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宇彻底熄了和这些人保有余地的想法,抹去满脑好言好语,拨开牧琉一把抓住了城辖的脖子狠狠往地上掼去,就是被他反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城辖见时宇汹汹而来掐住了自己脖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直哼哼。
这下不光是乡民们不再闹腾,停住手脚屏息看着地上半死的首领,就是时宇自己也有些诧异,他都做好准备像三十一一样被反击痛殴了。
他相信自己足可撑得住一时片刻,让牧琉带着妹妹先行逃走。
可这城辖还不如一个农夫,完全是从不与人动手的文弱书生模样,连个像样的招架都无,更别说还手了,时宇未动用任何元力就把他摔了个半死。
三十一和四十七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时宇,他们潜意识中惧怕时宇,但从未觉得时宇比他们厉害。
哼哼唧唧的城辖,支撑着手脚缓缓从地上爬起,瘫坐在了地上,伸手抹了一把口鼻流出的鲜血,嘿嘿笑了几声。
“该死的贱种妖奴,竟然敢伤我,那就怪不得我下狠手了!”说着,他将手探入怀中,掏出了一枚白色圆球抛向时宇。
时宇并未从这圆球上感受到任何威胁,可也不敢怠慢,大喝一声:“三十一!”
只见时宇这边一人纵身而起,一脚将那白球踢出几百丈,远远落在了土著人群的身后,这小东西要是有什么莫测威力,那也是土著首当其冲。
“呵呵,你以为这有用?这是专门给你们这些贱种妖奴准备的!”城辖话语恶毒,扭曲面孔满脸鲜血沾染着泥土,尤其狰狞。
时宇瞥了他一眼,轻易重伤了这城辖让他确信,这城辖体质比辛老汉差远了,更不可能是修士,只是俗世中稍有地位的小吏罢了,普通人能有什么大杀器让他如此自信,似乎自己这边做什么都是徒劳。
时宇好奇心起,干脆就静静等着,想看看会有何惊人事发生,若是有些损伤也权当琢磨此界奥妙了。
那白色圆球落地弹起一丈多高,就又自然而然地落了下来,像是普通人扔的石块一样。
时宇这边的人看得略微紧张,可土著们看到圆球就是万分的羡慕神色,一个个眼神紧紧勾在其上,身子躁动不安地扭摆着,看模样都想跃起将它抓在手里据为己有。
“咔~咔~”白色小球再次坠地,发出阵阵细微响动,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纹出现在表面,像是一颗水晶珠摔了个粉碎。
可仔细瞧去,这裂纹又有些不同,不是毫无方向的龟裂,而是顺着一点向四周炸开,就像是一朵要盛开的白菊。
“叮~”清鸣一声,一线白光从小球上弹射而出,缓缓飘在了空中,微转着四处寻觅。紧接着“叮叮铮铮”密响连绵,眨眼便有一蓬密密麻麻白芒组成的云团,漂浮在空中不断涨缩,缓缓旋转着将芒锋扫过每一个人。
“哼哼~”时宇还未发话,这城辖冷笑着费力爬起,拍拍身上的泥土,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等死吧,我会好好折磨你们的!我不要你死,你就是想死都不行!等我要你死的时候,你一刻都不得活!”
时宇眼神骤然一缩,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接话,又把目光转回了那簇晶莹云团。
“银毫?”牧琉也认出了这是什么,禁不住叫了出来,把惊讶的目光投向时宇。
时宇点点头,还是没说话,他没想到这个既能直入经脉窍穴,又能影现在外损毁神魂的神秘物什还能人为控制,那么那条恐怖的通道就很可能是被人设置的,而且连神虞天帝都差点折在那人手里。
时宇的面孔冷峻紧绷,一言不发看着亮白云团,他不知道出了通道,这些催命玩意是不是还会被自己的神魂抵御在外。
看到时宇面色突然紧张,城辖又嘿嘿笑了起来,“妖奴,我看你嚣张!见识过这东西吧!不知你怎么能逃过仙门的困禁,但现在被洗魂针盯上还能怎么逃?放心去死吧,我会帮你照顾那娇滴滴的可人儿老婆,等我玩够了,让你俩一起上路,也好有个伴,哈哈哈!”
