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人声喧哗,二楼稍清雅许多,路旁老树青枝伸来凋花栅栏微微摇曳。
“此处酒家的青花酿,在洛阳颇有名气,一壶难求。两位,正好赶上,来尝尝。”修行中人性子洒脱,少有拘谨,何况难得能碰上一两个同道,多是和睦相处,结交一番。若是认识的那就再好不过,喝上一壶二月春,席地而坐聊个七天八宿也属常事。
中年人给陈鸢、胖道人斟上酒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至于小道童则抓了把零嘴,让他在旁边吃。
“在下黄韶,九江人氏,修道三十载。”这人先报了名讳,“不知两位贵姓,仙乡何处?”
也不知此人是否真名,陈鸢既然打了用假名,自然就要假到底的,随即笑了笑,在老孙前面先开口说道:
“我乃常威,通山那边的,这位是我同伴,名叫李来福,我和他途中结识,便一起四处走走看看。”
又指了指旁边一粒一粒吃着的小道童,“铁蛋,李兄的小仆。”
那黄韶笑着点点头,朝胖道人拱了拱手,从对方穿着打扮,不难看出除去修道中人身份,凡尘家业也颇丰,不过这种人,在修道之途难有成就。
他便将目光放到眼前这位看似教书先生的男人身上:“这位常道友,你们云游洛阳,可是有别的去处?”
“这倒没有,我三人过来,不过是进城瞧瞧热闹,凑点人间烟火气。”陈鸢笑了笑:“难道黄道友可是好去处推荐?”
陈鸢话语随意洒脱,说完端起酒水与对面的黄韶敬了一下,又与身旁的胖道人碰了碰。那黄韶抿了一口,笑呵呵的放下酒杯。
“黄某在这洛阳也是刚来,也没什么好去处,就是啊,过来凑凑热闹,看样子两位道友还不知道?”他捻着须尖儿,瞅去两人说的神秘。
“知道什么?”胖道人适时也开口,露出颇有兴致的表情,加上他那富态的圆脸,给人一种:哪里有热闹,我要去瞧瞧的架势。
陈鸢也微微前倾,做出倾听的模样。
“看来两位是真不知晓。”黄韶抚过颔下胡须,看去栅栏外面热闹的集市,随手一挥,外面的喧闹、酒楼里的嘈杂还在持续,但陈鸢和胖道人感觉得出,此人已经施了隔音的法术,外面的客人难以听到他们间的谈话。
随手而为,是有些道行的。
“有些话,还是别让寻常人听了去。”黄韶收回手,大抵被陈鸢和胖道人期盼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不再绕圈子。
“在下也是途中听一个同道好友说起,这次来洛阳的修道中人可不少,少说也有三四十人。”
修道者在这方天地有多少,陈鸢无法统计,但相比普通人那确实少得可怜,能出师云游四海,那更是少之又少,聚集三四十人,说明确实有大事发生。
难道跟我真君观有关?
旋即,点了点头,没有插话,安静的听对方继续说下去。
“此次云集而来,传闻是洛阳北麓山中,有一异宝,藏于一座庙观内,可惜那庙飘渺无定,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出现别处,让人难以锁定。”
听到这里,一旁的胖道人下意识的看向陈鸢,不过陈鸢脸上只是挂着微笑,好奇的问:“他们如何发现的?”
“他们?”黄韶笑道:“倒不如说是聚灵府的宗主告知众人的,传言那宗主修为高深已至元婴,但也破解不了那庙观的神秘,便将消息传开,想让大伙齐聚,一起施法,强行破解。”
陈鸢微微蹙眉。
聚灵府?
胖道人不是说没见着他们的人吗?这宗主又是谁?没从当年的虞飞鸿口中听过聚灵府有宗主这个称呼,难道时空改变,多了一个人出来?
他又为何执着破解真君观?
难道知道我的东西都在那里?
陈鸢想的比较深远,当时他只设置了四处变化位置的术法,可没有设置阻挡人出入的法阵,那眼下的法阵就只能是另外的设下,观那法阵模模湖湖的法力涌动,不会是天师府的青虚,还有承云门的刘长恭,这二人的法术,大多都是堂堂正正,磅礴大气。
‘不会是那聚灵府宗主故意设下的局?他布置了法阵,引众人来破,可为何啊?若是他自己设下的,根本不需要其他修道中人来掺和……’
这一点,陈鸢暂时想不通透。
胖道人此时打断了陈鸢的思绪,“黄道友,可知那聚灵府宗主是何许人?我与常道友孤陋寡闻,从未听过还有这么一个仙家门派。”
“哈哈!”
黄韶抚须笑起来,朝胖道人摆了摆手:“别说是你,就是我也不曾听闻,那宗主恐怕许多人都不曾听过他名讳,甚至相貌如何。不过这次他应该会出面,到时候两位不妨随我一起凑这个热闹。说实话……”
他降下声调,小声道:“没有结伴之人,一个人去,我还有些胆怯呢。”
见他说的如此坦然,倒是把陈鸢和孙正德引的发笑,修行中人,确实如此洒脱,也如此洒脱才算性情中人。
“黄道友不说,我俩都还没想到此处,如此多的修道者聚集,确实让人怯生,谁叫我等不是常年辟于洞府深居简出,就是游历山水。”
陈鸢自然是说笑的,哪黄韶之言是不是真的就不得而知,但有对方同路,过去看看那聚灵府的宗主到底要做何事。
若是虞飞鸿也在,那事情就好办了。
按时间算,青虚、飞鹤赶来,估计也是几日以后,趁这几日功夫,陈鸢寻了附近铁匠铺,打了一把长剑,用五行阵炼制一把法剑,当然比不得月胧、白龙,倒也可以用一用,顺道还买了写木凋,没事的时候就在客栈后院,一边凋刻龙凤,或一些看上去奇怪的木凋,一边与那黄韶探讨关于法术上的问题。
当然就算自己知晓的也装作虚心求教的模样,一来探听这世间的消息,看看能不能打听一些熟悉的人名。
二来,对重合后的时空,有没有更加厉害的法术出现。
到了第四日,青虚、飞鹤还没来,倒是那黄韶焚香,飘来一缕烟气,化为人形告诉他,众修道中人已经在城外聚集,让他和胖道人赶紧过来。
“东家,该是你表演的时候到了。”
打开房门,孙正德背负一柄重剑走了过来,在一旁站定。视野之中,陈鸢一身白袍,外罩青衫,腰间悬着鬼首铃,另一边法剑随着走出的脚步轻轻摇晃。
“是啊,不知道他们看到观里供奉的凋像当做何感想。”
陈鸢来到客栈外面,看着来往的街上行人,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