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淳风一袭白衣,衣袂飘飘,颇有仙人之姿。
他如同凭空出现一样站在了锦宁的面前,把锦宁的贴身丫鬟吓了一跳。
锦宁淡淡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人,就对着丫头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小姐……”
丫鬟不太放心,但是看着自家小姐坚持的眼神,她不敢违抗命令,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苏锦宁?”萧淳风站在院子的石桌前,丝毫也没有客人的自觉,张口便盘问了起来:“陌儿的事情会在陇川传的沸沸扬扬,是你派人做的吧?”
他开门见山,锦宁也不藏着掖着:“不愧是半仙萧淳风,这都能推断出来。”
她说的是推断而不是猜。
萧淳风清淡的眉眼不变,她又托着腮问道:“你还推断出了什么?”
经过了这些日子的温养,她的神魂已经强大了不少,虽然跟巅峰时期比起来还是九牛一毛,但却足够她纵横普通的人界面位了。
即便是,这人界面位里有个“半仙”。
毕竟,他只是半仙而已,并不是仙,也不是半神。
难得遇到了这么个有成仙天赋的人,她也来了点兴致。
否则换做是别人的话,她才懒得说废话。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萧淳风淡漠的说着,眼睛却没有一刻离开锦宁的脸,似乎是想要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表情。
然而,并没有。
锦宁脸上的笑意更深:“不错不错,确实有点儿天赋,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萧淳风向来清心寡欲,但听见这话心底还是涌起了一丝怒气。
他天赋卓绝,从小到大,不管是师傅也好,还是别的门派的师叔伯们,谁见到他不得夸赞一句天赋绝佳?
而这个女人,却说他只是“有点儿”天赋?
而且,她那一脸轻浮的笑,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打量一个玩具。
萧淳风除了面对连倾城时才会起波澜的心,涌动了起来。
不过面对锦宁,他涌动起的是杀意。
“苏锦宁,你占据他人身体,篡改天命,其罪当诛!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消灭了你,以还世间秩序一个公道!”
“嘁!”锦宁冷笑:“连倾城才是真正的外来者,是世间法度的破坏者,你怎么不灭了她呢?”
锦宁做出掐指一算的姿势:“让我算算,你都为她做了什么?噢,破了酒戒、破了色戒、还违抗天命,随意杀了不该死的人……”随即一脸嘲讽地笑道:“我不过走了五十步,你却走了五百步,凭什么替天行道?你配吗?”
萧淳风面色大变,这个女人……
酒戒色戒这些他都不在乎了,但杀了不该死之人的事情,却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就连倾城也被蒙在鼓里,这女人怎么知道?
不对。
不管她是怎么知道的,都不能留!
连倾城常常说一句玩笑话——叫反派死于话多。
他不想让自己当一个死于话多的反派,就决定干脆利索一些,不给锦宁任何逃命的机会。
只是,锦宁根本没想过要逃。
一个呼吸后。
萧淳风躺在地上。
明明他的身上没有半点伤口,也没有中毒,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竟是渐渐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原本瓷白如玉的皮肤,慢慢变得枯萎了起来,而且这枯萎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凶残。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他就从一个仙风道骨的绝世美大叔,变成了枯树一般的老者,原本高大伟岸的身材,也渐渐变小,变得伛偻。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萧淳风惊恐地看着锦宁。
此时此刻,什么连倾城,什么云陌儿,他都想不起来了,他满心满脑甚至是每个细胞里,都只剩下了对于眼前女子的敬畏和恐惧。
他信了一辈子的神,却……亲手得罪了。
苏万山闻讯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石椅上悠闲品茶的锦宁,以及已经认不出本来模样的萧淳风。
要不是那一身宽大的白色衣袍太过醒目和眼熟,苏万山甚至不会把地上那具干扁的尸体和萧淳风联系起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苏万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不对,来找你的人呢?”
他以为锦宁不会知道萧淳风的名讳,毕竟,但凡是知道萧淳风的人,其财力和地位肯定是寻常人望尘莫及的程度了。
岂料,锦宁不在意道:“你是说萧淳风?”
不等苏万山开口,她就指着地上的干扁尸体:“喏,那不就是了?”
“什么?”苏万山大惊。
他这才细细打量起了那一具尸体,这一看之下才发现,那尸体虽然和萧淳风有着天壤之别,但代表萧淳风身份的玉佩以及他戴了几十年的掌门戒指,却都在那尸体上。
苏万山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锦宁也不想去管他现在有什么心情,只是淡漠道:“你来的正好,把他埋了吧。”
说完,她就起身回屋,徒留苏万山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纵然有千言万语,却是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萧淳风的死没有在京城激起多大的浪花,除了秦朗月云郁和连倾城以外,谁都不会去关注他的死活。
苏万山倒是在意,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不会说。
也……不敢说。
他已经隐隐意识到,锦宁曾经说过的弄死了慕容习、有本事弄死他之类的话,并不是吹牛的大话。
所以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儿复杂。
这天,他正看着蒲氏的房间的方向发呆,突然有下人来报,说是有人求见。
他出去一看,居然是连倾城。
连倾城来找他,是为了求他帮忙找找萧淳风的下落的。
其实这种事儿,她十八年前没少干。
不管是秦朗月出了事,还是云郁出了事,甚至是慕容习出了事,她都会求他帮忙想办法。
当然,如果他出了事的话,她也是会求别的男人的。
十八年前的时候,他觉得这事儿很正常,甚至乐在其中。
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就很膈应。
他又想起来,她那个时候没少闯祸,每次都是他们这四个男人帮忙背锅或者解决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