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虎虎?著名?
“不知这位先生著有何书?”斐公子思索着问道,秦夫子也一脸我怎么没听过有这么号人物的表情。
这个...
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吧?
俆知州轻咳两声,突然变得支支吾吾:
“那个...嗯,这个...嗯...就是女子们爱看的书。”
话音刚落,对面两个男人一脸古怪看过来,特别是好友,眼里除了古怪还有诧异,那神情,仿佛在说:
多年不见,原来你变成这样的人。
俆知州缩了缩脖子,埋头闷声喝茶。
他也是偶然从姨娘那里看到那些话本子,先是被里面的痴情不孝小白脸男子的行径给刺激到,接着又被女子大胆追求一夫一妻的泼辣行径给吓到...
怎会有人有这种荒唐想法!
说是大逆不道也不为过!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作为子女,自然要随了父母心意,岂能私自大胆追求?
且成亲后一切要以孝道为先,以父母为尊才是正理,岂可为了讨好那些妇人小心思,枉顾父母生养之恩?
还有一夫一妻的念头,简直是...
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当即训斥了姨娘,责令她将话本子都拿了出来。
然后--
然后他强迫自己硬着头皮看完那些话本子,看一页骂一页,骂着骂着就看入了迷,最后心细如丝发现里面的小心机。
这唐虎虎和德天阁,关系不一般啊。
不然怎会那么巧,唐虎虎书里的稀罕东西,德天阁都有卖?
哪怕不是德天阁直接卖的,也或多或少和德天阁有些关系,一般人不知道,他一个知州,想知道并不是难事。
可惜他没有证据证明德天阁和唐虎虎的关系,负责刊印话本子的书铺说唐虎虎每次都戴着面具,从未露出真容。
其实证明了关系也不能如何,毕竟话本子不过是话本子,这种程度也不算违反律法。
加上夫人远房亲戚的亲戚跟德天阁有些关系,他便没有继续追究。
一时间三人都没再开口。
气氛莫名尴尬。
秦夫子端起茶杯,慢悠悠喝茶。
斐公子看一眼好友,神情无奈摇摇头,“远志身为地方官,对地方一举一动如此了如指掌,有心了。”
当了半天鹌鹑的徐知州眼睛一亮,抬起头来。
对,就是这样的!
他作为知州,有必要知道管辖之内的妇人们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话本子如此流行,他也是为了更好管制州民才看的!
“是下面师爷调查后报告上来的。”
他神色如常地补充了一句,“府衙里还有好些,如果对经商之道感兴趣,老师和子宴也可以拿去一看。”
秦夫子:“......”
斐公子:“......”
从府衙出来,听秦十三说要去德天阁,秦夫子和斐公子便提出一起去瞧瞧--
被俆知州那么一科普,两人着实对这个学子家的铺子多了几分好奇之心,反正也顺路,便一起去看看。
秦十三欣然同意,“正好今日小亮哥哥来了镇上。”
闻言小思嘟着嘴低着头,不停用脚尖碾地上的土。
爹爹这就要和十娘见面了吗?
她心里很纠结。
她喜欢十娘,越来越喜欢。
其实,若爹爹也喜欢十娘,让小白当她后娘,好像也不错...小白应该不会像小姨嘴里那些坏女人,当了后娘欺负她...
可小姨不了解小白,还是会误会会担心会生气的吧...
小思觉得自己好难,小小脑袋瓜子塞满各种念头。
几人马车很快到了门口,这会儿德天阁已经关门,等人来开门的功夫,秦十三解释一句:
“德天阁的东西都是限量售卖,一般上午就卖完,所以下午关门歇业。”
秦夫子若有所思看着门上招牌。
“果然诚如远志所言,供不应求。”
斐公子抬眼打量德天阁,不大的铺面,朴实无华的装修,招牌也并不打眼,实在看不出有何独特之处。
此时铺子前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颇有几分萧条之意。
不像需要很多柴火的样子。
想到此斐夫子转过头看秦十三,“十三今日在州府可查到了想要的资料?”
他亲自出马怎会查不到。
秦十三笑笑,“查到一些,不过还需要一番规整。”
秦夫子将视线从德天阁招牌上收回。
“十三,往日小亮家送来的酒水和吃食,你可知道价钱?”
秦十三一愣,旋即摇头。
“这倒不曾问过,爹爹为何这般问?”
