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远赴凤翔府

    “据说，是前几天，李节度的母亲吴夫人，前往凤翔府东北郊外的千佛寺，进香还愿……”

    千佛寺？

    听得这个名字，李夔下意识地感觉，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

    当然，穿越过来的他，因为融合了这个时空里原有李夔的些须记忆，对于这座凤翔府的著名寺院千佛寺，还是有些印象的。

    这座千佛寺，位于凤翔区城东北，距凤翔府城区约有二十多里。它雄踞于马头坡之上与青峰山之巅，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俯视着雍川大地。

    千佛寺原名千佛寺，始建于北魏386年-534年间，因供奉有1000余尊大小石佛像而得名。据考证千佛寺属千年古刹，历史悠久，昔日的寺院殿宇林立，香火鼎盛，弥阴蔽日，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环境优雅，景色宜人，闻名遐迩，在关中一带享有盛名，山势居高临下，形如卧虎之态，蛇山、龟山、虎山、牛山、骆驼山一脉相连，每处胜景都有传奇般的故事，相传远古时期五龙聚海的传奇故事，就曾发生在这里。

    而这座千佛寺，早在东汉、北魏、西晋时就负有威名。在晋代时，附近的西原，出了一位医学家、文学家、针灸鼻祖皇甫谧，而在唐代时，西原东面的鹑觚又出了一位显赫有名、三朝为宰相的牛僧儒，真可谓地灵人杰。

    且千佛寺东北的旧集之地，就是唐代大将敦子仪「单骑说回纥，共同联兵抗击吐蕃」的地方。靠西的西张、干岭等是「西原大战」的古战场。「西原大战」是以军事与政治相结合，以劣势转优势，以少胜多的典型战例，这在中国历史上十分有名。

    这样一座颇为有名的古刹，在这个时代的李夔脑海中留有印象，实是正常不过，只不过并没有很深罢了。

    “进香还愿？为何进香还愿？”李夔追问了一句。

    “因为前些时日，天气骤冷，吴夫人不慎染了风寒，连日发烧，连吃多副药剂，都不见好。就在众人皆束手无策之际，她在迷梦之中，喊出要李节度派人去千佛寺里拜佛许愿，以求菩萨拯救。李节度事母至孝，便立即派出亲信手下，从凤翔府赶赴千佛寺，为其母烧香许愿。说只要能救得其母病症，必当捐献大批钱财，重塑菩萨金身。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许愿有灵，是不是真的菩萨出手相救，这吴夫人的病情，竟然一天比一天见好了，渐渐地可以下床，渐渐地思水思饭，身体倒是日渐无恙。接下来，身体大好的吴夫人，为了还愿，便带着四名丫鬟，一齐去那千佛寺，在那里焚香礼佛，兼小住几日。”

    “结果，到了要接回那天，李节度派出人马前去，却发现吴夫人与四名丫鬟俱是失踪，而寺中众僧竟也无人知晓他们到底去了何处。然后，更可怕的是，据寺中僧人禀报，就在他们到来的这天上午，他们发现方丈能慧的卧房一直没开，众僧心下奇怪，遂强行开门进去，结果吃惊地发现，这方丈能慧，竟然悄悄地吊死在了自己卧房的房梁上。”

    听到这胡仪叨叨讲述，李夔的眉头，顿是愈皱愈紧。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先是吴夫人一行人失踪，然后便是那千佛寺方丈能慧悬梁自尽？

    这样的案情，可真是太诡异了。

    李夔正在皱眉思索之际，那胡仪又继续说道：“节府派去的人马，见得这般异状，俱是惊骇不已。不过，对于这方丈能慧之死，他们倒还可暂且不管，关键是要尽快救回吴夫人，才最为要紧。但是，他们找遍了寺院内外，却根本寻不见吴夫人一行人！这般异状，可把一众人等给吓得够呛，于是，他们立刻返回凤翔府城，前去禀报李节度。李节度听完这可怕的消息，亦是大骇非常，遂立即亲带兵马，飞马疾奔，赶赴千佛寺。一行人在李节度的亲

