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落三

只听蓝忘机口气淡淡的说道:“此事发生突然。也只好暂且安置在此。”

“此处？”蓝曦臣微微皱眉:“可男女有别，多有不便。”何况还要闭关，任何人都不想见，这才是实情。

蓝忘机的想法如此明确，宇文素心中狂喜，咬着下唇生怕自己会笑出来。没想到来到云深不知处的第一役蓝忘机竟然毫不犹豫站她，即便她知道蓝忘机只是在做他想做的事，与她没啥太大关系，好歹也是同一个战队。

“若是放到别处，恐生事端。”蓝忘机依旧语气淡淡:“日后再作计议。”

“蓝湛说的没错，这只仙猪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魏无羡附议，蓝忘机的想法他自然明白，“查明真相再做打算也不迟。”

“嗯。”蓝曦臣沉吟不语，眉头紧锁，他怕是有一万个不情愿。因为闭关连打理私务照顾起居的弟子都给撤掉了。

“谁？说谁仙猪？”宇文素愣是半天才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哈！”魏无羡看着她傻了吧唧的模样仰天大笑，开心的不得了。

“魏无羡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不然有你好看！”宇文素柳眉剔竖杏目圆睁的冲他咆哮。

“蓝湛，你看她居然威胁我！”魏无羡扯着蓝忘机的衣袖撒娇，那浮夸的演技让宇文素都自叹不如。

“需要一个身份。”蓝忘机对于魏无羡的求救置若罔闻。

蓝曦臣思忖了一下，很是无奈的说:“对外即说是打理私务照顾起居的弟子吧。”他看起来有气无力，且倦怠怅然。

蓝忘机颔首表示同意。虽然三人没有明说，却很有默契，至少在弄清楚她的底细之前不会放她走。

“至于叔父，如若问起，也这般去说便是。”蓝曦臣算是同意了宇文素留在寒室。

“姑娘若真想留在云深不知处，行事当倍加小心谨慎。既然姑娘了解此间所有，即便日后与思追景仪也不可过多言语。”蓝曦臣看着宇文素，语重心长又简明扼要的警告。

“我知道我知道。叫我素素吧！”宇文素喜出望外，一下蹿到蓝曦臣身旁，两只手抓着蓝曦臣的手无比亲昵的叫了一声:“泽芜君！”

“姑……素素姑娘，这个要不得。”蓝曦臣用力抽出手。

“我知道我知道！”她却并未真的‘知道’，而是再次抓住了蓝曦臣的手，乐不可支的自言自语:“我的天！如果我那个世界的朋友知道我现在正抓着蓝曦臣的手，她们估计会嫉妒的杀了我！”

她的手小巧、柔软却有些冰凉，宇文素抓着蓝曦臣的手就像抱着个暖炉，小心翼翼且爱不释手。蓝曦臣看着宇文素，稍稍迟疑，便从她的手中用力抽出手来。宇文素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抿着嘴笑了，心说，果然端方雅正。

魏无羡看着蓝曦臣，后又与蓝忘机对视了一眼，这些细微之处自然也被蓝忘机尽收眼底，他亦懂了魏无羡的心思。

蓝曦臣长日闭关，日渐憔悴，奈何众人束手无策，现在机缘巧合生出一人来，他的关八成是闭不得了。

“为了方便行事，姑娘还是着男装为妥。”蓝忘机不忘提醒。

姑苏蓝氏素以雅正闻名，对于男修和女修之间的界限划分的非常严格，不仅生活区域分开，就连学习的地方也是分开。不能随意越界。蓝氏家规森严，蓝启仁更是刻板保守。所以，除了特别的日子，在这里平时是见不到女修弟子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哎！”宇文素欢呼雀跃，激动万状，“我没来这里之前就常常幻想自己能穿上蓝氏有卷云的弟子服，像蓝思追蓝景仪一样。”

“思追景仪？”魏无羡忍不住打趣，“他俩可是内门弟子，是属于嫡系的。只有内门弟子才有卷云服和有卷云纹的抹额。”

“内门弟子怎么了？我还是入室弟子呢！”宇文素迷之自信且强烈表示不服。

魏无羡接着调侃道:“对，你是入室弟子，你本来就是从内室凭空钻出来的。”

