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跟尹禛并肩站在r />
桐桐跟着他的脚步, 一步一步的沿着大殿前的白玉石阶朝上走。
大殿里的人看着逆光而来的人,两个还是少年模样的孩子, 可却步履坚定,不疾不徐。仿若他们才是这个大殿的主人,就这么旁若无人, 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很多老臣偷眼去看, 想要在这个孩子身上找寻先太子的光芒。
可等人进了大殿, 他们发现这个孩子不同于先太子。先太子是清朗的,是身上带着光华的。而这个孩子,不算健硕的身形,一身素朴的衣袍,一张平静的面容,一双沉凝的眸子。熟悉的人看着他,只觉得褪去了讷言、羞涩、文静的样子之后的人, 便是长着一张脸,也觉得甚至陌生。
因为,你发现你好似看不懂眼前这个人了。边上的这个姑娘, 是林家的姑娘, 才赐婚给这位小侯爷没多少日子。
这姑娘在京城中名声不好,当然了,长的是真好。今儿她也是素素净净,头上身上一点首饰都没戴, 可她跟着踏入这大殿之中,小小年纪, 气度却如此俨然。
两人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天和帝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然后眼泪就下来了。不等两个人跪下,他就先从龙椅上起来,然后疾步从龙椅上下来,一把将尹禛拉住,“禛儿?禛儿呀!朕就说呢,这些孩子里,朕独独见了你比别个都亲近……原来你是朕的亲侄儿呀!孩子呀,你父待我恩重如山呐!你才出生时,叔父便抱过你。你那时候跟只小猴儿似得……我叫你婶娘给你打造了足金的观音像,是叔父亲手挂在你摇篮上的……”
尹禛便笑:“圣人不曾怀疑我说的是假话?”
“这些年,人人都以为朕避讳谈及先太子,可其实呢?谁又知朕与先太子的感情。昔年那些不足叫人知道的窘迫,如今说来也无甚关系。在宫中,若不是皇兄庇护,朕能不能活着长大都未必。他于我而言,亦兄亦父,无可替代。先帝只朕和你父两字子,你父先去了,朕继承了皇位,有些事……不是朕干的,可天下人却都以为是朕干的。为了天下人心安,朕只能就这么认了。误会便误会吧!你这一自首,叫朕知道了,当年必是有大大的隐情呀!孩子,朕谁的话都能不信,但你的话,朕信。”
老王爷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对满朝打量的目光视若无睹。
会做戏吗?当然得会做戏。没点做戏的本事,谁上他的当呀?没点做戏的本事,这个皇位也轮不到他。
瞧!大殿里不是还站着俩会做戏的吗?
满朝的大臣都听见这位小侯爷语带哽咽:“叔父,儿敢自首,就是因着,儿从不信叔父会害父亲。”
林熊愕然的朝对方看去:“……”这说的是什么?眼睛再一瞥,竟然发现自家这侄女眼圈也红了,一脸认同的点头,表情格外的真诚。
圣上的话没人信,你们以为你们这话就有人信?
这么没法叫人信的鬼话,你们是怎么说的这么情真意切的?
就听这位小侯爷继续道:“叔父必是被蒙蔽了!这些人……说实话,不是侄儿叫人杀的。而是他们当年犯下了大案子,如今人家来复仇来了。”
天和帝:这是知道暂时干不掉朕,所以还愿意给这件事盖上一层遮羞布吗?
可以!罪名推到臣下身上,虽然难以叫天下人信,但事到了这里了,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人心这东西,今儿失了,明儿再争取便是了。
他马上一副惊讶的样子,“犯下了大案子?什么案子?”
尹禛叹气,“卖了两县妇孺,怕事情败露,勾结东宫女眷,谋害东宫的案子。”
大殿之上瞬间哗然,卖了两县妇孺?卖去哪里了?卖给了谁?
桐桐从袖子里摸出一本册子,“家父林虎,这是家父收在家中的名录。其中三十八人,被先太子勾绝,我父奉太子命搜集证据……不料,事出突然,在临终竟是被人严刑逼供,受尽酷刑而亡。小女本不好确认这事的真假,却不料,昨夜暴毙之人,全在勾绝名单之上。只要在京城中任职的,都死了。其他的在外地任要职!
小女昨夜连夜审讯了大伯继室白氏,知道白家与盐商勾结,走|私食盐给外邦之臣。又与外邦勾连,贩卖人口。宫中贵妃也参与其中,她身为东宫良娣之时,谋害太子妃与东宫嫡长子;她为了给娘家谋利,帮助其兄谋害先太子……试想,太子病重,若无内应假传东宫旨意,谁能信?”
她双手将名录册子奉上:“世上事,绝无巧合可能。还请圣人裁夺!”
这话落下,大殿里静悄悄的,无人言语。
因为这听起来合理的地方,竟是全然说不通呀!白家有那么大的能耐把太子给害了吗?