自引领下，又把整个千佛寺给找了个底朝天。结果，亦是空忙一场，犹然没有找到吴夫人等人的半点下落。李节度气愤非常，怀疑是寺中僧众合谋，意欲加害吴夫人，遂即就要下令，要屠尽全寺僧众，来逼他们认罪伏法。眼见重一场杀戮在即，幸得随从的行军司马赵之度出言劝阻，让李节度暂且息怒，待查清事情真相之后，再来处置这千佛寺中两百余名僧人亦不为迟。”

    “于是，赵司马向李节度提出，为了尽快查明案情，不若去汧阳县城，请办案高手李县尉来凤翔府审案，也许能有机会查个水落石出，找出吴夫人一行人。而且，他还信誓旦旦地说，李县尉心思缜密，头脑冷静，办案能力极高，有他出马，必定可将此案查得清楚明白，绝不会轻易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随意放走一个坏人。”

    “听到赵司马这般苦劝，李节度终于冷静下来，遂亲笔写了书信，便命胡某等人带上，即刻出发赶往汧阳，前去找李县尉。于是，某等一人双马，连夜猛赶，总算在这天亮开城门之际，来到了汧阳县城之中。现在终于见到李县尉，此行倒是还算颇为顺利呢。”

    胡仪说到这里，脸上又满是焦急之色：“李县尉，时间紧迫，某等不敢稍歇，还请立即随某前去凤翔府城，断断不要耽搁。不然的话，只怕李节度等得发急，怪罪下来，某等却是没甚好果子吃。”

    李夔点点头，道：“既如此，那就让某立即回家换乘坐骑，然后便与你等一同前去。”

    胡仪一怔，立回道：“既如此，为不耽搁功夫，某就随你一道去贵府，就在门外等你换乘便是。然后，某等一起从汧阳离开，立即出发赶赴凤翔府。”

    随后，李夔立即与县令段知言告别。

    段知言走了过来，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李夔，此番前去，望你成功破案，不辱使命。待你归来之时，段某亲自为你接风洗尘。”

    李夔拱手道：“段县令放心。李某此番前去，定会尽快侦破此案。”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郑世元插话过来：“李县尉，此案既如此重大，不若让某也陪你同去吧。”

    李夔却摇了摇头：“不必了。凤翔府自有官差，何必还要从汧阳调派恁多人去。李某此番前去，乃是客随主便，可不能喧宾夺主。再说了，某这一去，这汧阳县里所有案件，以及这街面治安，都要由你来直接掌管，却是如何可以轻易离开。你且安心呆在县衙，配合段县令做事便可。”

    见李夔阻止自己同行，郑世元心下无奈，却也只得听从安排。

    然后，李夔便骑上胡仪所带的一匹马，急急地赶回家去，去换乘自己那匹得力坐骑“雪骓”。

    现在，这匹由行军司马赵之度赠送的坐骑，与李夔已十分相熟，又被他精心照顾，养得愈发膘肥体壮，脚力丰健，乃是李夔出行的最佳坐骑。也正因为这般原在，李夔才会复从县衙赶回家中，换用自家的坐骑之后，才再度出发。

    李夔返回家中后，一边令老焦头紧急备马，一边立即换上轻便紧身衣物。

    一切准备妥当后，李夔束衣贯刀，牵了马匹，就要出门。

    这时，一个倩丽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

    李夔一愣，待看清来人后，不由得笑了起来。

    “锦奴，你不好生在房内休息养伤，却来阻某作甚？某现在可没时间与你玩闹，需得立即跟胡巡官等人，一齐赶往凤翔府办案，却是丝毫耽搁不得。”

    苏锦奴撇撇嘴：“方才，霜就在李夔你旁边不远，已然听到那些不良人所说之话。他们说，是那节度使的母亲，在寺庙失踪了，然后那庙中方丈竟又奇异地悬梁自尽了。这般奇案，倒是让某大感兴趣呢。不若你也带上某，一道
前去凤翔府查案吧。”

    李夔连连摇头：“这如何使得！锦奴你的肩伤未愈，又才拆线不久，如何可这般奔波劳苦。再说了，这查案一事，多有艰难凶险，你一个女孩子家，伤势未痊，远行辛苦，却是……”

