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同行小黑很乖,应是得了觭鲲的教导和训诫,不但不假充老成了,还主动承担起了带时宇赶路的重任。
小黑的扶摇确实一奇,时宇就算催动幻时也追不上。
坐在小黑背上,祝炎岚好奇地打量,感觉就像是坐在一条平稳的巨舟上。
即便天地在眼中都变成了流光,小黑背上连一丝风都没有,端是惬意无比。
“小黑,你现在不用睡觉了?”
飞了一阵,祝炎岚看不清周遭任何物什,便和小黑聊了起来。
“不睡啦!时宇哥哥在断生地抢了那么多神力,一下子就把我撑住了,再睡反而不好。我需要消食!”
“嘻嘻,那你现在为什么还不化形?”祝炎岚又问道。
小黑使劲摆了摆尾巴,不太高兴地回道:“变成人形我就是个奶娃,我才不高兴用那个样子。”
“奶娃?”
“对了,你是男孩还是女孩?”祝炎岚心中猛地一突,问出个让她自己都有些紧张的问题。
“当然是男孩!你傻啦!我娘天天说儿子儿子!你都没听见?”小黑大叫,对祝炎岚的蠢笨很是不满。
时宇也诧异地看了祝炎岚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会问出这等白痴问题。
祝炎岚脸色霎红,两手捧脸,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刚才在想什么也不敢对时宇和小黑说。
“时宇哥哥,炎岚姐姐不对劲哦,刚才我觉得她对我有敌意!”小黑心思幼稚单纯,说出来的话让祝炎岚更加无地自容。
时宇微微斜眼,看着祝炎岚会心一笑,他瞬间想通了祝炎岚刚才的小心思。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伸手把祝炎岚揽入怀中,时宇低笑道:“来,给夫君讲讲你在想什么,对一个小孩子起敌意?”
祝炎岚埋头闷哼,伸指在时宇胸前揪起一块皮肉,转着圈狠狠掐,疼得他呲牙咧嘴也不敢喊痛。
不几日,在小黑扶摇神术不停歇的奔逐下,时宇一行来到了那个避战守魂奴的辖境。
看着还是一圈地窟围起的禁地,时宇拍拍小黑身体,让他缓缓前行,悬浮在禁地正中。
此处守魂奴的禁地依然冷冷清清,一个血肉活物都没有。
刚停下脚步,时宇就看到凄冷的大地缓缓拱起,一条大海鳝模样的怪兽从地下钻了出来,接后摇身一变成了个光头油脸的阴冷汉子。
那汉子站在地上,抬头仰望时宇并不说话。
只是他眼中的目光甚是纠结多变,忽而憎恶忽而迟疑,整个人的气息也在暴烈与和缓之间来回转变。
时宇立身而起,交代小黑驮着祝炎岚不要动,他飘摇而下站在了那守魂奴的面前。
“见过时界主,在下奕鳝。”
阴冷守魂奴终还是低下了头,朝着时宇微微行礼。
时宇伸出一臂,轻轻搭在奕鳝肩头。
奕鳝在毫厘之间颤抖了一下,又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子。
时宇五指微抓,按住了奕鳝的肩膀,
“说吧,你那些话什么意思?祸水东引?还是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奕鳝长舌在颚齿之间来回舔了几下,咽下口唾沫才开口,“我不是你的对手,投靠你不是很正常?能让我投靠的,也只有上神。”
时宇摇头,“你当我是小孩子么?你本来就有个厉害无比的主子,投靠也投不到我身上吧?守魂奴难道不是你求之不得的尊位?”
不说守魂奴还好,一提起这个词,奕鳝眼神一变,表情更加纠结。
“鬼才要当这个守魂奴!我只想好好活下去!要不我怎么会避开你,避开那些打上门来的绝主?
好!告诉你实话!我之所以对外说是投靠你,就是要引你来找我,有机会和你做交易!
你救了谈未央,就能救出我!”
“和我做交易?我没什么需要你的地方。而且我救了谈未央,那纯粹是意外,难道你也舍得这一身神力?”时宇笑道,
“只要能离开这鬼地方,不当这鬼奴隶!我什么都舍得!”
奕鳝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恐怖,一张好似鳝鱼的脸,五官都拧成了一团。
时宇惊异地看着奕鳝,试探道:“奇怪,有些绝主为了能去上界,都自甘堕落投入你们守魂奴麾下,你怎么好像一点不珍惜上神赐给你的机会?”
“狗屁的机会!你在家过得好好的,突然有人跑来说,来!给你机会当我奴才,还要和其他候选奴才打生打死,最后变成个没有任何自由意志的守魂奴!
换做你,你愿意吗?”
奕鳝越说越愤怒,大片虚空都随着他的怒火震颤起来。
时宇还是不信奕鳝所言,漠然看着奕鳝爆发怒火,淡声道:“我看拓蜥很愿意,我看苍目很愿意。
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野兽,一步登天还有这么大的怨气?”
