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拍了拍儿子的脑袋,轻轻笑了笑,"你再等等。"
差不多都冬天了,夏天的事好像都散了。妈妈带着自己出去吃饭,然后指了指马路对面,"你看那边。"
他看过去,警察摁人呢。那人......不认识呀!
桐桐用下巴点了点,"那就是黑子。"
"小人物怎么了?"桐桐看了金镞一眼,"现在,给我看着,看完了再用脑子去想。"
金镞就问说,"您当时的名单里,就没有黑子的名字?"
"他手里的人全进去了,短时内他不敢冒头。而今他又想动一动了,那就举报,摁住他吧。"
然后黑子一进去,就看见在里面出入自由的朵朵。朵朵看见黑子进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也有点幸灾乐祸。你出卖我,现在也该你倒霉了。
这一副作态,黑子都懵了。他想来想去,得到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朵朵举报了他,于是,在看守所里,他也举报了朵朵。
朵朵干的事一查就知道了,但朵朵嚷着说黑子出卖她的事,却真的一点证据也没有。两人相互揭短,谁也不清白。
那些姑娘没有说她们是被胁迫的,也没人敢揭发朵朵。她们确实也是自愿的,朵朵看着她们的原因,只是不想叫他们从这个人的手底下跑到那个人的手底下。
至于说其他更坏的事,朵朵还没来得及做。
但从黑子的揭发内容上来看,朵朵的想法很多。
就朵朵这个事,临时工的活也别干了。里面呆着去吧!
连教朵朵的大妈都愣了愣,赶紧给桐桐打电话,"这个......确实是有些意外。"
桐桐叹了一声,"那就没法子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还害的你被牵连了。这件事怕是得受处分吧。"
受了就受了,咱收了钱,原也不算无辜。
挂了电话,桐桐就一脸的遗憾,然后跟金镞道:"你小姨呀,亏的妈妈一心替她谋划,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金镞:"......"黑子不就是你留下的线头吗?要是没您盯着,黑子那样一个小小的人物,谁管他呀。
可您......不认了?您这一曲三折的,到底想干什么?
桐桐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想吧!慢慢想吧。"
四爷叫了孩子到跟前,问他:"法是底线,朵朵该不该受惩处。"
"然后呢?你妈妈直接将朵朵举报了,关进去,你知道会判多久吗?"
"三个月。"
然后呢?
"然后她重操旧业,继续甚至于变本加厉的害人,继续做违法的事,这就是对的吗?"
金镞不说话了。
"况且,这里面有个东西叫人情。人人都怕无情的人,是人就得叫人觉得有人味儿。你妈妈幼年遭遇的,不是谁都能体谅的。而朵朵的妈妈养过你妈,这却是谁都觉得不容易的。像是这种事,在九成九的人眼里,这叫事吗?真出事了,咱家真的摆不平吗?咱们管,是不对;不管,更多的人觉得咱不对。不是每个人心里都存着法的。所以才说,法理得兼顾人情。因为人情这个东西,在咱们的社会里,太重了。"
嗯!
"那怎么办呢?你妈不能亲手把朵朵送进去,人情不许是一方面,另一面是朵朵改不好,还会害人。而这个害的人,你怎么就知道她以后不会挟私报复,报复不到咱们身上,可还有林家呢。林家会防备朵朵吗?真要是哪个孩子出了事怎么办?你妈能种这个叫人记恨的因吗?"
不能。
四爷就点头,"所以,你再看看!看看你妈妈怎么说。"
桐桐打电话给张九成,"机票订好了,跟我姑姑还有古庄都尽快来朋城一趟,越快越好。"
张九龙吓了一跳:"什么事呀!"
"来了再说!"桐桐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两口子和古庄都来了,这次坐到了家里。
桐桐态度很好的给林温言递了水,说这个事,"......我真是没敢您说,怕您受不住......"说着,就把朵朵怎么找来,怎么去的香江的事原原本本的都说了,"我还心说,她不舒服,会休息。谁知道,不叫去哪偏去哪。结果,她在朋城惹下的乱子被人盯上了,人家找她寻......"
林温言不可思议:"她惹什么事了?"
金镞就听妈妈在那里说,只说当时不见人,怎么找的,最后花费了三百万,才从海里把朵朵给打捞起来。而后朵朵怎么招认的她干的那些事。她又是怎么操作的,"......我以为这么着能约束她,她也确实约束的挺好的,还自考了法律,都考过了一门了......我想着,就这么约束着,在里面考个法律的大专,等将来找人一转正,这不也挺好的吗?谁知道那个黑子给扫进去了,两人一见面,黑子就把朵朵给招供出去了。现在......关着呢。"
林温言坐在那里直直的往后倒,张九龙给掐人中,好半晌才醒过来。
金镞就看着自家妈妈坐在那里,好似黑子进去的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对朵朵的事也是完全尽心尽力了。给住好的,给吃好的,买贵的,带去玩,把她当亲妹妹一样。这就花费了不少,之后又怎么花费钱救人,怎么费心安排,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真的!
