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任何地面部队的调动,基本就逃不过国防军的耳朵了,意外只存在于魔法之中,而以狼骑兵为主力的队伍,显然不具备这么高深的法力。
补给班的军士很凝重,来袭的狼骑兵数量超出他们的预料,竟达到千数之多,而且从震荡里的杂音来看,其中半数都是带甲的精英。
康王倒是不慌,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过是耗些体力,而他最不怕的就是体能消耗,哪怕天白杀到天黑,玉兔西走杀至金乌东升也无妨,无非是过后多吃几碗饭。
不过补给班确实是不行,几个军士都是墨徒职业的三阶匠师,防守自然没有问题,可是搞定了这一波,弹药消耗这么大,他们的任务就没办法做了,他们出来这还不到一天,连宿营地都没到呢。
康王很清楚,一个无敌的武将在冷兵器战争中会对敌人造成什么样的压力,所以他希望军士们把补给车开远一点,可以和他形成两个阵地。
如果只是防守,五个匠师是很轻松的,康王保证对方没有太多精力针对他们,因为只要他冲起来,敌人就必然感到恐惧。
人有起错的名字,却没有叫错的外号,霸戟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康王放开心胸,煌煌煞气排云而起,跨下马四蹄生烟,汩嘟嘟沿着马腿盘旋而上,大戟雪亮的刃上凭空多了一抹猩红。
这个人都笼罩在稀薄的黑烟之中,朦朦胧胧,人马各自亮起两团赤红的眸子,恍惚间希律律马鸣,四蹄跺地咵咵连声,五位匠师脸色煞白,只觉得胸口发闷,而对面一直注意着他们的狼骑兵,一阵骚乱。
半数以上的狼都两股战战,屎尿齐下,剩下的也是弓腰伏耳,惨叫着死命后挪:它们似乎根本忘了转身这件事,只能坐在地上,四爪乱蹬,蹭着屁股躲躲闪闪。
狼骑兵们悄无声息翻白眼一个跟斗栽下去的占了多数,那些矿坑的守卫要好很多,虽然惊惶,但是还能努力的安抚坐骑。
远远地,一股众志成城的气势也冲天而起,散乱的奔跑声带着不高的烟尘,由远至近,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整齐。
军士们二话不说,动作麻利的收了设备开了车就跑——他们没把握说服康王撤退,就只好按照他的建议准备作战。
而且看康王这架势,这个小战术成功率应该挺高。
万兵洞的真传弟子,都是煞神,是个有名儿的手上就得有那么万把条性命,虽然多半都不是人的,但是缠身怨魂无数,这份煞气早就移之不去。
如果任凭煞气在身不做约束,对周围的影响就很可怕,长居之地成为恶地不说,身边的人也要受到煞气侵袭,有这样那样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们自有束缚之法,同时还用这份煞气,堪磨自身,无论是肉体血脉还是意志,都会变得越来越纯粹。
负面影响也有,这么干时间久了,脾气就都不算太好,而且做事不爱动脑子了,只有非常出色的人,才能把控好这个尺度。
康王不算是这里面最出色的,掌控度一般,但是他知道这东西在战场上怎么用效果好:当然是发挥煞气独有的特性,用来催动光环类技能。
光环类技能需要罡气为骨,他现在用不出来,但是却可以模拟个样子——仅仅是对敌使用的进攻类光环,比如迟缓、恐惧等等。
这些依靠煞气本身自带的精神污染特性,就能模仿个七七八八,用来装成表面光唬人绝对够了。
他这使用的方法极为粗糙,因为细活他干不来,门里那几位非人乐队的成员,能用煞气弹出BGM来,再用罡气做布景灯光,出场那叫一个拉风。
不过他座下有马,搞点花活还是可以的,他控制着骨马,用那人头大的蹄子敲击大地,在通过煞气扩音改音,发出嗵嗵的战鼓声。
炎黄军令,鼓进金止,只有他自己,不需要调动,自然就没有变化,没有曲调,只有单纯的节拍鼓点。
骨马听话的很,每一脚都踩在节儿上,初始速度当然不快,因为敌人离得还远,康王带着马绕场一周,那些用来监视他们的狼骑兵,连人带狼全都肝胆俱裂七窍流血死于非命。
这是煞气的功劳,也是鼓乐和心脏的共鸣,还意外之喜:骨马调动了自己的亡灵气息,和煞气混合,给这些可怜的狼骑兵带去了死亡的阴影。
康王灵机一动,施展了师娘那里无意中学来的唤魂技巧,把死去的狼骑兵魂灵全部唤醒,被骨马的亡灵气息侵染,竟化为伥鬼,纷纷把魂印打在了头顶两根雉尾翎上。
这些伥鬼抛去尸身,默默的嘶吼,提着兵器找到自己的坐骑,唤醒了生死与共的同伴,又一次骑上它们,准备并肩作战,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主人不会在抛弃他们了。
狼骑伥鬼默默地在康王身后聚集,群狼脚步无声,却契合骨马脚下的战鼓,地上的沙尘贴着无形的脚爪滚动,在雉尾翎的指挥下,左右舒展雁别翅排开。
康王自领天前为鸟喙,左右各有为数不多的精英为左右地轴,天后空缺,依次排开左右天前卫,左右地后卫,西北云东北云,西南云东南云,有云无风鸟翔阵起,一阵浓雾覆盖了阵型。
鼓声稍微短促,雾气裹着军阵,只在尖端露着一把血色锋刃的方天画戟,状似徐徐,须臾间跨过里余地界,和疾行而来的大军打了个照面。
对方显然治军有方,看到康王这边的变化,嚎声四起,千数狼骑缓缓停下,嘈嘈杂杂,带着惊疑打量着离他们还有里许,缓缓盘旋的,形如大鸟的灰黑雾气。
这种军队半数都是精英狼骑兵,为首者也是一员大将,灿烂的金盔金甲,黑黝黝的披肩长发全是脏辫,和狼骑兵相貌一样,只不过块头大了一圈,就是胯下的座狼,都要比其他人的高出一头。
左臂套着一面银色圆盾,右手提着一柄黑杆银链烂银头的刺球链枷,突突的一双大眼满是凝重,而在他身边一个黑色连身兜帽披风的家伙,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