    “如何去不得！”见李夔出言相阻，苏锦奴顿时发火了。她柳眉倒竖，神情肃然，厉声道：“李夔，你以为某此番跟你前去，会拖你的后腿么？告诉你，某虽然右手使不上劲，但单凭左手持剑，亦足以与你打个不相上下，你却又如何敢小看于某！至于这出门远行，对于本姑娘来说，乃是家常便饭，又有何难去。再说了，那节度使之母亲，她本人及其随从俱是女子，此番办案，总有你们男子办案不方便之处，某身为女子，随你前去，却是正好一解尴尬不便之事呢。你若执意不带某，那某自行前去便是！若是这般，你又如何能阻止某！”

    听她语气强硬，甚至摆出一副翻脸的态势，李夔只得无奈应道：“也罢，就随你高兴。那你休穿女装，速速换上不良人之衣物，便随某去吧。”

    “好嘞！”苏锦奴嘻嘻一笑，有如一阵疾风般跑回屋去。

    很快，她就在两名陪侍小丫头的服侍下，迅速地换装完毕。

    “怎么样，某换了这身衣着，却是如何？”换装完毕的苏锦奴，昂然出门，手掂衣摆，得意地在李夔面前转了一圈。

    李夔看到，苏锦奴换装之后，戴着茧绸幞头，身着不良人的黑色折领苎袍，腰挎一柄长剑，足蹬犀皮直缝靴，端的形容俊俏，英姿飒爽。

    “真不错，这身行头打扮，倒是端的一位女中豪杰呢。”李夔哈哈一笑，便携了她，与她一道离开府宅，去见在门外等候的胡仪等人。

    二人出得门来，见到胡仪等人，李夔还未来得及介绍，苏锦奴却已大咧咧地自我介绍起来：“听说，你就是那个胡巡官吧。某叫苏锦奴，乃是李县尉手下不良人，此番作为他的助手与其一道前去凤翔府办案。对了，你们哪个还有多余的马匹，快快分给某一匹当坐骑。”

    胡仪听她声音尖细，知她是一名女子，却又见她这般大大咧咧，倒是在指挥自己这个巡官来做事一般，不觉用满是诧异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个身着不良人衣物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看什么看！某叫你快快备马，你没听清么？”见他呆看自己，一脸怀疑的模样，苏锦奴顿是怒从心起。

    李夔急急上前，对胡仪说道：“苏姑娘说得没错，她乃是某手下一名亲随不良人。此番前去凤翔府办案，苏姑娘作为某的助手，一时急切，没有提前备好马匹。胡巡官与诸位若有多余之坐骑，可暂借一匹给她。这位苏姑娘，虽然武艺高超，但是性子急烈，若有言语不当，得罪了阁下之处，还望海涵。”

    胡仪听完李夔的劝解，眼珠一转，便立即一脸堆笑：“咳，这有什么。既然苏姑娘愿意协助李县尉同去办案，胡某提供马匹坐骑，却是理所应当，何消吩咐。”

    他扭过头去，朝他带来的一众随从大声喝道：“尔等愣着作甚！快快给苏姑娘备马，要抓紧时间出发了。”

    胡仪话音刚落，便有一名手下，牵着一匹棕马快步过来，对苏锦奴嘻笑道：“苏姑娘，此马脚力甚健，又性子驯熟，不怕生人，你可……”

    他一语未完，苏锦奴已是一把扯过缰绳，用没有受伤的左手为支撑，一个鹞子翻身，敏捷地跳到马上。

    她随即扯着缰绳，原地兜转了两圈，发现这匹棕马还真的十分听从指挥，心下甚是满意。

    “此马不错，那就先借给本姑娘骑了。”

    一言说毕，苏锦奴一磕马肚，缰绳一纵，率先策马冲行而
去。

    见这苏锦奴有伤在身，反而率先奔行离去，李夔只得兀的苦笑。

    他亦不稍迟，随即翻身上马，紧跟其后，一起策马而去。

    而在他俩之后，胡仪等人急急跟行，一众人等从汧阳北门出发，便一路折向东边，朝凤翔府方向打马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