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大帐之中, 赵有颜被桐桐一把推到边上的椅子上坐了,“老实的呆着!再废话一句,我叫你跟尹香君作伴去。”
尹香君是大公主的名讳, 知道的人甚少。
赵有颜被这一推,胸口撞在椅子的扶手上,生疼生疼的。她抬头看到林桐眼里的怒火, 倒真不敢言语了。她此刻真像是一头饿狼,随时能张嘴吃人的样子。
苗子川没随着去巡边, 而是驻守在这里。桐儿这孩子待人亲昵有礼, 接触过的人都知道, 她其实个温顺宽厚,甚至有些娇俏的姑娘, 特别招人心疼。看见这样的她, 就好似忘了当日她怎么杀的江千户。
这会子站在这议事厅了,她当仁不让的站在主位上, 好似当日的那个姑娘又回来。
只是,连公主都那样带回来了,这是出了多大的事了。
桐桐看向苗子川,“侯爷会带着太子王爷一行, 今儿晚上之前回来。最多一个时辰, 人就到了,不会让指挥使大人为难。”说着就看莫贯中, “只是有些事,要麻烦千户大人。”
莫贯中指了指自己, 他尬笑了一下,“夫人, 这里是军营。”
军营是吧?军营我就调动不动了是吧?很好!
是!吕大力转身走了,不大功夫,黄佥书和刘掌柜都押了上来。
莫贯中指着黄佥书,而后看向苗子川,“指挥使大人,镇北侯有权过问军中事宜,可侯夫人确实僭越!”
苗子川看向黄佥书,而后再看向刘掌柜,回头问桐桐:“这二人是?”
桐桐冷笑一声,没回这个问题,而是看向莫贯中,“此二人勾结北狄,就在你千户大人的眼皮子底下,你是知还是不知?”
桐桐看向他:“你认为我是疯了吗?若没有确凿的证据,会拿大公主开这样的玩笑?”
莫贯中愕然的看向黄佥书,然后不住的摇头:“我……我确实是不知。”
“不知便是失察!”桐桐转过身,转到主位上,将那把椅子稍微往偏处挪了挪,而后坐下去,“失察之过,该当何罪呢?”
桐桐看向吕大力,“夺了莫千户的大印,去了兵器,卸了他的铠甲,押解下去,单独看押。等审结此案之后,再论其他。”
莫贯中给气笑了,看向苗子川,“指挥使大人,可有这样的道理。”说着,就看向桐桐,“侯夫人,这不是戏台上唱戏呢!不能这般儿戏!”桐桐拿出镇北侯的大印,“圣人将镇北军辖军之前,交给侯爷。军中见令如见人,莫千户可还有话说?”
“你一妇道人家……”
“我一妇道人家又如何?”桐桐看向吕大力,“军令不必曾听见吗?”
“听令!”一声吆喝,莫千户便被压住了,去印,抽走兵器,卸掉铠甲。
桐桐看他:“太子快回来了,你有机会申辩你的冤屈。所以,回营帐老实的呆着去吧。若是能,给你体面,就这么去吧。若是不能,绑了你便是了,不差这一步。”
莫千户推开押着他的人,对着桐桐一声冷哼:“不劳夫人动手,我就等着太子殿下回来治罪。”
嗯!去吧!会等到的。
然后人压下去了。
苗子川看着一个千户印瞬间被她收走了。他气急而笑,“夫人这是吓唬末将呢?”
桐桐赶紧起身,走过去将苗子川摁在座位上坐了,“叔父,回头侄女给您赔罪。但真不是吓唬您,是事真的大了。”
胡扯!你明显早有防备。你们两口子瞒着所有人唱了好大一出戏。还敢说不是杀鸡儆猴?你分明就是想在军中发号施令,怕我碍手碍脚,又念着情分不能把我怎么样,于是,你转眼就给莫贯中扣上一个可治罪又可不治罪的罪名来。这一套套的,比老政客玩的都娴熟。
行吧!孩子不是别人家的,是虎臣家的。
虎臣不虎,但这孩子是真虎。他这会子满脑子琢磨的都是万一坏事了,怎么给她善后。
桐桐呢,重回坐回上面主位那把椅子了。而后看向
苗子川扭脸看去,就见带进来一个北狄打扮的青年,另外是一个嬷嬷……最后一个被抬进来的是大公主。
他赶紧起身,看着被折腾的已经没了半条命的大公主,然后惊愕的看桐桐:你这还不算完?
李云翼跟着进来,手里拿着酒,可怜兮兮的看着桐桐,“再给她喝一口,再不驱寒……就冻坏了。”
桐桐点头,李云翼赶紧给大公主灌进去,还要说话,桐桐就又看她,“你要呆着,就老实的呆着。要不愿意呆着,就回你的大帐去。”
李云翼眼泪又下来了,她捂住自己的嘴,悄悄的挨着赵有颜坐了。
桐桐先看那老嬷嬷,“来的第一个晚上,你就围着营地走了一圈。现在去看,还有你留下的痕迹。你用烧过的木棍做拐杖,四处留痕迹。于是,那天晚上,黄佥书便喝醉了。特别巧的,醉迷糊的,大冷天的,也出来围着营地转了一圈。”
说着,就又看向黄佥书,“侯爷专门叫人打听了你,你在边陲整整十三年了,喝醉过无数此,但从来都是喝醉了就大睡,酒品很好,从来没有哪一次亢奋的四处游走。”说着,她就起身,抬手抽出了匕首,在手里来回的转着,走到了黄佥书的面前,用匕首抬起对方的下巴,“黄佥书,你来说说,这般反常是为了什么。”
黄佥书冷笑一声,“镇北侯只是侯爷,你无权审问于我。”
“哦?”桐桐笑了,“那你的来头可大了,我猜猜,你只听命于一人,可对?”
