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侍女杏儿进来给她送宵夜。
是贺老夫人特地交代给白拂养身子的滋补汤,这样的汤药这些日子就没断过。
喝完汤白拂低头看一眼小馒头,莫不是这汤的功效?
照这事态发展下去,以后装男人怕是有些困难啊。
白拂瞬时苦了脸。
究竟现代小说里是怎么将女扮男装描写得那般轻松的?
她刚才偷偷瞅了眼郭六郎,那小子跟她同岁,都开始长喉结了。
她又不会做那什么假喉结,加上迅猛发展的前胸...该长的地方不长,不该长的地方猛长,她以后到底要怎么忽悠人?
“公子,要奴婢伺候汤浴吗?”
长吁短叹的功夫,丫鬟杏儿眨着桃花眼甜甜问道。
那声音,甜得白拂瞬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也是老夫人好意之一吧,这些古代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开放。
白拂笑着摆摆手让杏儿退下,杏儿咬咬下嘴唇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待人离开,白拂觉得肚子有些撑,起身在屋子里开始练瑜伽。
一片寂静中。
冥想中的白拂耳朵动了动,手上动作随即停住,目光下意识瞥向腕上的手环。
屋顶有生命迹象。
“谁?”
她低喝一声。
头顶传来更清晰脚步声,由近到远,不知道之前是潜伏在她屋顶,还是恰巧路过。
打开追踪功能,白拂没有急着去追,而是回里屋换了身衣服,等那人跑到一个安全范围,这才带上黑色口罩跟了出去。
会是谁的人?
白拂一边追一边琢磨。
摄政王?皇帝?金家?王家?
这么一想,白拂心中微惊,如果真是他们,说明她已经被注意到,以后再想低调怕是有些困难。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局面。
她只是一个安居一隅的小小铺子老板,只想安安静静过好日子,斗争不应该是她的主旋律。
也不知道那人听到她刚才和郭六郎的对话没有。
生意还没起步,机密就被人听去,这可不行。
这么想着,白拂脚上动作加快几分。
半个时辰后,白拂根据跟踪指示,停在一座大宅子外,有两座雄武石狮坐镇的大门口赫然挂着金宅二字。
原来是金家。
还好还好,小罗罗,不影响大局。
白拂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左右看了看,等巡逻看守走开,趁着天黑,快速越墙而入,按照手环指示直奔大宅北面的一间屋子。
屋内。
“贺家来的那小子,果然不简单。”
白拂躲在窗外角落,听到一个狠厉声音说道,应该是刚才在她屋顶那人。
悠悠叹口气,哎,果然被盯上了。
又一个人开口:
“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子,不足挂齿。”
这么快就调查清楚了?
白拂忍不住赞同地点点头,对对,不足挂齿,你们忙你们的,别惦记我。
姐要的就是低调。
她不疾不徐点点手环,将屋里的三个人都定了位,想着不急,再观察观察对方动作再决定,便要退出。
“还有贺家那小子,二人都杀掉,摄政王得如此助力对我等极其不利。”另一个低沉声音说。
脚步不自觉顿住的白拂:“......”
说好的不足挂齿,值得下如此狠手?
那要是值得挂齿的,不得碎尸万段?
思忖的功夫,屋内再次传来声音,“大人的意思是?”
大人?哪个大人?
听刚才意思是摄政王敌人,有资格当摄政王敌人也只有皇帝了...
白拂又退回墙边,竖起耳朵继续偷听。
“一路上行动多次,居然没一次成功,大人很生气,令我等务必在安州将人解决掉,如有必要,可以从他儿子入手。”
“那小儿半路带一批人跟一个女子跑了,来安州的只是一个替身。”
“那更好办,七八岁的孩子好对付,且兵力分散,派人去捉了来威胁,就不信摄政王不束手就擒!”
“速去”
“是”
谈话结束,有脚步声传来,看样子这就要去动手。
行动力挺不错。
只是不知道是先去杀她和郭六郎,还是那个无辜的孩子。
白拂微微眯眼。
这些人够卑鄙的,大人之间斗就斗吧,把她这个不足挂齿的和一小孩子牵扯进去做什么。
郭六郎:我呢我呢我呢?
吱呀一声,门被从里拉开。
走到门口的男人还没来得及踏出门槛,身子一顿,突然轰的一声,瞪大眼睛直挺挺倒地。
里面两人听到动静,对视一眼,倏地起身大步朝外走,只是还来不及看清外面情况,就觉得脖子一紧,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也睁大眼睛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身子一个旋转。
他们看到对方脖颈处,血柱如泉涌般,喷射而出...
...
自从秋闱结束,黄秋阳便开启了享受生活模式,那么苦的考试他都撑下来了,家里人心疼得不得了,他便有了玩乐的资格和借口。
今日也是,三五好友齐聚在他独占一隅的奢华庭院里,欣赏歌姬美妙的舞姿和曲乐。
“不愧是黄兄,连闲趣阁的当家花旦都能请来。”
一位拿扇子的公子斜靠着小桌旁,手中扇子连同脑袋,轻轻和曲而动,一副风流公子模样。
黄秋阳正在看妓子煮茶分茶,闻言笑了,“这些可不是我请来的。”
风流公子哦了一声,想到什么哈哈一笑,“莫不是这次也是你祖母为你请来的?”
