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戮诧异,伸手接过玉笔问道:“怎么?没用么?”
时宇咧嘴笑笑:“有用!我只是想让你看些东西。”
墨戮疑惑,化作灵体攀附在了玉笔上。
霎那间,墨戮看到了万界,看到了驭命之地,还看到了藏在废界里的断生地。
所有生灵,所有死物,都有若干忽隐忽现的黑色线缕从体内探出,遥遥无际地探入虚空,连接到无边无涯的驭命图上。
而驭命图本身,则如基石一般撑着整座雄城,以及雄城所在的广袤天地。
“原来……真的是无数不变的画卷啊!”
墨戮看到层层叠叠的驭命图堆积成无边大地,画中一切都已凝固,永远烙印着某一刻发生的故事。
“为什么我看不到未来的画卷?”墨戮缠在玉笔上喃喃自语。
“我也没看到。我只看到驭命图在不停增加,每一个时刻过去,都会变成一幅静止的图画。最上那一层,就该是现在了吧?”时宇答道。
“太神奇了,我还是不如驭命天主,他竟能造出如此玄妙的世界。”墨戮惊叹,顿了顿,他又笑道:“我也不如你,我连这一幕都看不到,我只看到无数铺陈的画卷,不增不减。”
时宇并不觉得自己比墨戮强一点有多高兴,这说明墨戮的实力受自己拖累,被局限在了一个很低的水准。
墨戮又化作人形,将玉笔抛还时宇,“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把地神主赶出去!”
时宇接过玉笔微微一笑,刚要开口就听到暴烈的怒喝响起在殿门口,眨眼又炸开在了自己耳边。
“谁能把我赶走?”
地神主如雷似电冲向时宇,目标直指时宇手中的玉笔。
他刚到门口就看到墨戮丢还玉笔,随便一眼就察觉到此笔不凡,落在时宇手里肯定对他不利。
时宇丝毫不慌,抓紧玉笔就对地神主隔空切划,呲呲破空声连绵不绝。
地神主的手,一瞬间就抓在了笔杆上,但他毕竟离得远,时宇又将幻时催到了极致。
所以当地神主抓住笔杆的时候,一道道黑线已经应声而出,飘飘荡荡落在了他跃空扑来的身躯上。
“啊!”
地神主登时凄声惨叫,竟被看似柔弱的细线切成了数段。
七零八落的残体砰砰坠地,又滚得到处都是,腥浓的血液染红了大片地面。
“厉害!好宝贝啊!”
时宇坐在帝座上大声赞叹,他还没有真正去祭炼这支玉笔,玉笔就已经发挥出不可想象的威能。
从笔杆上扒下地神主的半截手臂,时宇很嫌弃地将断臂扔在地上,又仔细地擦了擦笔杆。
墨戮也看得两眼放光,连连赞道:“确实厉害,已经远超我那两杆神兵。”
地神主并未死去,数道神光闪过,他碎裂的躯体迅速融合一处,惊怒万分地站在了大殿门口。
恨!恨极!
地神主此刻已经明白被驭命图带进此处的缘由。
而他先前被时宇的行动误导,以为每座房舍殿堂内都有奇宝。
其实,整座大城只有时宇手中的玉笔才是宝贝,地神主白白浪费了大量的时间,除了白挨上百拳,他什么收获都没有!
“时宇!我断生地必灭你炎岚城上下满门!”地神主满心怒火无处发泄,想要再抢玉笔却不敢迈出脚步,只能说说狠话咒骂时宇。
时宇不以为意,握着玉笔又对准了地神主,“你看不到那一天了,我现在就要灭你满门!不能当面向你那几个哥哥道别,你会不会觉得遗憾?”
地神主大惊,连忙向外逃去。
可他再快又怎能快得过划空而来的笔迹?
数道黑线再度缠上地神主躯体,又把他勒成了数段。
“啊!”
凄惨痛呼,碎成七八块的地神主撞在突然紧闭的殿门上,将殿门都撞裂了好几条缝隙。
执令卫瞬间凝现而出,向地神主发出了猛击。
低矮的大殿容不下巨人般的形体,因而执令卫只如普通人大小,他狠狠几拳轰在地神主碎体上,又将地神主砸成了血泥。
动也不敢动,地神主只能用最羞耻的形体沉默在大殿中。
而突然出现的执令卫,放下拳头木然看了时宇一眼,消散在大殿内。
“嘢!这家伙还真耐打,这样都不死?”
时宇转动着手中的玉笔,大声调侃地神主。
几道黑线随着时宇的嘲讽飞速划出,“嗤嗤”落在地神主的血肉上。
让时宇诧异的是,那满地血肉只是微微震荡,浓浓生机依然不减。
墨戮在一边也皱起了眉头,苦思这是怎么回事。
而地神主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中也是急思不止。时宇手中那支笔太诡异了,随便划拉几下就能重创他,日后断生地还怎么和他斗?