就知道如此,秦夫子微微沉吟,半晌道:“你这好友的家境,可算不得不好啊。”
“如今他家铺子生意不错,是有些盈余”
秦十三说,“不过最近建房子雇工人,花销很大,手头紧张得很,不然也不会托我查柴火价格了。”
正说着,体育从里间提着一个大盒子出来,看到秦十三满脸笑意上前打招呼,“秦公子来了,我们公子被云旗胜云姑娘喊走了,说要晚点回来,让你今日不用等他。”
秦十三一怔,啊一声有些抱歉地看向自家爹爹和斐公子,“看来来得不巧。”
小思原本纠结了一路,闻言松了口气,眸中闪过喜色,她打着哈欠上前拉扯斐公子的袖子。
“既然如此,以后有机会再来吧...爹爹,我困了,快点回家歇着吧。”
...
白拂一脸意外地看着面前的云旗,和主座上一位四十岁左右的魁梧精悍男人。
下午才和云旗谈完,白拂本以为她需要些时日和家人商量,却不想才过了几个时辰,云旗便派人来寻她,说她父亲想跟她详谈。
云旗的行动力让白拂对她,也对虎啸镖局的好感度,又增添了几分。
她是那种奉行凡事干了再说的性子,虽然因此吃了不少亏,但性子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心底也不是那么想改,自然倾向于行动派的合伙人。
主座上的男人,叫云鹰扬,云旗的父亲,云虎啸镖头的大儿子。
白拂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来对方,是因为男人左眼角有一条疤痕,听姚二哥说过,是当年跑镖遇到匪贼时受的伤。
当时他们一行几十人,压送一批重要物资,途遇上百人的匪贼毫不退缩,最后硬是拼出一条生路。
正是那次一战,虎啸镖局彻底打响了名声,也因此奠定了虎啸镖局在大业国的地位,从一个三流镖局一跃成为一流镖局之一。
“小子见过云掌门。”
诧异不过一瞬,不等云旗介绍,白拂礼貌躬身行礼。
“白公子认识我?”
主座上传来男人浑厚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一进门,云鹰扬便将她打量了个彻底,虽然不至于失礼,但对方那犀利的眼神还是让人很不自在。
可白拂也不是一般人,她抬头笑着对上对方视线,神态自信又坦荡。
“只是听姚二哥说过云掌门一些轶事,久仰云掌门大名,算不得认识。”她说道。
这小子看到他脸上的疤居然毫无怯意,云掌门心中诧异,面上却不显,只伸手作请:
“白公子坐下述话吧。”
下人端上茶点,云旗忙趁机缓和气氛。
下午她急匆匆找父亲说了合作的事情,父亲是个不轻易信任谁的性子,担心她被诓,便让她喊来白公子说详谈后再说。
她再三说明是自己先谈合作的事情,让父亲不要摆谱吓到人家,父亲答应得爽快,谁知等人一进来就板着一副面孔...
云掌门扫女儿一眼,视线落在白拂身上,伸手作请,白拂点点头端起茶。
“想不到白公子如此年轻。”
待白拂喝了两口茶,云掌门才再次开口,“不知白公子是哪里人士?家中有哪些人?是否曾做过这些生意?”
就知道逃不过这一审问环节。
白拂放下茶杯。
“小子刚从西域回来,如今孤身一人,家父在西边做过相关谋生,所以略懂一些。”
云掌门笑了。
“那便是无可查证了?”
“爹!”
云旗见自家爹爹一点不迂回,有些急了,“怎么是无可查证呢,姚二哥说过是在西边跑镖时遇到的白公子,姚二哥的话您也不信吗?”
“你坐下!”云掌门对女儿使个眼色。
云旗还要再说什么,被爹爹一个眼神震住,不甘地坐下。
两人互动落在白拂眼里,她想了想,看向云旗神态自若宽慰道:“毕竟第一次见,云掌门不信任我乃是常情,云姑娘不必如此。”
说罢她转向云掌门:
“确实无法查证,但既然是谈生意,那便用生意来说话吧,云掌门也不必立刻表态,等小子准备一番后您再决定也不迟。”
“白公子倒是个明白人。”
云掌门点着头,“煤炭生意,做小了无利可图,做大了牵涉甚广,资金周转也是个需要从长计议的事,白公子莫要贪进,定要做好万全计划才行。”
这话没错,白拂也不多解释,“多谢云掌门提点。”
生意虽然没敲定,但该谈的还是要谈,云掌门前前后后一番问,白拂一一作答。
云旗送白拂离开后又去了父亲书房。
门口侍卫拦住她,“小姐,老爷在和人谈事,您稍等。”
云旗往里瞧了瞧,“谁来了?连他的宝贝亲闺女都要避让?”
侍卫目视虚空,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
看样子是真有事。
云旗双臂环抱胸前,将身子斜靠在廊柱上,“行,我就在这里等着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