结合白良娣成了白贵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俩孩子,真就是只给留了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了。可大家心里都知道了:是现在这位陛下,当年的平王,他曾经走|私过食盐给外邦,他曾经卖过子民,他与他的旧部怕事情败露,密谋害死了先太子。
我的天啊!整日里跪拜的帝王,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
大皇子不可思议的看着,二皇子整个人都懵了,三皇子左右看看,欲言又止。
皇后几乎踉跄着从上面下来,一把拿了桐桐手里的册子,然后翻看,又朝后看向几个老臣,“你们看看,这是否是林将军的字迹?你们都曾是林将军的先生,告诉本宫,这是否是林将军的字迹。”
老先生扫了一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出声:“殿下——太子殿下——老臣有罪啊——”
边上另一个老大人浑身都哆嗦了,“不仅字迹是林将军的,便是这勾画的痕迹,必是先太子无疑!”
先太子起笔自有他的特点,监国批折子,只要常见太子批改折子的,都认识这样的圈。
皇后拿着名录册子又翻看了一遍,而后看着天和帝,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的祝儿……我的祝儿……”
天和帝一把抱住皇后,“是朕鬼迷心窍,中了白氏的美人计了!白氏这个女人,可恶之极!朕不仅要为祝儿讨回公道,还要为周王府夭折的孩子,为受难的外甥女,为被贩卖的子民……白家株连九族,一个不留!”
林熊狠狠的闭上眼睛,株连九族,自家便在九族之列。
这就是自己怕的缘故!
二皇子总算是醒过神来了,“父皇,白氏可恶,白家该杀。可这九族,又该怎么算了?五弟和寿昌公主,亦在九族之列。还有林家,林将军为了搜寻证据,被奸人所害。林家若是被株连,又何其无辜?因此,儿臣恳请父皇,白氏灭门,所涉及亲族详查。若是参与者,尽皆株连。其余人等,一盖赦免。”
天和帝掐住皇后的腰,“我儿说的是!依二皇子所奏!”这边说着,却在皇后的耳边一遍一遍念叨着:“太子……太子……”
太子什么?
“太子哥哥……走的冤枉,还有嫂嫂……以及两个生死不知的孩子……我知你悲痛……”
皇后狠狠的闭上眼睛,这是自己的丈夫,他这‘太子’两个字,不是像他嘴上解释的那样……不是的!
他说的是:别闹!太子这个位子,给你儿子。
皇后哭嚎出声,“赵敬如……死了!暴毙!是不是他也参与了?”
赵敬如是皇后的嫡亲兄长,结果也是看着她的儿子殒命的元凶之一。天和帝无言,皇后眼睛一闭,身子软踏踏的,这是晕过去了。
二皇子跟尹禛对视了一眼之后,谏言道:“凡是暴毙的大人,着刑部详查案底,若是证实他们所犯之罪,该抄家抄家,该罚没家产的罚没家产,若是家中有亲戚兄弟子侄有牵扯,一盖不赦!”
天和帝看了老二一眼,眼里这才多了几分笑意,“带你母后去后面歇着吧。”
是!
老王爷这才上前:“陛下,臣有罪!当年臣那不孝子侥幸得一命……回来没说多少,可叫臣以为,当年的事跟陛下有关。陛下呀,这夭折的多是皇室子孙,老臣心痛呀!禛儿被带回来的时候,臣不能看着皇家再有骨肉折损了。这才隐瞒了身份,只盼着他一辈子平平安安的。谁知道,这孩子去见了臣那不孝子之后,回头就猜到了身份。尹继恒就在别院,陛下要杀要剐,臣绝无二话。若是时间能倒回去,臣多盼着当年没叫老大去找他……”
“皇叔说的这是什么话?”天和帝忙道:“周王府护住皇兄这一脉子嗣,这便是最大的功劳!朕恩准,周王府再恩荫一子弟侯爵。另外,朕的亲侄儿,先太子嫡长子尹禛,朕册封其王爵……”
尹禛忙跪下,“叔父,侄儿此番举动,虽被迫而为,但到底是有违法度。冒领罪责,依旧是罪。因此,臣请圣上降罪!臣甘愿流放三千里。”
天和帝心道:这是知道留下来小命难保,要去南疆呀!
老王爷看了尹禛一眼,满眼复杂,但还是道:“陛下,既然是禛儿所请,您成全了便罢了!东北之地,苦寒了一些,但正好磨砺磨砺!”
像是急于撇清跟前太子一系的关系。
尹禛和桐桐恰当的露出几分愕然和不可思议来,天和帝犹豫:“这……不合适吧?”
老王爷坚持:“合适!陛下!既然所请,那就准奏吧。”
于是,天和帝在面前的俩孩子不知所措的表情中,‘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那就去……若是不适应,朕再召你回来。”
谢陛下!
尹禛拉着桐桐起身,往出走。
天和帝揉了揉胸口,这一走,自己果然是舒服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