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时宇长长呼出一口气,用力推开剑开天,“都让开!越远越好!”
“二哥!你……”凌霄不但未退,反而把手搭在了时宇肩上。
“啊~”
时宇暴喝,抓起凌霄就扔了出去,我父见势不妙,卷起猊大三人跳得比凌霄还远。
剑开天低吼转身,搂起身后袭凌催转幻时蹿到了万里外。
“嗡~”
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炸裂,也没有地动山摇的崩灭,只有一道高卷苍穹的巨浪从时宇身上迸发,向着四方冲去。
这堵巨浪席卷过的地界,草木瞬涨百倍,虫豸立强万倍,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生灵从泥土中草木间暴起,嘁嘁喳喳落荒而逃。
众人都瞠目结舌看着眼前一切,时宇就像是赋予生命的真神,凭空造出一个又一个生命充盈世间。
巨浪卷过千里便告溃散,千里之内以时宇为中心,最脆弱的青草也长到了两人多高,本就存在的绿树,棵棵千丈上下,其间硕大的虫豸蹦跳攀援,宛若巨怪生存的世界。
但只一瞬,所有生命包括杂草,都轰然碎散,化作细腻尘土落回大地,光秃秃的千里地面,再无任何生机。
唯有时宇孤零零站在大地之中,还紧闭着双眼。
众人小心翼翼慢慢靠近,虚空中弥漫着大起大落的生命潮汐,生生死死都在其间纠缠轮回。
站在时宇身前,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时宇就像是天外落入大地的神明,近观都是亵渎。
“公子,这是真的成神了么?”终还是最憨直的夔三打破了沉寂,他特意压低的声音,在寂寥无声的世界却像是惊雷,震得众人耳孔发麻。
没人能回答,谁也不知道时宇身上发生了什么。
境界?好像没有拔升。
实力?似乎也没有变化。
唯有给人的感觉,好像时宇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
时宇被夔三惊动,缓缓睁开了眼,淡淡的笑意挂在脸庞。
“哪里有什么成神?力量层级不同罢了!这是我除了破入界主,第一次感到有境界壁垒。”
轻拍夔三肩膀,时宇向着众人看去。
“界主之上的境界壁垒?”我父大惊,这种情况任何人身上都不曾发生过。
界主就是界主,哪怕真实修为天差地别也都是界主,根本不存在可以感知的境界壁垒。
“对!我父前辈,你说这算不算我有了谛原术呢?拓蜥送我好大一份礼!我现在终于可以在虚无体下施展正常力量了,再也不是别人打不死我,我也打不动别人的废物!”
“真的?”我父大喜,丢开对境界壁垒的疑问,一斧头劈在了时宇脑门上。
时宇哈哈大笑,看着斧头从自己囟门直切到地,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荡起弥漫尘土。
我父再要提斧上撩,一条几不可见的脚掌踩在斧背,将大斧压回地面,又有一拳轰在我父肩头,把他打得踉跄后退几步。
“一倍!我的力量足足提升了一倍,看来这寻险之路,不走下去也不成了!”时宇再转回实体,抬腿松开我父的斧头。
时宇的话让众人又惊又喜,自从进了驭命之地,时宇就再不能用普通修士的方式晋升,唯有寥寥几次闯入驭命空间,才是他跃升实力的机会。
如今干掉一个拓蜥就生生暴涨一倍力量,这对他来说是惊天之喜。
时宇不变强,众人闯荡驭命之地的旅程便充满坎坷,想要突入上界更是遥遥无期。
如今还有六个如同拓蜥,甚至比拓蜥更厉害的高手等着时宇去收割,如果每个高手都可让他突破一层境界壁障,待他将所有力量都纳入体内,未来着实可期!
