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违背自然规律

“被转化成超能型血族人之后，我……开始对血液有了渴望。”

霓虹灯的光影投射在伊丽莎白的脸上，她那蓝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眸子里映出了紫色的灯光，还氤氲出了些水雾。

“我的唇齿间，本来不必染上罪恶……”

原来这样的神情，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内疚，那些水雾凝结成了泪珠，从伊丽莎白的眼瞳上剥离开，她低垂下头，白皙的脸颊上清泪两行。

【那样的弱者，在这所学校里活着已经很辛苦了】

已经被捕杀的缇娜，是拿性命与伊丽莎白交易复仇的机会……

的确要这样的做法，才可以慰藉到伊丽莎白的不安与挣扎。

“洛里酱一定明白的吧……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魔法师需要人类的血液研发新魔法，但他们并不像别的血族那样没有血液的摄入就会死，弗拉基米尔将魔法师一族的高层都转化，让他们对血液产生渴望并依赖，那么他今后，就能依靠恶魔果实，彻底操控魔法师一族……

洛里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想要抬起手去拍一拍伊丽莎白的肩膀，或者摸一摸她的头，给于安慰。

但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洛里酱……曾经感觉到孤独吗？”

“……嗯。”

孤独的感觉……

前世洛里总是一个人在家，能够向父母索取的，只有钱。

他因为滋事斗殴被请家长的时候，都联系不上家人。

父亲天南地北地出差开会忙忙忙，母亲夜以继日地在麻将桌上奋战一圈又一圈。

电话？谁有功夫接？

就算洛里和很多朋友在一起玩乐，夜店的音响震动耳膜带动心跳，什么热闹的声音都有……

洛里的内心还是觉得很空虚。

女洛里生前拖着病弱的身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知道能做什么，不知道活着的意义……

这些，都是孤独吧？

“你也一定好奇为什么我们氏族的人能够繁殖后代，世间没有完满的事情，没有谁能无视自然规律，我从出生被剪掉脐带的那一刻，就见证了母亲的逝去，这就是辛摩尔一族女性的命运……”

伊丽莎白缓缓走到洛里的身边，学着他倚靠在天桥栏杆上，泪已经止住了，她看着洛里若有所思的侧脸，自顾自地苦笑一声。

“呵……我曾经感激弗拉基米尔拯救了我，让我不必再为辛摩尔一族孕育继承者，重蹈母亲的覆辙，我可以爱我所爱，尽情享受永恒的生命……”

“可代价就是我成为了一个必须要夺取人类的性命来苟且偷生的恶人。”

洛里没有去看伊丽莎白的表情，只是勾起唇角淡淡地说：“没有被转化的你，就能保证永生都不会伤害人类吗？”

“我……”

不主动，也会是帮凶，就像有的人类囚禁野兽，让它们生不如死地活着，为的就是日复一日地索取它们身上对人类有利的一切，有的人类双手干干净净，却能在餐桌上尝到来自野兽体内的美味食材。

伊丽莎白想得太简单了，也把自己撇得太干净了。

“永生带来的弊端远大于利，我当初太傻，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现在后悔也太迟了，我知道洛里酱想要保护家人保护人类，弗拉基米尔想要违背自然的规律称霸世界，也一定会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结果到底是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谁都不知道，兴许到那时连他都无法掌控……”

伊丽莎白用恳切的神情，望向垂着头面无表情看着脚下来往行车的洛里。

“永生所带来的孤独，会使多数人走向毁灭之路。”

洛里一直在想，他重生到这里究竟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安排，因为身世特殊所以肩上的责任也不平凡，亚撒要他为洛里的生母报仇，伊丽莎白希望他能帮助她一起阻止弗拉基米尔统治世界。

他……就这样被安排在所谓的正义一方了吗？

真的需要他拯救吗？

就像那些创作者笔下的主角，他来到这里是有原因的，有使命的。

这一世就这样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虽然这样想着洛里觉得很不痛快，但相比起被需要的那种感觉，他倒是乐意去完成这个使命。

“天黑了，不安全，回家。”

洛里没有给于伊丽莎白答复，他礼貌一笑，转身独自往家的方向走去，伊丽莎白一直默默跟在他的身后，不知道是在等待他的回应，还是想要保护他不受血族人的侵扰。

撇开伊丽莎白带着目的来接近他这一点，就算伊丽莎白不对洛里使用能力，洛里说不定依然会喜欢她。

但洛里现在没有办法放下芥蒂，重新去接纳这个看似坦诚的伊丽莎白。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在女厕对他百般捉弄的是她吗？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个天使一样的是她吗？城府深到诱骗他去食用恶魔果实的才是真正的她吧？这样他们就会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亦或者，其实无论伊丽莎白做了什么，她一直在守护着洛里，因为洛里身上有她需要的东西。

月色温柔，洛里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在空中微微摆动。

“晚安。”

伊丽莎白在等他的答复，洛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现在不想说。

就算是报复吧。

和母亲打完招呼之后，洛里将自己锁进了房间里。

十梦端着水果在洛里门前，想要敲门的手拿起又放下，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无奈地叹气一声，将果盘放在洛里的门口之后就回书房备课了。

洛里本来有着自己的计划，他就想猥琐发育找机会杀弗拉基米尔一个措手不及，可是他身边的人总是出来打乱他的节奏。

难道他们真的从来没有担心过洛里一步踏错，就有可能成为弗拉基米尔的又一颗棋子吗？

亚撒冲动是情有可原，毕竟他已经等了很多年，伊丽莎白是被弗拉基米尔所转化的超能型血族人，按理说她应该最为了解弗拉基米尔现在的实力……

她说的这些，无非就两个目的。

一是真的需要洛里在恶魔果实授粉问题得到解决之前，阻止弗拉基米尔，时间紧迫所以伊丽莎白才会把希望寄托在洛里身上。

二是伊丽莎白是在怂恿洛里羊送虎口，兴许压根就不存在什么恶魔果实，只是血族想要洛里加入他们，利用他的特殊身份来对付人类就更容易一些了。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呢？

洛里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