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齐毓是在当天夜半时分,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收到【任务1-2完成】提示的。
她心头大喜,把外衣重新披上就出门去,周敬从浴房走出,衣襟半敞,打算给齐老师演一出‘美男出浴’,然而他刚举起手准备打招呼,风一般的齐老师就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是的,走过去了。
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哼,气气。
不过气归气,眼看外面天都黑了,也不知齐老师出去干什么,总得跟过去看看。
周敬把衣服系好,到内间去拿了一套衣裳准备追出去的时候,齐老师却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周敬看见她就把外套搁下。
齐毓回到房间,往床沿上一坐,心满意足的笑了:“库房。童喜耕拜师成功了。”
周敬闻言并不意外:
“这事儿啊。我下午不是跟你说任务马上就完成了嘛。”
齐毓还沉浸在看到奖励稻谷x50的喜悦中,脱了鞋直接在床上滚了两圈,说:
“这下稻种够了,明天我去一趟童家村,那片田特别适合培育稻秧。”
周敬扑到她身边,主动请缨:“我跟你一起去。”
齐毓想了想,摇头道:
“不用,你又不懂种植,我自己去就好。你可以做点别的。”
周敬用手撑着脑袋,侧躺在齐毓身旁,挑起她一簇乌发边把玩边问:
“做什么?”
“第二个任务,入赘。要找的人叫……我去看看啊。”齐毓忘了第二个任务的人名,正要凝神进系统查看,被周敬扯了扯齐毓的头发,拦住她说:
“不用看。这本书里要入赘的肯定是戴传。赘婿流嘛,我懂的。”
齐毓被扯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头发被他抓着,立刻夺回,揉了揉头皮说:
“那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周敬摇头:“不知道。”
龙傲天那本书的人物大致走向好像没变,不过他们出现的地点和遇到的人却跟周敬看的书有点出入。
齐毓就此躺下,试图让自己凝神进入系统,周敬亦步亦趋的跟随,羡慕的说:
“系统到底长啥样?我也想看。你问问它,能不能也带我看看。”
齐毓无奈睁开双眼:“我问谁去?它就是个终端,又不会说话。”
周敬遗憾叹息,不过他也只是说说,没往心里去。
见他有点失望,齐毓忽的对他伸手:
“要不,你抓我手试试,聚精会神,别想其他的。”
周敬最喜欢齐老师这对什么都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古板冷漠,实际上内心世界软的一塌糊涂。
尽管不抱什么希望,但周敬不想辜负齐老师的一片心意,两人五指相扣,并肩躺在枕头上,双双闭上双眼,这一幕看起来莫名的和谐安详。
齐毓紧紧攥着周敬的手,尽量放松,凝聚心神。
片刻后,她进入到系统那个虚无空间,手中还牵着一个人。
周敬一睁眼就看到了曾经只在他想象中出现过的空间,顿时目瞪口呆,对每一处都啧啧称奇。
齐毓把他拉到任务栏前,任务1-1和任务1-2都已经处于完成状态,任务1-3:秋闱案首。
“前面两个完成了,这第三个任务要到秋天,这段时间,就先做
周敬也觉得应该这样:
“任务2果然是戴传,我知道他,经商天才,他娶云小姐时,云家的生意都被瓜分走了大半,他愣是把个烂摊子转亏为盈,之后的商业版图扩大到整个王朝。”
齐毓没看过他说的那本书,这些任务里的人名对她来说也只是个名字,周敬却对他们的经历如数家珍。
周敬抬手拍了拍任务2-1,接受任务的同时也出现了地点提示:
【任务对象:戴传,云芊娇。任务地点:泉州万寿街戴家米铺。任务奖励:果苗x100】
周敬记下关键词,想看看任务3是什么,按了一下后却显示需要激活任务1-1和任务1-2。
行吧。
没看到任务3的内容,周敬又在这空间里这边摸摸,那边看看,兴致勃勃的探索着系统的隐藏功能。
齐毓的目光追随着他,看他在这一眼看到底的空间里走来走去,搞不懂有什么好看的。
好一会儿后,周敬终于看完回到齐毓身边,齐毓问他:
“找到什么隐藏功能没有?”
