛也再不参加了?为什么的?
父亲家搅和的稀巴烂了之后,您的日子过的好吗?听说,她跟您的侄女是朋友,她救了您大哥的老岳丈,听说她跟您大哥的岳丈家关系特别的亲密……这些不都是您说的吗?您越来越看重她,不就是因为这个人真的很能干吗?
可她能干?跟您有什么关系?她跟高家近了,然后你大哥大嫂要离婚了,你家没了依仗的了,要不然,那些小报怎么敢刊登这样的桃色新闻呀?要说她跟这事无关,谁信?
还有啊,你家过的好吗?你家不是一样被拆的稀巴烂。肖若跳楼了,是她在救人,可要是没有她,肖若能跳楼?杀了人再救了人,还得感激她,这算盘打的多响呀。肖欧呢?能力不错,都知道肖欧专业能力好,这要是一直在项目上,她这资历就攒起来了。可结果呢?硬生生的被肖若给拖住了手脚,什么也干不成了。一耽搁就是几年,她手生了吧。
如今再看看你们家,妻离子散,这报复狠不狠呀?这还没完,瞧!我前脚才去找了她,她叫了肖欧来处理,结果转脸就把咱们给卖了。人家家的老公那是个计算机天才!只是不屑于在这个专业上发展而已。或者说,人家不是不屑于在这个专业上发展,人家是心里提防你给人使绊子。瞧!这不是就去了林教授伸手能够得到的地方就工作了吗?
人家那心里会算计着呢!就像是对你,你是一个家的顶梁柱呀!你不倒,这个家就不倒,对吧?那你说,她逮住机会了,能不出手?她有动机,也有绝对可靠的人用,这人抬手就能黑了我的电脑,且把痕迹处理的干干净净。她也有人脉,有的是人会卖她的面子,只是登报而已,多大点事!这不,你倒霉了!你看看,不管是刻意对她不好的人,还是无意中忽视她的人,都没得了好。且只要跟她有这种瓜葛的,没一个得了好的……这是什么?老天长眼?还是有人蓄意为之呢?”
李淼站起身来,起身倒了一杯酒给肖允谦递过去,“老肖,你现在走出来,背后一片骂声。而她,她成了新起之秀。巧吗?那真是太巧了。”
肖允谦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姑娘,伸手接了那一杯酒,怔怔的看着。
李淼嘴唇一勾,才要说话,结果肖允谦的酒直接奔着自己的脸来,一杯酒全被他泼到自己的脸上了。
“老肖是你叫的?”肖允谦语气冰冷,“年纪不大,心思不少。她林雨桐是什么人,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也知道。不用你在这里挑拨!我奉劝你,管住你的嘴,也放聪明一点。别长了一张聪明的脸,脑子就跟卧了一头猪一样。不管是办事还是说话,透着一股子蠢气。”
他说完,将杯子掼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而后转身,拎了大衣,在大衣上掸了掸不存在的尘土,这才道:“要是愿意安分的呆着,每月给你三千,够你衣食无忧;要是不愿意呆着,自便。能找到高枝,只管攀你的高枝去。”李淼湿着一张脸,看着家里的大门被狠狠的甩上了。人也真的走了!
她转身,颓然的坐在沙发上:毁了!全毁了。
真的没想跟肖允谦纠缠那么多,她只想换取自己想要的。可结果呢?被林雨桐全毁了。
也是自己蠢!林雨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留下话柄呢?她面上个当然义正言辞,要下手那都是背后。
是自己送了把柄到人家手上,又怪谁呢?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过……林大夫,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是伪君子,可肖允谦难道是真君子?你会面上义正言辞,难道肖允谦不会面上义正言辞。这背后吗?你会两面三刀,肖允谦的两面三刀,只怕用的比你好吧。”
她摇晃着杯中的红酒,拉开阳台上的窗帘朝楼下看去。
楼下,有一点烟火明明灭灭,路灯下,可以看见肖允谦正靠在车上抽烟。可见,心绪还是难平吧!
是啊!一生的努力尽毁,谁的气又能平呢?
气不平,又该气谁?该恨谁呢?
李淼将杯中酒一口给干了,“祝你好运,林大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