时宇这边是欣喜若狂,其他六个备选守魂奴则都心中颤颤。
一股淡淡的死亡气息笼罩在他们心头,骇得他们同时昂首向天,复又急寻四周,看看是不是天人反悔,要收走他们的性命。
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天空,没有上界门户打开,安安静静的身周,也没有异样发生,六魂奴惊疑不定,只有一个人隐隐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时宇?难道你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你和他,到底谁才是真的天人?”夜墨白端坐天顶,看着目下熙攘世界拧起了眉头。
他面前又摆着模拟驭命空间命线图的木盘,行走在他虚幻世界的人偶,在木盘上都一一映现。
时宇几人正欣喜间,我父突然脸色一变,默默站起眺望远方。
时宇压下心头激动,双目微眯。我父这般表情,只能说明巫帝某处分身发生了异样,若是炎岚城有异,说什么也得先赶回去。
“炎岚城有事?”时宇急声问道。
我父摆摆手,沉声道:“不是炎岚城,而是外围发生了剧变,玄盘他们在外围攻进了一处秘地,竟然和另一个守魂奴打了起来。”
时宇脸色骤变,如果让玄盘他们先得到了上界的力量,他今后的路可不太好走。
而且如果那守魂奴失败,必然会说出天人的秘密,后果也极难预料。
“现在情况如何?”时宇镇定问道。
我父大嘴一咧,“玄盘他们是收到有人求援,才匆匆赶了过去,当前还是势均力敌。”
时宇稍松一口气,“如果是七个守魂奴,那我们进入外围前至少还要碰到一个,不如……”
把目光投向我父,时宇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父微微一笑,点点头,“我会让那分身把玄盘他们引到边缘来,只是到时候大家动起手来要留意,别伤了自己人。”
众人齐声哄笑,鬼鬼祟祟的巫帝分身还有四个不曾露脸,不知真情的剑开天几人,确实不太容易辨别敌友。
“至少给个提示吧?不然我的大剑可不长眼!”剑开天叫道。
我父抬手就是一道元力撞在剑开天身上,笑骂道:“谁打你,你打谁,不牵连无辜便好!”
“老狐狸!真不知道你们偷偷摸摸在搞什么!巫千蛮那么厉害也不来帮忙,光想等到最后摘桃!老我,反了他,你当巫帝老大!”剑开天大剑舞成了花,怂恿我父造反。
看着眼前热闹不休的场面,时宇忽然生起一阵疏离感,仿佛自己曾在哪里见过眼前一幕,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眼中天地骤然披上了一层朦胧清光,每个人的言语,每个人的动作,都变得缓慢而冗长。
时宇只觉得像是在看一场戏,他就是这场戏里唯一知晓真相和结局的人。
“公~子?你~怎~么~了?”极重极长的拖音从猊大口中缓慢涌出,时宇都能看到他上下弹动的舌头卷出一个个气流漩涡。
剑开天猛一掌拍在时宇后背,将他撞得踉踉跄跄,时宇眼前异彩流光霎那飞散,他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你又要提境发癔症?我记得你好几次破境都跟死了老……就好像别人欠你几百万元灵不还似的,一脸杀人凶相!”剑开天的大嗓门亮起,双手按在时宇肩头使劲摇晃。
时宇白眼瞥过,拍开剑开天的大手,“我又不是以前那处处身不由己的小修士,哪里还会轻易心绪大起大落。只是刚才我明明站在这里,却好像去了另一个世界,看你们都跟看幻影似的。”
“哦,白日梦啊?俺也有!”剑开天继续大声嚷嚷。
“你也有?”时宇诧异。
“嗯!不就是看一切都像是假的么?然后别人说啥做啥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时宇放下心来,看来这不是自己又出异况。
我父啪的给了剑开天一巴掌,“就你多事,这是心血来潮的征兆。实力越强,就能看到离自己越近发生的事!
说不定时宇再看一会儿就能看到接下来的一战,全让你小子破坏了。”
“啥?这是心血来潮?那我没有十次也有八次,次次都是自己把自己叫醒!”剑开天不服。
我父不屑朝他翻翻白眼,嘲讽道:“你这石头疙瘩能有点征兆感就不错了!老子我活了这么久,才进去过两次。
时宇你记住,下次再有这种感觉立即封闭六识,或许就能激发心血来潮。”
时宇若有所思,不记得以前进入心血来潮的时候,是否有方才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刚一转身,准备招呼众人继续行路,时宇猛觉得后脑一阵剧痛,就好似有一道滚烫熔铁汁从脖颈处喷涌而出,沿着一条粗大经脉直冲颅脑,将整个脑仁连同里面的神魂真灵全部灼烧。
强烈的刺痛霎那引发时宇六识紊乱,他好像看到了声音,听到了气味,眼前一黑又看到无数金光迸发,刺得双目剧痛无比。
“我这是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时宇稍稍从剧痛混乱中清醒,急声发问。
没人能回答他,他眼前又成一片黑暗,就像是回到了虚冥黑渊。
只是这里只有他一人存在,而黑暗的天地又无尽广大。
“救我!救救我!”微弱的呼救声响起在时宇心底,却把时宇惊得全身肌肤紧绷纤毛竖立,阵阵寒意从心底刷遍全身,快把时宇冻僵。
“谁?”时宇大声喝问。
“救我……救我……”片刻前还有些力气的呼救声,骤然变得虚弱低落,仿佛呼救之人已经陷入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