周敬说:“这系统还是刚启动的幼苗状态,任务做的太少了,等再多做一点,肯定有其他功能出现。”
齐毓:……
两人从系统出来后,齐毓是有点困了,周敬则还意犹未尽,在脑中积极做着任务计划。
**
习日。
齐毓让人从库房中搬出四十袋稻种,出动了前后五辆马车,前往童家村。
周敬扶齐毓上马车,巴着车窗边框问她:
“真不要我一起去吗?”
齐毓捏了捏他的手:“不用。你又不懂种植,我下午就回来。”
“嗯,好吧。那我一会儿去找一下戴传,晚上你是想吃鲈鱼还是想吃蟹粉圆子?”周敬问。
齐毓想了想:“蟹粉圆子吧。”
“得嘞。”周敬领命后,对李寿一行吩咐:“务必保护好王妃,少一根头发,唯你们是问!”
李寿一行高声应命。
周敬站在王府门前看着齐老师的车队离开,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唤来张顺,吩咐道:
“陪我去一趟万寿街,我去看看这泉州府的粮价怎么样。”
“是。”张顺领命后,忍不住对周敬问:
“王爷,王妃库房里的稻谷是什么时候买进的,怎的奴才都没看见?”
周敬一愣,很快给齐毓找好了说辞:
“王妃在库房后头另开了个隐蔽的门,你没看见很正常。”
张顺疑惑:“库房后头有门儿吗?没有吧。”
他初来王府第一天,就把王府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转了好几遍,王妃的库房后确实是一条无人行走的小巷不假,但他也没看见什么门啊。
齐毓面不改色:“都说是隐蔽的,你要看见了还隐蔽什么?”
“是这样吗?”张顺还是哪里有问题。
周敬见状,继续胡扯:
“机关,机关你懂不懂?只有王妃和我才知道开启的办法。”
说起‘机关’张顺倒是有所耳闻,从前在宫里伺候的时候,总是听老人说宫里有数不尽的机关暗室,连陛下的勤政殿内都有。
老子爱设置机关,儿子也爱,这么一想好像就没毛病了。
主仆俩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一路先聊着就到了万寿街。
“王爷,万寿街的米铺有好几家,咱们从哪家开始看起?”张顺问。
周敬没回答,而是径直走入万寿街,在经过两家米铺后,终于找到缩在街尾的戴家米铺。
刚刚跨过门槛,周敬就跟一个从店铺埋头冲出的人撞了个正着,周敬撞了个下巴,那人被撞得手里的东西都掉在地上。
他一边捂着额头一边赶忙蹲下捡东西,慌慌张张的把散落在地的银锭和铜钱装进钱袋里,抓起一起掉地的几张契书样的纸抱在怀里,就匆匆离开了,脚步太急,还刮倒了门边的米袋。
米铺伙计从柜台走出,收拾被刮倒的米袋,一边扫一边唉声叹气的。
“这位小哥,那人谁啊,他把你们店的米踢翻了,你怎么也不找他赔?”周敬揉着下巴问。
米铺伙计头也不抬回了句:
“赔什么赔,店都是人家的。”
这答案倒是出乎周敬意料,这家店要是那人的,那那人不会是……
“哦,原来他就是小戴掌柜啊,我先前还没认出来。”周敬作恍然大悟状。
米铺伙计哼了一声:“明天估计就不是了。”
“此话怎讲?”周敬对伙计问道。
伙计把地上的米扫进簸箕,心头憋着气,正想好好说几句东家的不是,一辆马车在米铺前停了下来。
伙计许是认出那辆马车,赶忙放下笤帚和簸箕,两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才跨出店门槛迎出门外,客客气气的打起了招呼。
“大小姐来啦。”伙计说。
马车的车窗帘子掀开,露出一张端丽容颜,杏眼桃腮,很是美貌,她对米铺伙计微微一笑,尽显大家风范:
“戴大哥在店里吗?我来给他送些点心。”
米铺伙计愣住,美貌女子见状,顿时明白过来,问道:
“他不在?”