可在狂笑的同时,城辖的目光也疑惑地投向了那还在空中悬浮犹疑的银毫,思忖怎么这东西还未发动,干掉这可恶的妖奴。
银毫没动,时宇突然动了,一闪身来到还在旋转的洗魂针边上。
“哈哈哈~你这是自寻死路,~嘎~”看到时宇自己跑到洗魂针边上,那疑惑的城辖立刻起身狂笑,却冷不丁被不可置信的一幕扼住了喉咙,两只眼珠陡然突出了眼眶。
只见时宇伸手在里面搅了搅,被他碰到的洗魂针都东倒西歪地撞在一起,像是没头苍蝇一般掉在了地上随即隐没。
时宇嘴角一扯,不屑地笑了笑,看来只要不像在通道里控制囚徒那样神魂出窍,这些洗魂针还是察觉不到自己。
至于三十一他们,神魂上早就扎满,这些外来者连个落脚地都没。
“呵呵,还有什么压箱底的老本,都拿出来看看。洗魂针,这名字真难听。”时宇狠狠一把捏碎所有洗魂针,走回城辖身边。
一手攥住他的下巴,时宇直勾勾盯着城辖惊恐密布的眼睛,另一手不断拍打他的脸颊,一下,又一下再一下……下手越来越重,速度越来越快。
城辖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仙门传下来的种种严厉警告一一闪过脑海,他后悔自己太蠢太大意,以为拿着仙长赐下的洗魂针,就可无视这些妖奴的可怕,应该听城守的话啊,等凌骅山的仙师到了再一同讨伐。
他现在是连痛呼都不敢,强忍着泪水怕它滴下来,惹怒面前这个废奴里的盖世老魔!
一直养尊处优的他,若是壮起胆色,未免不能反抗,甚至有可能伤了时宇,莫名的大界护佑之力已经浮在了他的身上,重重反震着时宇的手掌,时宇就是打人都觉得自己手掌剧痛无比。
但城辖已被时宇视洗魂针为无物吓破了胆,这是所有仙门大宗控制废奴和叛逆的无上手段,出现妖奴也必用此物擒拿,今天怎么就失效了呢?
此时他只想着反正死不了,挨顿痛揍先脱身再议其它,紧闭着双目硬承时宇的重击。
几百人全都沉默,木然聆听着面皮扇击的脆响,看着时宇渐渐把城辖扇得皮涨透亮。
十几掌挨过,时宇手臂一松,将城辖丢在了地上,他这时才敢和着血吐出几颗牙齿,垂头趴在地上早已没了方才的威风猖狂。
时宇眼里隐见的血丝已经变成了通红的猩目,他缓缓扭动脖颈,扫视着每一个人,不光是土著,也包括已下了奴印的三十一他们,像是在选择下一个凌虐的对象。
没人敢说话,所有人都看到时宇轻易捏碎了洗魂针,就又把那种见到吃人魔怪的惊恐表情挂在了脸上,先前的羡慕早已消散无踪。再看到他捏鸡仔一样抓着城辖猛扇,有些胆小的已经悄悄转身向着远处跑去。
早已退在稍远处的辛老汉,瞠目结舌看着一切发生,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年青会如此狠虐。
只有牧琉发觉时宇又不对了,稍稍退后了数步。时宇的眼睛已经暴出血丝,紧咬的齿颊牵动着面皮轻微抽搐,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愤怒,更像是看到了不共戴天的敌人。
牧琉猜得没错,可他不知道为何时宇又到了癫狂的边缘,时宇在此界的冷热骤变,实在令他有些吃不消。
时宇脑子是有点乱,因为张狂的城辖让他想起了同样张狂的虞童,刚才的狂笑和那轻易定人生死的叫嚣,实在是太过相像,就好像城辖便是虞童,而时宇就是站在虞童面前的清溪。
相似的场景瞬间重合,又让时宇在脑海中经历了一遍最难以忘记的痛苦和憎恨,更将他脑海里埋藏最深的其他伤疤一一牵连揭破,再次让回忆变得鲜血淋漓。
看到这一切重演,时宇怎能不暴怒,怎能不失控。
“逃啊!”也不知是谁的惊呼打破了此刻难忍的寂静,所有土著像是得到了敕令般纷纷四散奔逃。
趴在地上装死的城辖,受惊兔子一般猛然跃起发足狂奔,眨眼就窜出几百丈。
牧琉伸手欲拦,但看到时宇只是扭曲着面孔牙关紧咬,双目不时闪过凶光,并没有要追击的意思,也就放下手臂自己退到了稍远处。
足足有半刻过去,时宇才长舒了一口气,眸光恢复清澈透亮。一直远远观望紧绷心神的牧琉也松了一口气,小步跑来关切地看着时宇,等待他的解释。
“我没事。”略带疲惫地对着牧琉说了一句,时宇转身回了小院,自行寻了一间房闭门静思。
牧琉满脑子的疑问不得答案,也只得回屋休憩,一时间院落周围恢复了宁静。
时宇盘坐在床榻上,细心梳理着今日所见的一切,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此界倒也天相优渥,即便是夜晚,也是一轮光芒辉煌的皓月当空,户外看物读书都不需掌灯,屋内也是清辉遍洒,宛若布下数块萤石。
其实这一日新收的疑惑远比得到的答案多,若是找不到一个真正的大宗高士,自己恐怕要摸索很久。
时宇当前亟待知晓的是这究竟是哪里,该如何交通外界,万域界门令在这里完全没用。还有,就是搞清楚为何此界土著都能轻易制服三十一这种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