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带着人回来,师墨严谨站起身,双方互相简单介绍了一遍。
黝黑的老头招呼师墨严谨坐,“两位同志好,我是海渔村的大队长,两位叫我鱼老头就行。”
严谨点头,“鱼队长好,我姓严。”
“诶诶,好好,严同志好,是这样,这俩憨货,事情也没说明白,严同志可否再跟老头子说说。”
“自然,”严谨点头道,“我是西省省城百货商店的采购,这次过来是走亲的,刚好看见你们这里的海货不错,想买些回去,试试好不好卖。如果,价钱合适,质量也过关,我会跟领导申请。以后卖得好了,还会再来。当然,咱们都是第一次见,谁也不了解谁,就做一次性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也不怕吃亏上当。”
严谨说得很明白,鱼老头听得心里乐开了花,但他得稳住。
搓着粗糙的老手,“严同志说得对,考虑得也很周全,只是……”鱼老头叹息一声道,“不瞒严同志说,咱们的海货内陆地区不怎么好卖,以前也有人买过,后来就再也没来过了。咱们本地,家家户户都能自己弄,更卖不出去。这里不能种地,沿海人祖祖辈悲都靠着打鱼赶海为生,可弄回家的海货自己吃不了,卖也卖不出去,大多都浪费了。可要是不弄回家,更要饿肚子。唯一的出路是海对岸的人,他们偶尔会来买一些,可价钱压得很低,不管是晒干的,还是新鲜的,不管是海菜一类的,还是不好捕捞的鱼类,全都一个价。心情好的时候,三斤给一分钱,心情不好的时候,五斤给一分钱,甚至更低。他们就是看中了我们这些廉价的劳动力,没办法,再低也得卖,要不然连这点收入都没有。就这个,还得偷偷摸摸的来,很是被动。当然,我说这些,不是让严同志可怜,只是想告诉严同志,这东西不值钱,也不好卖,你们要是买回去,上头怪罪怎么办?”
严谨俊脸始终冰冷,但听了鱼老头的话,眼神柔和了些,这老头很实诚。“鱼队长放心,你卖,我买,后续事情那是我该考虑的。别人卖不出去,那是没本事。如果鱼队长觉得不管什么品种的海货一分钱一斤合适的话,有多少,我要多少。”
师墨对着男人挑挑眉,够霸气。
三个小崽子也满眼小星星,这就是善意的谎言,他们懂。
“多少?”海渔村的三人却惊了,难道没听清鱼老头的话?
人家买是三斤一分钱,甚至五斤,六斤一分钱。
一斤一分钱,是不是太贵了?
还有多少要多少,真的没问题?
卖不出去不会给他们退回来吧?
一会功夫,三人脑子里想了一个人生那么长的东西。
严谨面色平静,“你们没听错,一分钱一斤,如果都是我看到的这种品质的话,它们是值得的。愿意的话,咱们现在就能商量其他的,要是不愿意的话……”
“愿意,我们愿意,严同志,真的一分钱一斤?”
“嗯。”
“谢谢,谢谢,大好人啊,真的是大好人啊。”鱼老头红了眼。
严谨表示,他并不是,“不过是互惠互利的事,当不得鱼队长一句大好人。既然鱼队长同意,那么请你劳累劳累,帮忙多收一些,不论是晒干的还是新鲜的,不管什么种类,只要质量过关,我都要。你们过好称,统一送到一个清静的地方,我们会去收货,到时候直接结账。如果其他村子有要卖的,也可以都送来,多少都要。不过,鱼队长也知道,我这次过来是探亲的,手里暂时没有领导的收购条子,即便打电话回去,条子寄过来,也得等几天,可我还有其他事,不能在这里久待,需要尽快收货。所以,这段时间,还请鱼队长尽量低调,我不想招惹麻烦。”
鱼老头已经激动得找不到北了,严谨这点小要求肯定答应。“严同志放心,我肯定约束好人,东西送到后,我再通知您去看货,到时候不留太多人。”
“如此就多谢鱼队长了。”
“不客气,不客气,只是,新鲜海货不经放,是不是就算了?”
“没关系,你们只需要保证我看到的时候是新鲜的就行,我们自己有保鲜的法子,再多都没问题。”
鱼老头懂事的不探究到底是什么样的法子可以保鲜,又问,“真的多少都行,其他村子也能送来?那可真不少嘞。”
“没事,我跟好几个百货商场有合作,你们只管卖,其他不用操心。货出手后,不管我们卖不卖得出去,都是我们的事,跟你们无关,不会回来找你们退货。”
这话听得海渔村三人顿时放心了,鱼老头满脸堆笑,“不知道严同志要在这里待多久,后天有个大汛潮,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如果能等那天的话最好。”
大汛潮?
严谨看了眼媳妇,小媳妇眼睛亮晶晶的。
行吧,严谨还能怎么样,“我能等到那天,交货时间就约在后天晚上吧,我买大后天早上的车票离开,这之前也会找好拉货的人,你们把东西准备好,我只算总数,你们各家各户多少,自己合计。”
“行行行,没问题,那大后天我们怎么通知你们?”
“我们会直接过来。”
“诶好好好,奎子媳妇,赶紧去弄些好海货煮上,咱们留客人吃顿便饭。”
“诶,我这就去,”妇人欢喜的转身去忙活。
师墨忙道,“别,多谢鱼队长盛情,也多谢两位同志,时间不早了,亲戚还在家等着呢,回去晚了怕他们担心,有机会,咱们以后再聚。”
鱼老头好说歹说,师墨都不留,只好让妇人把捡到的新鲜海货都送给师墨。
师墨没拒绝,从俩崽子随身的小包包里,掏出四个包子,一家给了两个。
俩崽子看着自己瘪瘪的小包包,妈妈又用它变戏法了。
柏自谦眼底闪过光亮,越来越庆幸自己抱对了大腿。
送走师墨四人,鱼老头三人原地蹦了好几下,闻着手里香喷喷的肉包子,才能肯定这不是梦。
“队长,这事真能成啊?”妇人忍不住再三确认。
“当然能成。”必须得成啊,要是成了,他们这一片,今年说不定就都不用饿肚子了。
一直没开口的汉子,是鱼老头嘴里的奎子,叫鱼奎,海渔村的人,都姓鱼。
开口道,“他们不会是耍着我们玩的吧,到时候找不到人,说不要了怎么办?”
鱼老头听不得这么晦气的话,瞪了眼鱼奎,“谁没事拿白面做的肉包子来耍你玩?”
呃……鱼奎没问题了,手里的肉包子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