米铺伙计丧气的点点头。
“去哪儿了?”美貌女子又问。
米铺伙计一脸为难,一副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
“说不说?还想瞒我?”
在美貌女子的质问下,米铺伙计只好开口告知:
“大小姐听了别生气,东家他刚才拿了店里所有的钱和房契地契走了,说是要去把东西都当掉,然后去……春意楼赎人。”
美貌女子闻言面色一变,眸中泛出些许泪光,好一会儿后才将车帘放下,沉闷的声音从马车传出:
“走吧。”
马车从米铺门前驶过,周敬看到马车后面车厢上写着个大大的‘云’字,当即反应过来,马车里的美貌女子应该就是戴传的未婚妻云芊娇云大小姐。
米铺伙计站在店外目送马车,紧接又是一声长叹,回首发现周敬主仆仍在,不禁斥道:
“你们怎么还在?看热闹没够是吧?”
周敬还没说话,张顺率先反驳:“你怎么说话的?知道我们爷是谁吗?”
米铺伙计打量了两眼周敬,见他气质俊朗,衣着华丽,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公子,不敢太过得罪,缓了口吻问:
“不是,你们到底谁啊?是买米还是买油?”
周敬按下气鼓鼓的张顺,上前问道:
“你刚说你们东家去了春意楼赎人,赎什么人啊?”
伙计嗤笑:
“公子外乡来的吧?去春意楼还能赎什么人?你们要买米就赶紧,不买就别在这里杵着妨碍我做生意。”
说完,伙计当着周敬和张顺的面抖落他的抹布,赶客意思十分明显。
张顺咽不下这口气,要让李寿知道王爷和他出来受了气,他又得数落自己,当即想上前教训教训那脾气比主子还大的伙计,被周敬阻止了拉出米铺。
“王爷,您别拉我,我能撕了那小子的嘴!”张顺急得声音都尖细起来,像是真被气到了。
“没必要没必要。”周敬安抚两句后,对他问:“你知道春意楼怎么走吗?”
张顺抚着自己心口顺气,然后又被自家王爷吓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王爷,春意楼去不得,那是青楼。”张顺解释。
周敬说:“我知道,那也得去啊。”
张顺突然有点搞不懂自家王爷,委婉提醒道:
“这青天白日……王妃会生气的。”
提起王妃,周敬忽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说了句:
“也对。”沉默片刻,做出决定:“回府吧。”
张顺暗自松了口气,看来王爷还是在意王妃的。
小跑着跟上王爷,张顺语气轻快道:“王爷能想明白是最好不过了。”
周敬不解:“想明白什么?”
“不去青楼啊。”张顺说。
周敬摆手:“哦,我是说青天白日的,人青楼也不开门啊,咱先回府,傍晚再去。”
张顺:……
**
齐毓在童家村忙活了一天,直到日头偏西才想起要回来。
走进家门,只觉得门房神情略有异常,齐毓都已经跨过门槛了,还折返回来询问门房:
“有事?”
两个门房眼神飘忽,支支吾吾,推推让让,期间齐毓也不催促责骂,只是冷着脸,双手抱胸看着他们。
乖乖,王妃的气场可比那整天笑嘻嘻的王爷厉害多了。
门房不敢隐瞒,终于鼓起勇气回禀:
“王妃,张管事让我们告诉王妃,王爷……去春意楼了。”
齐毓微微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那‘春意楼’是什么地方。
她还没说话,跟她一起忙了整天的李寿倒先咋呼起来:
“什么?王爷怎会去那种地方?哪个不怕死的要带坏王爷?”说完,李寿又忙不迭安慰齐毓:
“王妃莫急,奴才这带人就去把春意楼拆了,把王爷请回来。”
语毕,李寿便想转身点人,被齐毓拦着:
“用不着。王爷许是去长长见识,不打紧的。累了一天,先回房休息吧。”
吩咐完这些后,齐毓便神色如常,转身入府,留下一众以为王妃定会大发雷霆的人。
李寿挠了挠头,心道王妃这心是不是太大了?