黄家老夫人有多惯着这个嫡金孙,在白麓镇早传开了,听说黄秋阳年幼时爱看一个杂耍班子,可那个杂耍班子被元都大人物看中给请了去。
为了让宝贝嫡孙能继续看杂耍,黄家老夫人二话不说,直接将黄秋阳送去了元都。
同去的,还有上百婢女奴仆,以及一间屋子。
因为黄秋阳不愿意离家,黄老夫人便在元都建了个一模一样的院子,将黄秋阳惯用的物件,包括院子里的假山和翠竹,全部原封不动送了去。
若不是怕阵仗搞得太大逾了矩选择了低调行事,怕是要闹得大业国人尽皆知。
不过一般民众不知道,当时饶州一众富家子弟可是真真长了见识,自那以后,但凡在家里被训斥被娇惯坏了,便有人拿黄秋阳说事。
黄秋阳也因此得了个诨号--
黄娇惯。
“祖母如今被祖父看得严,可不敢这般娇惯我”黄秋阳笑笑,“这是我二叔家的妹妹为我请来的。”
旁边立即传来一声饱含羡慕嫉妒恨的哀嚎声。
“没天理啊,先是有祖母惯着你,现在又有妹妹惯着你,黄娇惯你真是个好福气的娇惯命啊。”一个白胖年轻公子喊道。
黄秋阳哈哈大笑。
“你要是不介意得个娇惯的诨名,我倒是可以让祖母和妹妹也惯着你。”
白胖公子一挺胸。
“来吧,娇惯我吧,有这待遇,喊我娇娇我都敢应!”
这话引来一阵轰笑。
“少来”
“有本事去你爹娘面前喊一嗓子去。”
正说笑着,有仆妇来传话,婢女过来附耳说了句什么,就见黄秋阳起身,“你们先喝着,我去让祖父训斥几句便回。”
一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请妓子来家中玩乐,被家中长辈发现...
是要被打半死的的吧?
不愧是黄娇惯,遇到家里最严厉的祖父,也只是被训斥几句...
“祖父这么晚找孙儿,可是有何要事?”
待看到祖父正在与父亲饮酒,旁边站着一脸乖巧的黄灵儿,黄秋阳松口气。
黄老爷子摆摆手。
“晚上能有什么要事”说着指了指桌上瓷白酒壶,“灵儿说,这是你一好友所赠?”
黄秋阳看一眼黄灵儿,见黄灵儿低着头不看他,不禁笑了,“是,是我一同窗所赠...祖父可还爱喝?”
黄老爷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露出几分思忖,“这味道,和德天阁的双喜临门,味道有些相似啊。”
闻言黄秋阳也是一楞。
双喜临门?
不会吧。
这酒是罗锦作为门联谢礼送给他的,因为门联其实是妹妹借他名义送的,他便将酒送给了妹妹,也不知道妹妹是想做什么,送来祖父这里。
“这酒确实是德天阁的人送的,但应该不是双喜临门。”黄秋阳说道,“双喜临门不是据说极其难以酿造吗?”
黄老爷子点点头,“我上次就喝了那么一小杯,也分不太清,就觉得有些相似...你这好友是德天阁什么人?”
“是德天阁掌柜白公子认的义兄。”
掌柜义兄?
黄老爷子眼睛一亮,“你去问问这义兄,这酒,还有吗?”
从黄老爷子院子出来时,黄灵儿也跟了出来,“哥哥,白公子对朋友可真大方啊。”
黄秋阳嘴角轻抽,斜了黄灵儿一眼。
“你花了三万两,换一壶酒而已,瞧把你高兴的。”
“我乐意。”
黄灵儿笑,笑着笑着突然又有些恼火,“若不是那程家捣乱非要跟我抬价,两万两就够了。”
黄秋阳:“......”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说的是两千两。
程黄两家的恩怨黄秋阳也知道一些,不过老一辈的恩怨他不掺和,他摆摆手就走,“妹妹请的戏子还在我院子等着呢,不能辜负了妹妹的好意。”
目送黄秋阳离开,黄灵儿转身去了黄仙儿的院子。
黄仙儿闲来无事正在院里的桂花树下抚琴,黄玉儿则在一旁捧着圆乎乎的小脑袋发呆,连黄灵儿进来都没发现。
黄灵儿拿团扇拍她脑袋,“愁眉苦脸的,谁又惹你了?”
黄玉儿继续发呆,毫无灵魂地将扇子扒拉开。
黄仙儿摇摇头。
“她呀,因为今日没吃到云旗胜的招牌吃食,心情不好没胃口,晚上都没吃饭。”
黄灵儿哦一声。
别人晚上不吃饭没什么,黄玉儿晚上不吃饭可是天大的事。
“玉儿想吃什么,姐姐让人去给你弄来就是。”
黄家小姐虽然都金贵,但是黄仙儿黄玉儿与黄灵儿不一样,黄家大房二房财务上分了家。
黄灵儿不仅父亲有钱,母亲也有钱。
加上她以后是要招婿的,所以花销上要宽裕许多,黄仙儿黄玉儿则要靠每个月府里的例银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