奕鳝突然平静下来,低喘着吼道:“若说以前只是偶有不愿,但自从我知道你救出了谈未央,就再不想着去当守魂奴,我宁肯当一条没有神智的怪兽!”
“奇怪的野兽,你还知道自由的珍贵。”时宇退后几步,双目陡然化作漆黑两团。
正强压心绪的奕鳝猛的心惊,也连续退出几步,提起双手提防着时宇。
“哈哈!哈哈哈!”
时宇突然狂笑起来,伸掌在面前狠狠划了数下,才对着奕鳝冷声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怪不得我只见玄盘出没,一直没有你虞麓尧的行踪,你竟然和这守魂奴合成了一体!”
“虞麓尧?”
正在高空倾听的祝炎岚大惊,猛拍小黑让他赶紧跑出守魂奴辖境。
“虞麓尧,你真的不适合向人示弱,所有话语神情里都透露着不甘,这份不甘不光光是对上神,更是对我这个能救你出牢笼的大敌!”
虞麓尧被时宇一眼揭穿身份,先是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一双漩涡黑眸。
紧接着,神色陡然败坏,挥着双爪仰天嘶吼。
万分的不甘和极度的羞恼之意,全含在那震破苍穹的吼声中。
锐利无比的指爪,在空间中割开一条条裂口,泉涌般的混沌浇在虞麓尧自己身上,发出呲呲啦啦的腐蚀声。
他都仿若不觉不加躲避,好似已经完全被羞怒之火烧断了心神。
时宇两眼一眯,向虞麓尧头顶看去,那里没有命线飘扬,的的确确是个守魂奴。
“虞麓尧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变成守魂奴?”没心思看虞麓尧发疯,时宇即刻出言打断了他的癫狂。
虞麓尧停下怒吼,无数利剑霎那凝现在他身后,剑尖微颤指向时宇。
只要他心念一动,所有利剑就会和以前一样冲向时宇,再一次把时宇斩落于前。
“嗬~嗬~嗬~”
连续的喘息声从虞麓尧喉间发出,一双棕黄色的眼珠布满了血丝。
时宇神情不变,无底黑眸嵌在白皙的面孔上更显诡秘,隐含的威慑也让虞麓尧难以遏制的心境慢慢平息。
“你越来越厉害了!我变成这样都能被你看出。”
刷的一声,所有利剑凭空消失,虞麓尧的声音也变成了曾经那般波澜不惊。
“你难道要一直用这张脸对着我?把我诓来连真容都不露?”
时宇双目一闪,又成了白珠黑瞳的普通模样。
虞麓尧垂头惨笑,“呵呵,我倒是想再回到从前,你以为我想看到这张丑脸?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模样有多恶心?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气息又粗重起来,虞麓尧缓缓抬起头颅,盯着时宇的眼睛又一次充满了憎恶和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你杀了守魂奴还是你自己,还能变得更强大?而我杀了守魂奴就只能变成他?变成他的模样还顶替了他的位置?为什么?”
朝着时宇大声怒吼,虞麓尧一拳砸来。
电闪般的拳头砸在时宇面前一尺远的空间便再难寸进,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攥在了半空。
“嘿!果然是这样,我已经伤不到你了,我等了你数年,这些年你去哪里了?你又在哪里见过玄盘?”
虞麓尧瞬间恢复平静,收回拳头,好似老朋友一般和时宇叙起了旧。
时宇默默看着虞麓尧,他也没想到堂堂神虞天帝会变成眼前这副模样。
许久,时宇才淡淡说道:“玄盘已经是所有界主和修士的领袖,正在率众绞杀灵种,现在应该在中心地界围攻夜墨白。
而我这几年,也可说拜他所赐,被引入了另一个大界。”
虞麓尧咧嘴苦笑,长长叹了一口气,“唉!我还是不如他啊!”
“你本来就和他差得远,别忘了你当年就是他的俘虏。
而且你不觉得,他是有意留你一条命,甚至就是他把你培养成了一代天骄,用你这种不可估测的对手来鞭策自己,让自己更加奋进么?”
时宇毫不留情地打击虞麓尧。
虞麓尧一愣,嘴角挂着的苦笑更加酸涩。
“是啊!他每一步都走在我前面,就连那天被蒙域打伤,我选的是逃回外围,而他却是冲进更深处!
我选择吞噬弱者恢复伤势,他选择的是挑战更强者激发更多潜力。”
这下轮到时宇愣怔,琢磨玄盘当日顺着分界山脉跑到哪里去了。
“结果就是,我的确击败了弱者,却变成了弱者本身。而他,依然在辉煌的巅峰呼风唤雨。”
虞麓尧没有因为时宇的短暂走神而停下话语,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