自家相公都去青楼了,她竟然还能这么气定神闲,不会是气蒙了吧。
说不定王妃回房就后悔了,为了防止王妃随时想点人去春意楼拿人,看来他今晚不能睡,得提着精神随时候命才行。
然而,李寿吃了晚饭,洗漱好,坐在床边看了半夜的书,也没等到王妃传人点人的指令。
出宫前,陛下亲自召见了他和张顺,千叮万嘱要让王爷和王妃夫妻和谐,这样京中才能太平。
可这才到泉州几天,王爷就故态复萌去了青楼,王妃嘴上不说,没准儿背地就要写家书告状,届时可怎么办?
就在李寿心神不宁,犹豫着要不要背着王妃去把王爷请回来的时候,他听见隔壁张顺的房门响了。
李寿立刻出去,想质问张顺到底怎么回事,谁知走到张顺门前一看,发现张顺连房都没进就趴在门槛上睡着了。
这是喝了多少?
张顺都醉成这样,王爷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面对一个喝花酒喝醉了回来的相公,王妃不会半夜想不开,一刀抹了王爷吧……
被这种可怕想法支配了思绪,爱操心的李寿整夜都没睡安稳,直到第二天看见活蹦乱跳的王爷后才狠狠松了口气。
而此时的王府主院,依旧灯火通明。
周敬一身酒气推开房门,发出不小的动静,让灯下画图的齐毓分神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什么反应也没有了。
周敬脚步虚浮得近乎夸张,整个人都快飘起来,然而他故意弄这么大声都没吸引齐老师的注意,不禁有些气恼,一骨碌倒进堂屋的罗汉床上,撒泼般喊了声:
“我要喝水!”
书案后的齐毓冷静看了他一眼,坚持把最后一条线画好之后,才开始慢条斯理的收拾桌案上的图纸和工具。
周敬闭目等待片刻,仍未等到齐老师的关怀,不禁再度加高了音量:
“我、要、喝、水!”
声音之大,连已经在回廊那头睡下的金莱和银柳都听见了,匆匆忙忙披了外衣便提着茶壶来给周敬送水。
两个丫鬟赶来主卧的途中忍不住在心中暗想:真没见过比王爷嚣张的相公,逛青楼到半夜回来,还敢大喊大叫的要水喝。
周敬进房时没关门,两个丫鬟便想进去,齐毓从右侧小书房走出,从金莱银柳手中接过水壶,对她们吩咐:
“我来。你们回去吧,别着凉了。”
金莱银柳看了一眼倒在罗汉床上的周敬,有些不放心王妃:
“要不先唤小厮来把王爷搬上|床吧。”
齐毓摇头:“不必。回吧。”
王妃这般说了,两个丫鬟也只好退下,齐毓把茶壶放在桌上,自己去把房门关上。
周敬把一切动静听在耳中,听到关门声时,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迫切期待齐老师接下来的关怀举动,但……
一分钟过去了,齐老师没有反应。
三分钟过去了,齐老师还是没反应。
五分钟过去了,周敬终于听见了倒茶的声音,然后……还是没反应。
什么情况?
“水~”周敬不甘心,借着要水翻了个身,暗搓搓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
只见烛光下,齐老师美如画,她正一边喝茶一边翻书,安静得仿佛这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周敬再也忍无可忍,从罗汉床上一跳而起,大呼:
“没意思没意思。”
他大步走到齐毓身旁坐下,一把抢过齐毓手里的茶杯,将杯中剩余茶水一口饮尽,犹嫌不够,拿过茶壶自斟自饮起来。
喝完水,气还没消,一把按住齐毓正在看的书,成功把齐老师的目光吸引过来后,周敬忍不住当面控诉:
“齐老师,我发现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齐毓好整以暇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的凑上前,沿着周敬脸颊一路向下闻到了衣襟处。
周敬全程紧绷,激动地连呼吸都忘了,正以为齐老师开窍的时候,齐毓又回到原位,对周敬问:
“你没喝酒?酒是泼在衣服上的?”