“你！”宇文素被这话噎着了。为之气结。

“哎？你居然还知道他俩？”魏无羡的眼珠……又一次呈现出欧阳锋的独门神功才会有的特征。果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我不是说了嘛，这里的所有事我都了解。”宇文素对于魏无羡的质疑声很是不满。魏无羡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无法确认她的话是真是假。

“还是要去听学。”蓝曦臣想尽办法不想有人打扰他的闭关。如若宇文素去听学，至少不会整日在眼前晃悠。

偌大的云深不知处，无端端冒出个大活人，这是瞒不住的。总要想法子做到周全。既对外称是蓝曦臣的弟子，那么听学做功课自然是少不了。

就算蓝曦臣是蓝氏宗主，可任谁都明白，蓝启仁才是权威的代表！宇文素深谙其中玄机。想当初魏无羡在听学的时候都被罚跪打板子。好在自己做了很多很多功课。

“或者，先熟悉下环境，再去听学。”魏无羡提议，他觉得‘此猪’疑点重重，要在小范围内先把她弄清楚了。蓝忘机懂他的意思，微微点头，蓝曦臣只好默许了。

“且回了。明早，会送来弟子服。”蓝忘机说完便拉着魏无羡起身，余光瞥了下宇文素颔首以示告辞，宇文素也点头回以别过。心里说，来日方长，蓝湛。

“哎……”魏无羡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蓝忘机拖出了寒室。

宇文素想留在蓝曦臣身边，越近越好。于是央求着，最后住到了蓝曦臣卧榻更里面的一间。这是别人不能随意进入的一个房间。

她冲蓝曦臣有模有样的作揖，然后进屋有条不紊的将大大小小的箱子摆放整齐。还好到处一尘不染，只是床榻铺盖皆简，算了，以后再说，她在心里计划着。

蓝曦臣杵在那里看着她忙活，直到被她发现。宇文素跑过来凝望着他，柔声与他说:“你可能没办法体会我现在的心情，当然也更无法理解我对你的感情，请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并无比坚定且真挚诚恳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会在你们的世界停留多久，几天抑或是一生，但我保证直到最后那天都会待在你的身边。”

她的眼神炙热，甚至有些一往情深，蓝曦臣莫名有些动容。她如此陌生，却又如此了解他的所有，她眼中的怜悯怕是与自己的闭关有关吧。

宇文素并未察觉蓝曦臣的情绪变化，道了晚安，钻进内室往榻上一躺，心乱如麻。这种方式的相遇让她欣喜到惊悚无助，害怕到头来终究只是梦一场。然后又不断自我开解，本就是破碎虚空，又何惧梦一场？

也许是因为太过心疼蓝曦臣，所以自己才会在这个时期出现。观音庙发生的一切于蓝曦臣来说历历在目，且清晰如昨。对于宇文素来说亦是。

她甚至幻想如若在观音庙之前出现，她会很大方的甩给金光瑶一张船票，然后目送他搭乘一艘破船消失在去往东瀛的海面。（噢，居然把苏涉给忘了，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反派……）

静室。魏无羡趴在蓝忘机胸前，精神劲十足，对于突然出现的宇文素莫名的喜欢，即便并不了解她的底细。

“蓝湛，你信她吗？”平躺着的蓝忘机像是睡着了，并没有回应。

“蓝湛，会不会是你叔父安排的呢？他担心你哥闭关自残？于是找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乱入，一来扰乱你哥闭关，二来也好顺便解决掉你哥的终身大事？一石二鸟，你叔父可以阿！”魏无羡说着说着不禁脑洞大开。

毕竟比起要他相信宇文素来自‘遥远的地方’，他更愿意相信这是蓝启仁的杰作。

蓝忘机也想过可能是蓝启仁，但又的确不像是叔父的风格。按照蓝启仁一贯的作风，他会直截了当的告知蓝曦臣这是为他指派的人抑或是其他。

魏无羡扯着蓝忘机的衣襟玩了会直到眼皮沉沉的合在一起。蓝忘机才轻轻抱起他，将他的头小心安放在枕上，接着将他的身子摆了一个无比舒适的睡姿，又细心体贴的帮他盖好被子。然后自己方才躺了回去。

他并无睡意，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太不可思议。且没有合理的解释，只能静观其变。而脑海里不断浮现宇文素满含深情的眼眸，那里面是满满的心疼还有欣慰，亦有欣喜，这让他甚是困惑。

夜深了。

雨，似乎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