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是神魂禁锢,时宇松了口气,手掌悬在袭凌额前细细感应。
祝炎岚用胳膊肘捅捅剑开天,笑道:“我还记得有人说过,石髓这东西留在体内也没用,这会儿咋又成命.根子了?”
“你管?我的东西,我说啥就是啥!”剑开天仰脸望天,就是不与祝炎岚对视。
不多时,袭凌悠悠醒来,看到时宇几人先是寒目遽张,后又双目微阖,白如瓷片的鼻翼扇动数下,才缓缓立起身子。
“袭凌谢过各位救命之恩。”袭凌躬身拘礼,而后便冷着脸束立一旁,再没有多余的话。
她这性子谁也不知道怎么搭话,时宇只好讪笑着把剑开天拉到了身前,“是大剑感受你有危险,我们才有机会救下袭界主。”
袭凌眼眸微转,扫过剑开天又垂下眼睫,“多谢剑道友,剑道友是感受到了石髓灵息么。”
剑开天尴尬地使劲抓了一把头发,“那日你也是重伤,胡乱把我抓出了雪珠。其实抓谁出来都比我强。我除了用自己石髓救你,别的也不会啊!”
剑开天怕袭凌埋怨此生再也不能摆脱他的感应,只得尽力解释。
袭凌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时宇见气氛凝固,呵呵笑道:“此间不是久留之地,如果袭界主不嫌弃,就去我炎岚城小憩。驭命之地实在危险,你一个人行走多有不便。”
“炎岚城?”袭凌蹙起眉头。
祝炎岚抓起袭凌冰寒手掌,热情道:“就是你悄悄独自离开的云隐城,那一城城主对我们图谋不轨,我们就将人驱散城池夺下,好些故人都在城里修行,去了那里也有个照应。”
袭凌还没决定如何做,剑开天插口道:“你说你跟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跑了呢?
你是不是有仇要报怕拖累俺们?放心!有啥事和我们说,就是绝主也抓来按倒在地!
要是再自己乱跑跑远了,我可真不一定能及时找到你。”
袭凌没有解释离去的原因,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现在离康复还差得远,确实不宜单独闯荡,“那就又要叨扰几位。”
“哪儿的话!你去了炎岚城,正好可以多补补元气。等你涨点实力,我再给你点石髓,那样你也不用随随便便就被人抓了!”剑开天大大咧咧地说道。
袭凌面色一僵,“石髓这等珍惜之物,还是剑道友自用较好,我修行这么久也只有豆大的水髓积累,真是难为剑道友了。”
“呵呵,才那么点?我师父不成界主都有拇指大的火髓呢。”剑开天没心没肺地大声炫耀。
祝炎岚狠狠一脚踩在剑开天脚面,还使劲辗了几下,惹得剑开天极为不满,“师姐,你干嘛踩我?我哪里说的不对?师父不还用火髓珠到处威胁人,动不动就要扔出去同归于尽么?”
“你倒底会不会说话啊?不会说就闭嘴!”
祝炎岚抬头怒视剑开天,完全不懂剑开天脑袋里装的是石头还是脑子,不把天聊死他誓不罢休。
“走吧!我们一同回炎岚城,离开十几年也该回去看看。”时宇不想再让剑开天胡言乱语,率先遁起。
“袭界主,你是怎么和梵道宗的人走到一起?上次见面虽未认出,但不觉你和此宗界主有怨。”归途中,时宇没事找些闲话随便聊。
袭凌静默片刻,才开口,“我独自行走驭命之地实在艰苦,一次落难时被人相救,便答应他当他宗门护法。谁知第一次回到宗门,就被门主抓走抽取石髓和水髓。”
“我说你也是,跟着我们好好的,干嘛要偷偷跑掉?要不是我剑开天,世间就没你袭凌这个人了!还白白便宜那混蛋得了我的宝。”剑开天飞遁在袭凌另一侧,说起话来嗓门震天响。
袭凌侧目些微瞅他一眼,没有说话。
祝炎岚悄悄拉扯几下时宇衣袖,骨碌碌的眼珠子不住在袭凌和剑开天身上转,还冲着他俩努嘴,一脸的诡秘笑容。
时宇哪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这种事外人不好揭穿。
袭凌生性冷淡,有了心绪波动便当做违逆本性的恶事,怕是想避开剑开天。
而剑开天察觉袭凌有恙,拒绝别人相帮一人跑去搭救,未免不是心里也有朦胧羞臊。
再细想,时宇心中又轻轻一叹,袭凌这模样又何尝不与当年的陆妍相似,什么都埋在心里,用冰雪寒颜重重掩盖,难说这二人最终会得来何样结果。
“袭界主,日后你还是不要离开我们了。说句得罪的话,你的实力不足以在驭命之地畅行,就让剑开天先帮你恢复,多凝聚些石髓给你提境,最起码达到元龙的程度,再考虑独行。”
话不能明说,袭凌和剑开天在某些方面,其实都是面皮极薄的人,时宇只能为他们多造些共处的时光。
“啥?你不是要我留在炎岚城吧?那可不成!啥时候回去啥时候给点就行了!”剑开天又开始大声嚷嚷。
时宇哑然,他也不是情场老手,和祝炎岚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甚至还是祝炎岚性子率直占了主动,哪里知道如何捉人凑对,促结连理。
祝炎岚眼珠一转闪过笑意,抓过还挂在时宇腰间的雪珠塞进袭凌手里。
“袭姐姐,雪珠我们用着总觉得滞涩,还是你拿着好,日后我们几人同行,我的安危就全靠姐姐你啦!”