就是去问朵朵,朵朵也不敢说是假的。
然后呢?然后就是运气不好,黑子进去了,碰上了,犯罪了就得接受惩罚。
跟谁都没关系!
林温言就哭道:"早知道......当初打电话就该给带回去......"
桐桐马上问:"打什么电话,怎么打电话的?"
张九龙就说了,之前来朋城的时候朵朵打过电话去酒店。
金镞就见自家妈勃然大怒:"你们就是这么管朵朵的?你们也不想想,她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孩子,怎么就能挣钱了?她又是怎么知道你们在哪的。不用问,她肯定就在那一片做生意......你们哪怕告诉我呢,我也能拦着!她成了这样,我尽心了,我想问问你们,你们尽心了没?"
那现在怎么办?
林温言实在说不出求人的话来,桐桐这才道:"这三个月肯定得关的!为了自考报名的,我不是叫你们寄了户口本复印件吗?现在也坏了,真实身份也知道了。怎么处理,你们总得给个法子吧。"
林温言一语不发,好半晌才道:"我不要她了!就当没生过这丢人现眼的玩意。"
古庄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这会子,他将烟掐灭了,看了林温言一眼,"你不要!我要!我闺女,我以后负责。"
桐桐给古庄递了水,"怎么负责?再要是耍混,你怎么办?"
"反正不能一直在监狱呆着!监狱才是渣子营,好人都能学坏。"
但这三个月,她是非受不可。也会因为这三个月,档案上留一笔。
古庄又摸烟,自己可以把朵朵的户口再迁回去,只要户口动了,就还有操作的空间。农村的户口嘛,好弄!熟人也好找。然后再把朵朵过继到煤矿的亲戚家,叫户口多转几圈,再改个名字,这基本就能洗干净了。然后,就叫留在煤矿上,在煤矿上给找个对象就行!
但是这些话,他不能跟任何人说。
古庄只问:"她确实是把这边的人得罪狠了,人家要找她报复。"
嗯!
"也好!她不敢再往出跑了。"会乖乖听安排的。
"她那手,没有大妨碍?"
"留下点心理疾病,一旦想起手是怎么成那样的,她就有幻觉,好像手指真被人削了一样疼。"
古庄的心哆嗦了一下,但还是道:"那就是不敢坏了,是吧?"
应该是吧,但还是要看顾好的。
"我看着!我肯定看着。"古庄就问说,"能给我在这个地方叫我住三个月吗?我等她出来,我带她回去。"
"行啊!有旅馆,给你找一间,你住着吧。"
于是,古庄留下了,林温言和张九龙真的就走了,这件事给林温言的打击太大,走的时候看见桐桐的眼神都有些躲闪。不仅躲着桐桐的眼神,连张九龙的眼神都开始躲闪了。
三个月后,古庄接了朵朵。
朵朵的头发都长成齐耳短发了,出来拎着包,看着佝偻着身子,花白了头发的爸爸。她朝后退了一步,古庄上前,"包给我。"
朵朵躲了一下,古庄硬是夺了。
一接到手里,挺沉的,"是什么呀,这么重。"
"书!"
"什么书?"
"自考的书。"
古庄拉着朵朵,"走!爸把车票都买好了,咱直接回家。回去你看书,到开春了,去煤矿上。"
"煤矿不都是私人的吗?"
"对!私人的。在那边做生意也挺好的,爸打算过去开个煤球厂,往咱们那边运煤球。你跟爸过去吧。"
朵朵躲着人,将衣领拉的很高遮住脸,走了一半了问说,"我能给我姐打个电话吗?"
"打吧!咱......咱欠人家那么些钱,爸跟你妈都不好意思见人家了。"
朵朵在公用电话那里把电话打到家里,桐桐接起来,那边马上'喂'了一声,"......我以后不来了!您也别告诉别人我去哪了,跟谁都别提。"
好!不提。
"那我挂了!"然后就挂了。
古庄:这孩子没说一句'不好意思',没说一句'对不起',也没说一句'谢谢'。
桐桐挂了电话,看金镞:"现在明白了吗?"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事做的不留余地,只要不自己挑破,谁也说不出她的一个不是来!而且,该做的都做了。没违背人情,没违背理法。
且此一生,都断了林温言再求助的可能。
桐桐看孩子:"才还说我不是心狠的人,现在呢?你妈我像不像个小人?!"
金镞愣着没言语,坐在那里久久不曾动弹。
四爷看桐桐:"......"你给孩子这一课,上的真有点狠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