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杂事牵绊,夔三又一门心思想要早日闯荡,这余下的路途便如迅影般消失在他身后,不几年便来到了太叔峰。
这里已经是驭命之地最边缘的地界,那种熟悉的小修手捧灵物,翘首企盼新晋界主进入驭命之地的场景处处可见。
他们突然看到巨大灵兽踏风而来,小修们忙不迭让出道路,又愣愣看着夔三绝尘而去,几步就窜上了太叔峰峰顶。
“这些人疯了吗?连太叔峰都直闯而入?”顿时便有嗡嗡窃语响起在小修之间。
他们一个个窜上高空,遥遥望着妄入太叔峰的修士会有怎样的下场。
时宇等人来之前功课做得极其粗略,只知道将要探行的一路有哪些秘地,有几处大宗大教,却没把会遇到何等危险放在心上。
至少,他们应该在峰外停下脚步,向周边修士询问太叔峰有何神异。
但这也怪不得他们,有我父坐镇,如今的驭命之地哪里都可去得,除了寥寥数人,谁堪他一斧劈下?
所以当众人落在太叔峰,猛然听到远处修士们的惊语,再看看空荡荡的山峰,确实觉得自己一行有些莽撞。
剑开天永远是动作快过于思考,一掌劈出卷过一个修士便落在了众人面前。
那修士不过是胆子稍微大些,离着山峰近了些,就被剑开天抓进死地,登时吓得两眼翻白哇哇乱叫。
猊大一巴掌拍在那修士的后脑,大声斥道:“叫什么叫?问几句话就放你走,有什么好怕?”
那修士像是没听到猊大的呵斥,还在乱抖乱扭看向峰顶四周,两条腿筛糠般闪出层层幻影,都快赶上时宇幻时的速度。
凌霄眉头一皱,伸指弹出道绿光射入修士体内,袭凌也洒下一片冰雪落在他头顶,那修士才猛一哆嗦,慢慢镇定下来。
“逃!快逃啊!”稍有思绪,他又开始大叫。
时宇疑惑四望,峰上肯定有诡异的凶险,但目前看来一切尚好,为何这修士如此惊恐?
我父也已谨慎地操起了大斧,说是让猊大三兄弟开路,真碰到不可抵挡的危机,还是要靠几名界主出力破除。
“空间之力,我又感受到了空间之力!就像我父前辈你的宇灭。”袭凌忽然开口。
从不开口说话的袭凌,一开口就让众人觉得大事不妙。
微微的风息吹起在峰顶,草木都在风中轻轻摇曳起来。
“来了!它来了!”那修士又在惊恐大叫,却不敢迈步逃离。
“谁来了?你说清楚!”夔三一把薅住那修士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放下!快把我放下!”那修士神情更加恐惧,竟不顾与夔三的巨大实力差距,挥掌拍出两道风刃砍向夔三面门。
“砰砰”两声轻响,夔三面上毫发无伤,他大怒,抬手屈臂就要把那修士狠狠掼在地上。
几缕发丝突然飘荡在夔三面前,甚至还落在了他的鼻梁上,夔三猛的一惊停住了手上动作,抬头向空中看去。
天空依然明净,没有脱毛鬼出现。
“哈哈哈!”剑开天大笑起来,夔三急忙扭头看去,只见他手指夔三抓住的修士,捧腹不止。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在盯着夔三手中的修士忍笑。
夔三低头看去,那惊恐万分的修士此时竟然秃了颅顶,锃亮的脑壳在天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吔?这是怎么回事?”夔三已经没了火气,把那修士轻轻立在地面,诧异地看着他半秃的脑颅。
时宇轻笑几声又严肃起来,“我想应该是碰到空间裂隙了,袭凌都说是宇灭那种特异裂隙,看来是正好擦过这位的头顶。算了,放他走。”
摆摆手,时宇让夔三把那人扔出峰顶。
“不!不要!”那修士又尖叫起来,“进来不死还能多活一时半刻,离开太叔峰必死无疑!”
“哦?还有这种事?”剑开天不信邪,操控起一块山石投向峰外。
果然,那山石才飞离峰外三五丈,便忽的消失在空中,显是被看不见的空间裂隙吞没。
众人这才真正严肃下来,仔细打量四周。
风已经越来越大,衣摆都被掀起,剑开天猛跺地面掀起无数微尘,霎那将隐在风中的裂隙逼出了原形。
已经无路可逃,层层叠叠的空间裂隙好似有人操控,仿若一条条柔软纱带般盘绕在众人几尺之外,正吞吸着缕缕沙尘。
“刚才还在几丈外,此时就到了身前?”猊大惊呼。
我父严肃地打量着裂隙,“不是,这些一直在我们身边,不然那小子就不会被削了头发。刚才那石头本就在远处,不在这裂隙包围之内。”
夔三掏出一杆长枪,小心翼翼向着裂隙捅去,空中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利齿阔口,咔嚓咔嚓一寸寸将长枪吞噬。
“还真和前辈你的宇灭很像,都是刮成粉碎,而非直接吞入。”时宇看着夔三手中的半截长枪,惊叹道。
我父怒哼道:“可惜我不会宇灭这招,不然用出来看看两者谁更厉害!”