周敬暗赞齐老师敏锐,得意洋洋道:
“我是谁?有妇之夫,就算为工作应酬必须去KTV,我也绝对是最守身如玉的那个!”
齐毓:……
“怎么样?齐老师是不是很感动?”周敬满脸写着期待求夸奖,齐毓也不好让他失望,连连点头回道:
“感动感动,你好棒棒。”
夸完之后,齐毓又起他正事:“你去春意楼跟戴传有关?”
齐毓回府听门房说起他去春意楼时,就猜到定然更戴传的任务有关,所以完全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谁说不是呢。”周敬拿着茶壶起身,重新坐回罗汉床,坐着嫌累,干脆用两个大迎枕垫在手肘
他白天去戴家米铺,得知戴传近来爱上了春意楼的花魁娘子,名叫欢卿,那女子与他诉说了自己如何家道中落命运悲惨,把戴传视作最后的救命稻草。
而令周敬没想到的是,这个赘婿流的大佬早期居然是个恋爱脑,那女子跟他说什么他居然都毫不怀疑的信了,信了她的悲惨命运,信了她的委身之言,信了她的花前月下甜言蜜语,信了她想跟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
脑子不清楚的戴大佬几乎掏空了全副身家,该卖的卖,该当的当,终于凑够了八百两银子,准备今晚到春意楼去赎人。
没想到春意楼的老鸨坐地起价,把戴大佬的八百两银子收下后却不肯放人,逼戴大佬再去弄八百两过来,才肯交出欢卿姑娘的身契。
“这是套路吧。那老鸨……或者说那欢卿姑娘其实根本就不想被赎走?”齐毓作为旁观者,立刻就察觉出里面的不对。
周敬忍不住给齐老师比了个赞:
“聪明!就是这样!我在春意楼里打听过,那欢卿姑娘一年演了至少三四出这种赎身的戏码,要价全凭那些想赎她走的人身价而定,总之不管给多少,她都不会走。”
齐毓不禁感慨:“这位女士的事业心还挺重。”
“什么事业心?就是坑人!”周敬难得有纠正齐老师的机会。
“然后呢?戴传没赎到人就回去了?”齐毓问。
“不肯走!被春意楼的打手丢出去的。”周敬说。
“就这?”齐毓又问。
“哪能啊。你也太小看我的办事效率了。”周敬调整了个姿势继续说:
“戴传被丢出去以后,我立刻就点了欢卿姑娘的牌子,豪掷一百两雪花银,买她出来跟我见了一面。”
“只是见面?”齐毓看他表情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但周敬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
“只是见面。”周敬说:“见完面,我拔腿就走,让张顺留下跟她说了句话。”
周敬故意卖了个关子,就希望齐老师能主动问他。
齐毓看在他今晚辛苦的份上,耐着性子给他捧了个哏:“什么话?”
“嘿嘿,我让张顺跟她说:泉州这破地方的花魁果真比京城的差远了。”周敬满脸写着快夸我。
齐毓开始没明白,不过稍微想了想就恍然大悟了。
周敬这是在钓鱼呢。
先花一百两让欢卿姑娘出来见一面,然后拔腿就走,勾起欢卿姑娘的好奇心,再然后让张顺点破他的身份——泉州就那么大,有多少贵客春意楼比谁都清楚,像周敬这种面生的,出手又极其阔绰的贵公子,再加上‘京城’等字眼,不难打听出他的真实身份。
一个花名在外,出手阔绰,相貌堂堂的岭南王,这个诱惑对欢场女子来说,必然是难以抗拒的。
齐毓大概知道周敬想干什么了。
“你确定她能上当?”齐毓问。
周敬说:“我哥,我爸之前那么多女人,风月场上的事情,我没经历过难道还没见过吗?放心吧,明天我指定能收到一张香喷喷的桃花签。齐老师到时候可别吃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