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试试味道?”
灶房里一阵忙碌后,大丫和两个年轻媳妇儿一人两盘菜端出来,让白拂品尝。
这些日子大丫按照白拂的菜谱给学院的学子做营养餐,一开始主动来取餐的学子并不多,她一个人就应付得过来。
慢慢的,许是吃出了那些饭菜的好,越来越多人来取。
甚至有不参加这次考试的学子问能不能花钱买。
听到有人想买大丫忐忑多日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
一连送了那么多天,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她真真心疼。
也担心人家吃惯了免费的以后不愿意花钱来买。
虽然白公子说白麓学院学子不是那般的人。
但是谁知道呢。
反正她心里挺忐忑的,有人询问后便急着回来对白公子把情况说了,白公子却说不急,等过了这次秋闱再卖。
不过还是让她先教两个村里小媳妇儿做饭,说以后铺子正式开张后,灶房的活儿就交给他们三人。
今日是两个小媳妇儿出师的日子,大丫让她们各自做了几个菜,装盒前让白拂把把关。
白拂每盘菜吃了几口,点点头,“可以出师了,分餐装盒吧。”
两个小媳妇儿面露喜色,连声道谢着回了灶房。
“大丫”
白拂喊住大丫。
大丫停下脚步回身,“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她问道。
“咱如今做的外卖生意,卫生和形象都很重要,以后去送餐,都要穿统一的工作服,你去问了两位嫂子尺寸交给小四儿,他知道怎么安排的。”
大丫应是离开。
“还给做新衣裳啊”
叫千兰的小媳妇听说后惊讶喊出声,意识到失态又捂住嘴看了看窗外,还好还好,公子没听见,她凑过去压低声音问大丫,“还三套?”
另外一个圆脸叫刘贞的小媳妇儿也是一脸期待地看大丫。
“这有什么不信的。”
大丫笑笑道,“二丫三丫在镇上也有工作服,平日都穿那个干活,好看得紧。”
千兰嘻嘻笑。
“我都好多年没穿新衣服了咧,自从白公子来咱村里,不仅男人们有活儿干有钱拿,连我们这些小媳妇儿也跟着沾光,真是贵人呐。”
刘贞附和着点头,“是是,我家相公也这么说。”
大丫笑笑。
“好了好了,人家公子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可要把活儿干好,别偷懒。”
两人应声,手脚麻利动作起来。
“郭七,你今日也不去领吃食吗?”
一个高壮学子眼瞅着外面领吃食的队伍越来越长,有些急切地喊了一声。
被唤作郭七的清秀学子抬起头,淡淡看他一眼,“有这么好吃?”
高壮学子郑重点头,“你知道这食铺是什么来历吗?”
郭七了然笑笑。
“不就是小溪村一个新开的连招牌都没有的食铺?”
如今学院里传得沸沸扬扬,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高壮学子一脸这就是你孤陋寡闻的表情,“那是因为人家招牌还没挂出来,若挂出来,怕是要被一抢而空,我们学院的学子想吃也吃不到了。”
“为何这般说?”
郭七不解,扭头看向窗外,几位穿着统一服饰的女子正在分发吃食,摊位前排队的人明显比前些日子要多,他甚至看到黄家那位高高在上的金贵嫡孙--
黄秋阳,正和分发食盒的女子说笑着。
高壮学子也看到了黄秋阳,努了努嘴示意郭七郎看,“黄秋阳今年本不打算考,听说只有考生能领吃食,硬是让家里人弄出个考试名额。”
郭七郎愕然。
那可是手脚通天的黄家啊,要什么弄不到手?
一份吃食值得黄家花这般心思?
“难道是哪位归隐的御厨开的店?”他猜测着问道。
“不是。”
高壮学子继续说道,“我今日听说,这食铺,是镇上德天阁开的,他们每次有新的吃食出来,一般都会免费赠送一段时日,过了免费期就要供不应求了。”
将酒卖出天价的德天阁啊...
这个郭七郎有些耳闻,他想了想,“你要实在想吃,便用我的名字去领了吃吧。”
“真的?”
高壮学子一脸惊喜,“那你不饿吗?”
郭七郎指指旁边的食盒,“我娘给我备了补品,让我不要随便吃外边的东西,怕药性相冲。”
高壮学子不过是随口客套,心意已到,等郭七郎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跑去排队了。
郭七郎摇摇头。
做生意搞噱头都搞到学院来了,真是世风日下。
黄秋阳领了营养餐没急着回课室,直接在一旁的石桌上坐下来,打开食盒就要吃。
跟来看热闹的好友在一旁坐下,摇着扇子感慨道:
“这怕是黄兄你吃过的最贵的饭了吧。”
商户不同于其它,属于被破例允许参加科举的有产阶级。
为了表达对圣恩的感激之情,每次报名参加考试都要额外缴纳“恩银”,像黄秋阳这种临时加塞的,恩银怕是别人的数倍。
别人不清楚,他是明明白白知道的。
黄秋阳那日问人家能不能用银子买营养餐,被拒绝后第二日便弄了个考生资格,他们几个一起胡闹惯了的公子哥得知后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这样胡闹也行?
