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清欢五

天晴地干，又是好几天。蓝思追与蓝景仪二人终于从建康回来，并且带来了根据宇文素提供的方法生产出来的样品纸。众人热情围观。

厚厚的两大摞，看起来都非常不错。宇文素欣喜若狂，这么说两个方子都成了。尺寸也足够宽。（后世出土的王羲之的作品所用的纸宽度只有七八寸。)

蓝曦臣分别在不同的两张纸上写了一些字，其中色泽洁白莹润如玉的纸润墨快，书写易干、清晰透度，纸质光滑柔韧，纤维细腻。另一种润墨性更佳，纸质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

“甚好甚好！”蓝曦臣由衷赞叹。几人拿了纸翻过来调过去的看，对于用毛笔写字的他们自然能区分优劣，宇文素看着都差不多，在手里揉了揉搓了搓，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上诡异的表情一闪而逝。

“只是这竹子的不易生产，对技术要求太高，即使生产出来价格也会很昂贵，普通老百姓估计很难消费得起。”蓝思追看着脸上乐开花的宇文素，不太忍心泼她冷水，但还是选择如实告知。

而宇文素则是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个肯定。但普通老百姓温饱都是问题，哪有时间去泼墨写字？说到底，还不是得卖给那些不愁吃喝的有钱人。就说这些门阀士族中亦不乏一些附庸风雅之辈，肚子里不见得有多少墨水，但笔墨纸砚定是要用上好的，信不信？”

有理，蓝思追微微颔首。“还有，王爷亲批，宫里的酒以后就由我们江南商铺直供。王爷说价格就按正常价即可。”说着将两张特批字据递给了她。

宇文素将字据端在手里看半天也看不懂，反正知道是什么就成，不愧是司马昱，心里喜悦。“这个特批字据用大尺寸的纸照样子写一些，然后下发给每个分店，张贴在店门口。”蓝思追二人连忙点头。

“这以后往宫里供的酒，量可就大了多了，价钱应该相对低一些才合适。”看来传闻蓝景仪的脑子有时候不好使是真的。

宇文素仰天大笑，笑完一板一眼的给他指点迷津:“低多少才算合适？你低了人家只会认为还可以再低，哪怕本金给他，他也会认为你仍有的赚，并不会领你的情，所以，干嘛要低？这个人情找机会还上就成，不一定非得在这上面。”思忖片刻，蓝景仪默默的点了点头。

然后，六个人围着一张几案坐成一圈。宇文素神情肃穆，其余人安静异常，直看着她等她发言。

“同志们，”为了显得庄重，说话的时候特意颔首一下，但那双忽闪的眼睛有点出戏，一看就是很容易被策反的类型。

其余人……

“我宣布，风闻司即刻启动，”再次颔首，顿了顿，“下面分配任务，夷陵老祖负责人员管理及培训，含光君督导，思追景仪随时策应，泽芜君原地坐镇，我，负责出谋划策。完毕！”

其余人……

“彭城、兰陵、燕国与凉国的商铺派去的人必须可靠可信，文武兼具且不形于色，”她望着魏无羡慎重的说，魏无羡颔首回应。

“乱世之下，怀有赤子之心的人应该很多，优先考虑吧。”心情不自觉的有些沉重，魏无羡自然懂她的意思，志同道合信念一致的人才能委以重任，唯利是图的人万万用不得。

“可知如今世上什么最厉害最重要？”她的眼神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葵花！”魏无羡蓝思追与蓝景仪三人异口同声回答。

宇文素一下没绷住笑了场，“哎呀，什么葵花。”

“可不就是你天天念叨的葵花在手天下我有。”蓝景仪没好气的说。

“实力！”本来想讲一讲燕云十八骑，琢磨着有点不好描述，往厉害了说更像是在吹牛，拿捏不准。

“如果人手不够，就把小城小镇上的店铺关掉。先紧着彭城、兰陵、燕国与凉国。”还是不太放心，忧心忡忡的看着其他人:“尤其是彭城的桓温务必盯紧了，一有动静立刻要让我知道。”

“打听一下青檀树栽种季节与方法，落实以后在周围全部种植上。这边气候估计与那边相差不大，三年就可以用于造纸。”

诸事交代清楚，四人领了任务下山，临走，魏无羡郑重其事的与宇文素说:“我魏无羡保证完成任务！”果然是夷陵老祖，宇文素甚觉欣慰。

“蓝湛，我突然觉得浑身都是力量，亢奋的不得了，这是为什么呢？”没错，魏无羡看起来像是打了鸡血。

蓝忘机宠溺的看着他，许久，才淡淡的说:“信仰。”

魏无羡一怔，停下脚步，思忖许久，咧嘴笑了笑，然后猛点头。蓝忘机回头看他，逆光中的魏无羡像是镀了一层金光，耀眼夺目熠熠生辉。

宇文素与蓝曦臣将茉莉花重新修整了一下，看状态大部分能活下来。忙完，两人去看大公鸡，这山路曲折蜿蜒，突然想起席慕蓉，“我一直想要，和你一起，走上那条美丽的山路，有柔风，有白云……”

蓝曦臣扭头看她，她若无其事的直视着前方，且步履从容。可惜魏无羡不在，蓝景仪也不在，没人可以掐。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

晚上画了一堆图纸，心想着天冷了做一些大氅，虽然这个时期还没有用棉花来做保暖的衣物，但多的是动物皮毛和禽类的绒毛，古人既残忍又奢侈。

想到要给蓝曦臣量尺寸，乐的趴在桌子上笑个不停，脑补了各种各样的剧情。蓝曦臣看着发癔症一样的宇文素无比担忧，会不会是压力过大受了刺激。

“泽芜君，起身一下，”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仍一脸难以掩饰的兴奋，努力让语气平淡的说话:“量一下尺寸，给你，做件大氅。”

蓝曦臣缓缓起身，看着她绯红的脸颊，不怀好意的小眼神，心跳莫名加快。而宇文素俩手拉着软尺在他腰封处短暂的停了几秒钟，然后动作利落一本正经的量完尺寸，回到位子上认真记录。

见她定要忙到很晚，又取来一盏灯放在桌上，抬头看他，微微一笑，他亦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