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云涌一

寒冬腊月，天色阴灰。一大早见几只乌鹊绕着树叽叽喳喳叫唤，说起来，这鸟也是皮实，还有这梧桐树。如今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会一成不变，何况还要历经个千年。

金凌神秘兮兮的说要去接个朋友，用完早膳便走了。大家以为难道会是江澄要来，虽然猜测，也没怎么当回事。

“姐姐！”直到一个稚嫩的让人心疼的声音出现在大殿门口。众人望过去，宇文素起身，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小不点’儿，这是……无法置信，咧着嘴想笑又想哭。

“道生！”她飞奔到跟前，一把将司马道生抱在怀里，紧紧拥抱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对于眼前的‘认亲’现场，众人看的一头雾水。

“不会是素素生的吧。”魏无羡小声嘀咕，蓝忘机甚是无语的瞅了他一眼。

金凌与会稽王双双走了进来，众人又都起身行礼，寒暄客套，落座喝茶。

“道生，快告诉他们你是谁？”她连声音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是司马道生，是会稽王的世子。”他稚嫩的童音撩的人心里柔软的不行。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司马道生立马有模有样的说道:“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众人看着无不喜欢。

将他放在矮桌上坐着，宇文素屈膝跪坐与他额头相抵，温柔的问他:“道生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

“道生有没有好好睡觉？”

“有！”

“道生有没有想姐姐？”

“有！”

“真棒！”

“可是，舅舅，世子为何叫你姐姐？”金凌说出了所有人的疑问，宇文素做了一个短暂的无奈的表情，从初次见面他便直叫她姐姐，她能有什么办法。

金凌毫不客气的朝她翻了个大白眼，宇文素目瞪口呆，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啊。其余人饶有兴致的看热闹。几小只加上魏无羡围着司马道生逗他玩，司马道生开心的不得了。

会稽王与蓝曦臣喝着茶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两人似乎相谈甚欢，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宇文素甚是好奇却又不敢真的去听，心慌意乱，整个人都无处安放。

“姐姐，”司马道生跑过来。

“何事？”看着他，不自觉的眉眼温柔。

司马道生小脸一偏在她脸颊上吧唧一口，嗲嗲的说道:“道生无事。”众人简直被惊呆了。

宇文素将脸贴在他小小的颈窝，咯咯咯的笑着，“我的天呐，你怎么这么这么这么可爱呢！”司马道生抱着她，亦咯咯咯的笑着。

“道生长大以后，姐姐做道生的王妃好不好？”他乌黑闪亮的眼睛望进宇文素明澈的眸里，是辰星跌入清泉的生花一笑。让旁人看的着了迷。

宇文素眉眼弯弯，跟他额头贴着额头柔声细语，“那你且快快长大。”司马道生笑着直点头。

金凌长吁短叹，酸了吧唧的说:“我还以为舅舅对我是最温柔呢！”

“金凌，你这辈子是没希望了。不过，你的孩儿倒是有。”宇文素一本正经的补刀。大家又都乐得不行。

“可有困了？”想着一路奔波，定是各种各样的累人。司马道生晃着小脑袋，宇文素脱掉他的靴子，摸摸他的小脚丫，不冷也没有出汗，再重新穿上。其余人安静的出奇。

端来温水，湿了手巾给他擦拭脸蛋耳朵和小手，且无比温柔的帮他涂抹润肤的东西，连同耳朵。司马道生一直等宇文素看他，宇文素看他时，他便咧着嘴冲她笑。她也时不时的回他一个笑。

蓝忘机看着宇文素与司马道生的互动，心里触动非常。想起儿时自己的娘亲亦是如此温婉美好。再一看这屋里之人皆是幼时便没有了娘亲，而被他们羡慕的司马道生，亦是。

宇文素于司马道生的温柔，是其他人不曾见过的，即便是之前的金凌。蓝曦臣看着她，便也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感触，山河辽阔，人世悠远，原本皆是清明可喜。人的心，原本也可以柔软的不成样子。

摸了摸他的后背确认没有出汗才罢，横抱在怀里，耳边小声说话:“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司马道生听话照做。轻拍他的后背，晃了几下竟睡着了。

看着吃惊的其余人，宇文素很是不以为然:“傻了吧！”

“……”

拿起斗篷将司马道生包好，与蓝曦臣眼神交流，蓝曦臣颔首。她便抱着司马道生从大殿里面的回廊走了去。

才将司马道生脱了外袍靴子放在榻上，会稽王便也到了。宇文素将被子小心盖好。起身，甚是恭谨:“王爷也去歇会儿吧。”

会稽王轻声说:“过来。”

然后出了房间，宇文素只好随后跟着，书房几案边端坐。会稽王递给她几张……总之很复杂的文件，看得人眼花缭乱直想生气。

“招兵。”会稽王简言意骇。

宇文素眼睫轻颤了一下，这是知道桓温组建北府兵了？她不露声色缓缓抬起眼眸，“流民。”同样简洁明了。

会稽王目光如炬:“出处？”

“京口（镇江)，广陵（扬州)。”宇文素从容不迫，侃侃而谈:“这两地有很多从北方逃难而来的流民，对侵占家园的北方异族有着极强的仇恨心理，这样的人一旦上了战场自然锐不可当。”

会稽王微微颔首，她便继续道来:“遭遇相同，目标一致，且有极强的凝聚力，勠力同心，这样的军队必定所向披靡。绝对秒杀正规军。”

会稽王一愣，对于宇文素的措词甚是佩服，几个字就把正规军给骂了个一无是处。

“建议在流民里先招募义军头领，这些人大都有组织能力，也有与北方异族的作战经验，再让每个头领带他能征善战的队伍加入大部队。”当初谢玄就是这么干的，可北府兵这个商标已被桓温注册了。

会稽王颔首。“一支特战骑兵从咸阳鱼列而出，马上锐士身材健硕，左手战矛，右悬阔剑，肩背雁翎弓，1700人的战斗群跃上官道，荡起漫天征程……”宇文素一脸痴迷向往仿佛正在目送他们远去，如果有这样一支军队，分分钟踏平了赵国去。

“司马错的铁鹰剑士？”那可是在二十万士兵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会稽王面露难色。

“兵在精不在多。”宇文素立即展现了一个宽慰的微笑。

他再颔首，心里甚是不解。一个姑娘家为何会对这些了解如此之多。如若不然，又何须此行。

“王爷，我建议给这支部队命名西府兵。”她的语气和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建议，更像是在下令。

“西府兵？”会稽王眼神闪烁，有意思。宇文素认真点头。

回去后便将这些告诉了蓝曦臣与蓝忘机还有魏无羡。三人对于宇文素的深谋远虑自是无话。

“这样很快就能北伐了。”魏无羡尤其兴奋。

“还是得从长计议，打的下来没有兵驻守，还是白搭。”毕竟，北方异族不止一个赵国。宇文素仍然深深担忧。

蓝曦臣附议：“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攻守兼备方可付诸以行。”

“地之守在城，城之守在兵，兵之守在人，人之守在粟。”蓝忘机持相同观点。

魏无羡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宇文素一看乐了，立即夸下海口:“羡哥哥，不会等太久，相信我。”

三人同时看着她，宇文素突然换了话题:“有没有考虑过给思追恢复他原来的姓氏？”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言下之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