“胡闹自然是不行的。”
黄秋阳夹起一块豆腐瞧了瞧,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瞧的,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送进嘴里,“但我是规规矩矩要去考试的,谁敢说我胡闹?”
那还真不敢。
大业皇帝的恩典,说胡闹岂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好友呵呵两声。
“我就是觉得奇怪,这次你都没有备考,那一大笔银子铁定是要打水漂的,纵使你家有金山银山,你祖父爹娘一向奉行节俭家风,他们乐意你这般挥霍?”
黄秋阳不以为意地笑笑。
“他们自然是不乐意的”顿了顿,转头看向好友,勾起好看的唇角,“但我还有个乐意让我挥霍的妹妹啊。”
好友怔愣了好一会儿,想明白后冲黄秋阳装模作样拱拱手。
“黄兄,你又赢了。”
“这哪里是我赢了。”
黄秋阳吃口鱼香茄子,享受地眯起眼,幽幽道:
“明明是我那妹妹赢了”
想到什么又叹口气,“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连第一场考试都熬不下来...”
同伴呵了一声。
“黄兄不必担心我们笑话你,反正没人指望你熬完,不过第一日你可一定要咬牙坚持下来。”
“为何?”
“我押了你一千两熬到第二日中午。”
“......”
“今日又没有红烧肉?”
一岩大师看一眼食盒,有些不满地嘀咕一句。
特地亲自来送营养餐的于管家无奈地笑了笑。
“大师,考生要备考了,白公子说不能吃得太油腻,今日的鱼和豆腐都是好消化又有养分的。”
一岩大师沉默一刻,点点头,“知道了。”
于管家等了会儿,见一岩大师没有别的吩咐,施礼要走,被一岩师喊住,“老衲受邀去趟青州,明日便出发,这些时日就不用送吃喝过来了。”
于管家点点头,“好,小的回去跟老爷说。”
“去吧”
...
转眼到了秋闱第一场考试。
大包小包将罗锦送进考场,白拂觉得终于能松口气了。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她问过秦十三,秦十三也说罗锦是个有才华的,这次应该问题不大,白拂便安心了。
同时也暗暗庆幸能正巧遇到罗锦,不然还得广撒网等那个万一的好运。
罗锦总说是自己运气好碰到白拂,但何尝又不是白拂运气好遇到罗锦?
这就是缘分吧。
再过几个月小溪村那片地里就会有第一批收成,若没有罗锦这个及时雨,她怕是要有大麻烦。
因为是第一场考试,本地考生大多有家人亲友送考。
外地学子要艰苦些,因为费用都是自己承担,为了省银子一般只与两三个同伴结伴来府城赶考。
白拂看到也有只身来考试的,面上风尘仆仆一脸疲态,因为提的扛的东西太多,在门口检验时手忙脚乱找考引。
白拂忍不住在心里替那人忧心了一把--
这还没进考场状态就不好,怕是难熬啊。
因为罗锦的缘故,她打听了不少关于秋闱的消息,深知古代科举可比现代高考要难多了。
不过这种难并不是指知识广度和深度的,而是形式上的。
你想想啊,那些读书人平时在家都是被当文曲星供着的,衣食住行样样不需要操心。
可是在考场的那几日,突然样样都需要操心。
这种转变,就好比一个只看过别人开车的人,突然要亲自上驾驶台,难度可想而知。
衣服还好说,薄的厚的各带几件,稍稍用点心就能搭配出好几个不同等级保暖等级。
只要不是个懒的迟钝的,都不至于热着冻着。
为了防止夹带,贡院规定考生必须穿拆缝衣服,单层鞋袜,皮衣不得有面,毡毯不得有里...
条件苛刻是苛刻了点,但好在现在金秋好季节,衣服简单,这些都能克服。
吃就比较讲究了。
贡院里只提供水,其它都要自带,而且是三天的吃食一次性带齐。
因此不易馊的干粮馒头咸菜成了首选。
既可以减少上厕所次数,又能降低闹肚子可能,还省钱,可谓一举多得。
不过自从商户学子有资格参考后,这个一举多得的好选择就受到诸多质疑。
白拂听说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带着切片人参进考场,考完出来时别的学子都是扶着墙出来的,只有那带人参的学子生龙活虎地出来了。
白拂严重怀疑这是宣传人参的软广告,可惜她没有证据。
不过她听完受了很大启发,给罗锦准备好些养生营养丸,让他想起来就嚼一颗,或者泡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