“你不会?巫帝分身之间不都心神互通么?”剑开天奇道。
“有些招式是靠天赋才能激发,宇灭是大块头的绝招,我哪会。”我父自己也有些无奈。
看着几位大佬又在闲聊,丝毫不把眼前的危机放在心上,猊大三兄弟更无奈,他们打头阵的火苗刚刚燃起,就又快被压灭。
时宇笑问道:“你们有什么办法?以后有话大胆说,拿出和剑开天抢宝的劲头来。”
犰二壮起胆,手指地面,“要不挖洞试试?如果地下也有裂隙,这山不会如此稳当。”
时宇点点头,目示犰二可以尝试。
犰二得了应允,双手下探插入土中,他不敢用元力轰击,生怕引动气流招来几乎贴身的空间裂隙。
尺许见方的土壤被犰二小心挖出,土坑里静悄悄并无空间裂隙出现,正要再挖第二块,袭凌突然伸手弹出豆大元力砸在犰二手背。
犰二立时停下,他刚刚探入土坑的指尖,被突然出现的空间裂隙削去一层薄皮。
那裂隙乍现乍灭,坑内又归平静。
“唔,看来不是没有,是隐而不发。这太叔峰到底什么来头?是哪个前辈大能的葬身地?”时宇伸脚将犰二挖出的土壤踢回,把那土坑填平。
落回原位的土壤安然无恙。
犰二盯着削平的指尖,又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诧异道:“这气息和公子你好像。”
“嗯?”时宇心中一惊,难不成是自己死去的那具躯体在此作祟?
抓过犰二手掌,时宇细细感应,思忖片刻又将手掌伸入几尺外的盘绕裂隙。
众人静静看着这一幕,就连那立在一旁哆嗦的修士,也看得目不转睛。
手指缓缓贴在裂隙上,毫无意外被撕去一片薄皮,时宇收回手掌再次凑到面前,神念牢牢缠了上去。
“不是我……是那里的气息。”时宇瞥了一眼被抓来的修士,没有把话讲明。
“那里?”众人心思一转,就明白时宇说得是哪里,这里竟有驭命空间的气息!
“怪不得大眼……”剑开天话说一半也停下,那修士又把好奇宝宝的目光转向了他,两只耳朵竖得笔直。
深感失策,剑开天目光怪异地看着那修士,琢磨该怎么处置他。
似乎感到危险开始来自身边,那修士急忙低下头,缩成一团往夔三身后慢慢挪。
也只有夔三的巨大身形,能完全挡住剑开天充满异色的目光。
“别躲,出来!”时宇好笑,他还有话要问,那修士竟想藏起来。
夔三捞住那修士的脖颈,一拧就把他摆在了时宇面前。
“怎么称呼?”时宇把语气尽量放得和缓。
“小人三条九。”那修士急忙回应。
“三条九?”众人齐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这算什么名字?你爹娘是干什么的?”剑开天哈哈大笑着问道。
“小人全村都姓三条,只因三条河绕村而过,家里我排行老九,所以……”
“那你家老大三条一?老二三条二?你爹娘勤奋点岂不是要排到三条五十六?”剑开天打断了他的话。
“我家只有十兄妹,最小的妹妹也不叫三条十,是三条绫。”面对离正题越来越远的话题,三条九依然不敢怠慢,答得飞快。
“三条零?这是又要你妹妹继续生娃,从头开始排吗?你家只能数到九?”剑开天继续大笑。
“不是那个零,是绫罗绸缎的绫。”三条九急急解释。
“哎!别看这姓不咋地,好像加个绫还不错,哈哈哈!”剑开天又大笑。
“行了!我说三条九啊,哈哈哈!”时宇忍俊不禁,刚要开口扯回话题,念起这个名字就忍不住大笑。
“三条九啊,扑哧!你说说这太叔峰到底什么来历,放心,我们保你性命,哈哈哈”时宇实在忍不住了,转过身去强行憋笑。
冷冰冰的袭凌涨得脸色通红,看到时宇转来,她也急忙转身遮面。
三条九无奈地看着众人,每次有人听到他的名字,都是这副表情这种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