时宇看看地神主,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玉笔,百般疑惑缠在心头。
无论是时宇还是执令卫,都已是下死手轰杀地神主,可他为何就是不死?
墨戮在时宇魂内悄悄传音,“快赶他走!他身上有驭命图残线,受到的伤害很有限!别等他反应过来跟我们拼命!”
时宇一怔,顿时明白症结所在,当即掌击面前桌案,滚滚神力顺着掌心迅速冲进此方天地。
无可抗拒的力量瞬间撕裂了殿内虚空,那一滩地神主如腌臜弃物一般,泼洒进了裂隙后的断生地。
地神主一去,时宇和墨戮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时宇笑眯眯拔出玉笔,放在手心擦了又擦,仿佛得到了一生最珍爱的宝贝。
“别光顾着乐!赶紧把我和这座城的关系抹去!别过几天我真的变成执令卫了!”墨戮看时宇高兴得啥都忘了,忙出声提醒。
时宇闻言坐正身姿,一掌击在桌案上,激荡的神力霎那冲遍整座雄城,一座微缩的幻象城池,出现在了殿内。
所有的房舍殿堂都闪烁着各自主人的名字,其中墨戮和时宇赫然在目。
时宇拿起玉笔,在墨戮的名字上点了一下。墨戮的名字霎那消失,和驭命战道再无任何瓜葛。
可墨戮的脸上却无一点高兴,他看着悬浮在城上的名字目光黯淡,那一个个名字就像一根根钢针,扎在他的心头难以拔除。
“哎,这些都是我昔日的故人啊。你看,一个小小的驭命战道,居然有数十万执令卫和守魂奴,驭命天主这老东西也太胆小了。”
时宇干巴巴迎合道:“是啊,要不怎么会被人打得屁滚尿流,差点死在自己老巢呢?”
墨戮伸指点过一个又一个名字,叹道:“没死在战场,没死在其他天域,却死在自己主子手里!
这些都是在我摆脱驭命图后,登门造访的战尊神主啊!一个不少,一个不落,全在这里了。”
时宇没法接话,他看的史书里,功成后杀灭功臣的帝皇也不少,可那些帝王谁敢说不好?谁敢说不对?
墨戮自己脱离驭命天,掀起了其他将帅的异样心思,驭命天主要是能忍才怪。
似乎知道时宇的心思,墨戮笑了笑,说道:“你就不会这么做,你不是做大事的人,你的心太软。”
“我心软?”时宇一脚踩在帝座上,恶狠狠道:“我杀人如麻,满身怨魂。你说我心软,让那些死在我手上的人如何安息?”
墨戮也不和时宇强辩,淡淡说道:“那就向驭命天主学学断臂求存。
我们这就离开炎岚城,让巫千蛮、元龙他们吸引断生地的目光,将来你修炼有成了再回来给这些累赘报仇!”
时宇脸色一收,摇头道:“这可不是心软心硬的问题,是做人没了底线。”
“成大事还要底线?虞童有底线的话,你会如此?驭命天主有底线的话,我会如此?”墨戮反问。
时宇干涩地笑了笑,强行把墨戮拉下水,“这不是还有你,还有元龙他们嘛!恶事你们去做,美名我来担,多好!”
“哈哈哈!”墨戮大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时宇也笑着摇头,拿笔去勾自己的名字。
但意外再度出现,时宇的名字一消失马上就会重现,仿佛又一次被驭命图缠上。
“不会吧!真的要再来一次烙印剥除?”时宇丢下手中玉笔,躺在帝座里掩面哀嚎。
“别急!先回到正常的驭命战道,问问执令卫怎么办。眼前这诡异城池,怕不是给我们看的,执令卫绝对不敢这时候出来见我们。”
墨戮断言,执令卫这家伙明显是摆了他俩一道,交出掌天纹的时候可从没说过时宇会变成新的执令卫。
时宇一想也对,抓紧玉笔心念一动,整座雄城连带那广袤的大地突然消失,时宇和墨戮又站在了薄薄一层的驭命图上。
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时宇愈发悲愤。
那玉笔居然没能带出来,想必只有在大殿内才可随意使用。
“你个骗子!”看到执令卫开始隐隐现形,时宇扑过去一把薅住执令卫的衣领。
“狗屁的掌控驭命图,狗屁的掌控驭命战道!你比断生地还坏!骗我赶走地神主,还骗我给驭命图续命,到头来我连个笔杆子都没捞着!”
“你在说什么?乱发什么疯?嗯?地神主呢?”执令卫厌恶地拍开时宇手掌,扭头看看驭命战道,发出了一连串疑问。
“哈?翻脸不认人?”
时宇顿时惊愕,随即想起执令卫根本没有这一段事情的记忆,甚至他自己说的一些暗示之语都已经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