时宇张张嘴,这是他绝不情愿的,现在动辄和绝主干仗,一个累赘跟在身边,如何周护得了?
但看到祝炎岚杀人般的目光,他只能讷讷闭嘴,心中叫苦。
剑开天也要大喊,被祝炎岚一火弹砸在脸上,“你偷偷摸摸一个人跑去救人我还没骂你!要不是时宇不放心暗中跟着,你也被砍成十七八块抽石髓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剑开天像是被一剑捅进了心窝子,再不说话,脸扭在一边只顾闷头飞遁,谁也不看。
袭凌才知道是剑开天一个人偷偷来救她的,妙目又缓缓瞥了过去。
祝炎岚奸计得逞,抓着时宇胳膊灿笑邀功,时宇则一个劲儿纳闷,这俩从来没正经说过话,难道是抢宝抢出了感情?
不日回到炎岚城,袭凌的归来让所有人都惊喜异常,扯着她问东问西。
剑开天紧张地守在一边,总抢着回答众人问题,生怕让人知道他是一个人偷摸去救的袭凌,把一切功劳都推到了时宇头上。
时宇看得有趣,祝炎岚则是笑得前仰后合。
袭凌话少,既然剑开天愿意说就让他去说,只有真正涉及她独行的那段日子,袭凌才简单回几句。
元龙赶紧张罗着给袭凌分出一块宅院,好巧不巧,就在时宇和祝炎岚宅院近旁,又恰巧紧挨着剑开天的小院。
时宇和祝炎岚相视一笑,都觉这是上天冥冥注定,那小院从来无人居住,仿佛就是留给袭凌一般。
片刻喧闹过去,时宇又和元龙坐在一处细聊炎岚城近况,王奇也坐在一旁当了幕僚。
他可是当过巫帝的人,地位见识比元龙还要高,元龙日常诸事向他请教良多。
时宇离去的这十几年,城中一切都还稳妥,也无强人前来寻衅,挂在城门上的头颅效果极佳。
时宇手腕一抖,又将万方和陈参的头颅用混沌塑出来扔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动声在大殿里来回激荡。
元龙一见哈哈大笑,挥手灭了两颅,“这两个早就挂在城门口了,有我父和王奇的神魂互通,你做的一切我们都知道。”
“哦?那刚杀的梵道怎么样?他实力可真不赖。”
“小人物!”王奇不屑撇嘴,“那家伙和万方、蜃主他们怎么比?现在不是实力前百的绝主,都没资格把头颅挂在我们炎岚城门口!”
元龙也附和,“被你和剑开天合力才能杀死,实力是不错。但挂在门口的,哪个真正动起手来不是要我们全城齐上?梵道还真没资格。”
“时间到了!”说了没几句,元龙突然伸手将整座大殿封住,沉声低喝。
王奇也神色诡异地在殿内窜了一圈,不时向着阴暗空荡处挥拳,打得虚空箜箜作响。
时宇正疑惑,盖影的身形缓缓凝聚在殿内,冲着时宇躬身行礼。
“你们这是做什么?”
“你要不回来,我们就自己处理,既然回来了,先干掉虞童再走。”元龙恶狠狠地说道。
“虞童会布置窥伺阵法,我刚才只是确认有无新阵。”王奇接着说道。
“虞童?他难道不是和虞麓尧在一起?”时宇大惊。
王奇摇头,“那日虞童看似死亡,实际上是悄悄隐入了护城大阵,但他狡猾得很,极少在一处久待,我们根本捉不住他。”
“现在知道虞童仍在的,除了我们三个,就只有曹界主,本想等她出关再仔细搜寻诛杀,现在你回来了更好。”元龙一拍桌子,眼中闪出寒光。
时宇大怒,“虞麓尧这老东西,真是恣意妄为啊!把他引出城外都没能阻止虞童窃取大阵!”
“哼,还真不一定!虞麓尧确实带走了一道残魂,盖影知道得清清楚楚。
当日万雷一锤下去,砸碎砸散的神魂碎片不下数千,砸灭的更不少,估摸虞麓尧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将残魂收齐,真灵是否还在。”元龙冷冷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