黄佥书脸上带出几分傲然来:“夫人,别忘了,太子还在呢!镇北军的令牌侯爷留给了您,那他就调动不了镇北军。太子自然也就无碍!只要太子无碍,你此番作为便是造反!太子殿下便能治罪于你!”
桐桐点头,“不错!道理是没错。”她笑看对方,“可你这副到了现在依旧自鸣得意的样子,却已经出卖了你的主子。”
说着,她重新看那老嬷嬷,“你是白贵妃宫里的人,我长在宫里,跟你也算是熟识之人。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你……也没防备。但我要是没记错,你的手肘内侧有一个殷红的标记,像是一个字。那一年夏天,你抱着大公主的时候,宽大的袖子被挤上去,我瞧见过。那一年,大公主都七岁了,大孩子了,你抱着很吃力。我记得,是我姐问你,问你那是伤疤还是胎记,你说是胎记,然后把袖子给放下了,可对?”
老嬷嬷抬头看桐桐:“老奴不记得了。”
桐桐蹭的一下,用匕首将她的袖子划开了,露出一节手臂来。她想挡,桐桐伸手一扭,将她的手臂内侧亮出来,当日晃了一眼就闪过去的记号,这次看清楚了。这是一个梅花篆字,烙的是个‘内’字。
苗子川愕然:“内卫?!”
桐桐转身看向黄佥书,“我也没过营地的杂役了,你说巧不巧,你在千户所十三年,没有一个人看见过你完全的赤|身|裸|体。军中都是大男人,天热的时候,去河里洗澡,谁不是一丝不|挂。天冷了,依旧有澡池子,得花钱的。你是个文人,是个爱干净的人。杂役说你在天冷的时候,十天必花钱洗一次。但同样,你不需要搓澡的人。且每次都被杂役远远的打发了。大家只以为你文人毛病,从未多想。可我想,你身上有秘密。你是自己亮出来呢?还是在这种天里,我叫你把你扒了,叫大家一起查验呢?”
黄佥书冷哼一声,抬了抬手,手上的绳子捆绑着,桐桐用匕首给隔开了。然后他就开始解衣服,最后只将衣服撩起来,在他的腰上也有一个‘内’梅花篆字字体。
桐桐哼笑一声,示意对方将衣服穿好,而后拍了拍手掌,“精彩!真精彩。这就是说,你们就是内卫,只服从于圣人一人,可对?”
两人将面扭到一边,不回这个话。
桐桐这才蹲下,看向大公主,“能起来就起来吧,躺着的样子,好看吗?”
大公主缓缓的坐起来,眯眼看向桐桐,“你想说什么?”
桐桐蹲下来,跟她平视:“圣人是否承诺你,将内卫教给你打理?”
大公主闭眼,一言不发。
桐桐看向韩况,“搜身!把公主身上的东西都给我搜出来。”
大公主朝后一躲:“林桐,你别过分。”
“还有力气喊呀,看来是活过来了。”桐桐过去,“那要我亲自搜吗?好呀!”她附身一把将大公主拎起来,真就伸手将她身上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摸出来,一件一件的摆在桌案上。
别的倒是罢了,里面有一枚乌黑的戒指,她贴身挂在身上。还有半块玉佩,很是蹊跷。
桐桐将戒指挑出来,“这是内卫的信物吧?”然后拿着半块玉佩,看向那个自称阿苏勒的青年,“那另外半块在你身上,可对?”
獾子上前去搜,果然搜出半块来,递过来一比对,确实原本是一块。
桐桐看向大公主,“蠢货!圣人想跟北王合作,可你们怎知北王不会暗地里禀报北狄王。北狄王未必不乐意用南王做饵料,明着你们是合作,可其实呢,这就是一出计中计!想着山陕辖制北狄就能万无一失?蠢死你们算了。既然知道你们的打算,底牌的露了,还怎么打?你都不想想,为什么来的是北狄王的小儿子,而不是北王的儿子?”
大公主脸上才有的血色正在一点点的褪去。
桐桐摇头,“或者,他压根就不在乎这镇北之地!也对,苦寒之地,出产贫瘠,人口稀少,要它何用呢?收缩纺线,以有限的兵力和有限的财力,维持中原和江南之地的繁华,未为不可。凡是不可用的,凡是拖累的,都当舍弃,是这样吗?可巧了!镇北侯一册封,镇北就丢了,这是圣人之过吗?不是啊!这一定是镇北侯之过!”
苗子川缓缓的闭上眼睛:弃疆土!弃子民!弃将士!
老天爷呀!怎么给了我们这么一个帝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