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婧月哑然,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话。
苏恒沉默不语,脸色有些难看。
苏婧宁希冀地目光投向苏婧月,“不若妹妹请殿下去薄家说和一声,让他们再改个日子?”
苏恒的目光也落在了苏婧月身上,好像是真的有些心动。
苏婧月神色一僵,心里暗骂苏婧宁狡猾。
这怎么可能改,先不说她根本就是要看穆家出丑,就是薄家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自打脸面的事。
她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道:“母亲毕竟不是薄家人,恐怕说不上话。”
苏婧宁失望地收回目光,还待要再说什么。
苏婧月却立刻起了身,因势头太猛还晃了一下,“月儿还有事就不打扰爹爹和姐姐说话了。”
她现在也乖觉了些,这些日子以来凭嘴皮子她可真的没占过什么便宜,此时自然不愿意再和苏婧宁搭话了。
见苏婧宁脸上还有些不甘心,好似要伸出手来拉她,苏婧月再忍不了,逃也似的离开了。
站在一旁的香兰见自家主子离开,忙要跟上,却突然被苏婧宁唤住了。
她指了指放在案几上的食盒,道:“别忘了东西。”
香兰一怔,感激地看了一眼苏婧宁,忙过去伸手拿食盒。
只是因为动作太急,倒是不小心把食盒盖子给碰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苏婧宁看着脚边的盖子暗暗皱眉,有些疑惑这丫鬟为何会这么焦躁。
不过,她还是弯腰准备帮忙捡起来。
香兰却抢先了一步扑过来去拿盖子。
因手伸得长,袖子往后缩了些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苏婧宁手一顿,眼尖地看到她手臂内侧一大片的乌青。
苏婧宁眼神一凝,立刻抓住她的手臂往上捋了捋袖子,更多的乌青映入眼帘。
香兰不妨苏婧宁突然有此动作,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阻止,只是脸色唰的白了,眼中满是恐惧。
苏婧宁不意会看到这些,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正要说话,就看到香兰眼中的害怕与祈求之意。
她一怔,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作无事一般松开了香兰的手。
香兰大松了一口气,急急地放下袖子把食盒盖好就行礼退了出去。
苏婧宁却眉头蹙的更紧了,盯着门上的帘子出起了神。
苏恒并没有发现刚才两人的动作,他正苦恼薄穆两家宴请的事。
之前他并没有想那么多,照他的想法,大家爱去谁家去谁家,不就是吃个宴席嘛!
但经过苏婧宁一通说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其中为难之处。
“阿宁,咱们这就去一趟穆家问问。”他想了一会儿再坐不住,拉着苏婧宁就往外走。
苏婧宁回过神,把香兰的事搁到一边,就准备应下。
不料,穆海却突然上了门。
两人对视一眼忙过去见人。
穆海神色平静,神情舒展,脸上并没有急色。
见了父女两个,他脸上露出笑容上前行礼。
见礼后,苏婧宁就好奇的问道:“海叔怎么此时过来了?我和父亲正要往穆家去一趟呢!”
穆海笑道:“奴才就是来传话让姑爷和表小姐不用过去的。
老爷说宴请的事他已有应对办法,请你们不要担心。”
苏婧宁挑了挑眉见穆海说的认真笃定,不由问道:“是什么办法?”
穆海笑眯眯地道:“表小姐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完他想到这位表小姐的聪慧,又隐晦地提示了一句:“老爷说,退一步海阔天空。”
苏婧宁听完若有所思。
苏恒却是放下了心,他素来心宽,舅兄既然派了穆海这么说,他就放下了此事,脸上也露出了笑模样。
倒是穆海见他这样,心里暗暗摇了摇头,他家这姑爷,真的是……
幸好表小姐的性子不像他,倒是随了自家的老爷子。
苏婧宁送走了穆海就回到了小跨院,留下念晴先问起了香兰。
“我记得她是父亲身边那位良平管事的女儿?”
念晴生性活泼爱与人打交道,回来短短几个月就把府里的人际关系摸得熟透。
此时听自家小姐问便点头道:“是良平管事的女儿。良平管事素来得三老爷看重,女婢听说好像是西府那位为了拉拢良平管事特意把香兰放到了四小姐身边,占了个一等大丫鬟的位置。”
一等大丫鬟是极有体面的差事,不仅月例银子高,得主子看重,更是活计轻省,过的养尊处优,放出去比外头小户人家的小姐也不差什么。
更何况苏婧月是公主的女儿,她的大丫鬟自是比常人更金贵些,虽说嫁不了世家大族,但寻个外头的小商户做个正头娘子还是很能够的。
成安把香兰放到苏婧月身边的确是费了心思了。
可惜苏婧月却不能领会她母亲的意思,倒是白白浪费了她这番苦心,更是把人情作成了仇。
苏婧宁想到香兰手臂上那些淤青,估摸着她身上这种伤会更多。
她想了想就吩咐念情:“那瓶跌打损伤膏我也用不完,你挖出来一半另外放好,寻了机会悄悄拿给香兰,让她抹着伤也能好的快些。”
守真子做的膏药的确是奇效,才几天的功夫,她就觉着自己的伤好多了,起码已经不影响活动了。
念晴当时也看到了香兰胳膊上的伤,她们同做丫鬟的自然更能感同身受。
她一边应下来去拿膏药,一边愤愤道:“香兰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血霉才会遇到这样的主子,自己人都能这么作践,真的忒狠毒了些。”
苏婧宁却知道苏婧月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就和成安一样。
只不过成安活得时间长更会隐藏罢了。
想必宫里的那位薄贵妃更是功力深厚,真是一脉相承的恶毒。
良平能做父亲身边的管事,自然是性情相投的,为人很是良善。
他的女儿性情也随了他,老实可靠不会有什么阴毒心思。
但这样的性情在良善的主子面前自会得到喜欢看重,在苏婧月这样的人眼中就是木讷、不知趣了。
但成安又压着她必须收了香兰,她心里岂能痛快,少不得常朝着香兰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