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一向都是一个做事很有目标的人,他之所以用这话来挤兑郑旭,自然有他的原因。
见大殿之下,除了阎立德还在那里嚷嚷着要去大明买什么显微镜的技术后,李二轻轻招了招手,道:“将纪国公的奏章念给大家听听。”
居于身后的内侍闻言,当即拿过奏章就走了上前。
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臣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是以,器也,佐事之良才,治世之能将,岂可轻忽?
臣忝为工部尚书,本是分内之事,却无寸功,每每思之,甚是汗颜!
然,此番使出大明,所见所闻,无不令臣惊呼。
大明之人口不足我朝一州半府,为何屡屡有此惊人之举?
难道又橘生淮南则为橘之故?
臣不解,求索之。
终解心中之惑,非橘生淮南之故,而是治国纲领之异。
明匠也,居明而无差!
我朝工匠,似奴似仆乎!
虽忠心有加,却前途无亮……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微臣妄言,不出数年,大明之工艺必将凌驾于我朝之上!
苦我天朝上邦,岂可久居于人下而不自省?
此乃奇耻大辱!
臣斗胆奏请陛下,以国为本,以民为本,振兴工业,重塑我大唐之天威,开我大唐万世之基石!”
(这玩意儿自己写的,写得不好,你们将就着看。)
内侍读完,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知道,这就是李二和段纶打的一个配合,要抬高工匠的地位。
但这对在场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
士农工商,自古就有定论,要是让工匠借此机会完成了身份的三级跳,那他们读书人今后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这会儿,所有人都看向了房玄龄、戴胄等人。
那意思格外的明显,无非就是在催促他们表态。
不过房玄龄却是一言不发,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得罪天下读书人,但他顾不得了。
李二说的那个可能性,真的有可能发生的。
与那件事儿相比,一切又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至于说他是真的在关心天下黎民还是他房家的未来,可能都有吧。
而魏征是真的不想掺和,他还想再看看,至少现在的一切看起来,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在走。
如果工业的变革,真的能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他甚至愿意支持。
他的立场就一个,那就是百姓。
没办法,这是当年玄武门之变后,给他留下的后遗症。
“陛下,纪国公完全是一派胡言!”就在这时,戴胄站了出来,他和段纶没有私仇,但在政见上,两人截然不同,对事不对人,说的可能就是他们这种关系,“纪国公的奏疏中,都在称赞大明如何如何。
但他忘了,这里是长安,是大唐!
怎可一概而论?
而且,纪国公说我大唐将工匠视如奴仆,更是荒谬!
微臣若是记得没错的话,在武德元年到武德三年之间,朝廷对工匠就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扶持。
更是有不少的工匠还分得了田地,使得他们比旁人还多了一份收入。
这个,纪国公为何又不说说了呢?”
“对!”郑旭见戴胄已经开炮了,当即也站了出来,说道,“微臣也记得,当年少府监和将作监总计将近万余工匠都分得了不少田地。
加上之前陛下提高了工匠的薪俸,这已经是历朝历代对工匠最宽厚的一个时期了。
难道说,一定要把工匠抬到和吾等官员一般,纪国公才觉得合适么?”
“陛下,纪国公危言耸听,还请陛下治其蛊惑人心之罪!”
郑旭说完,世家的官员当即就有更多的人站了出来。
而等他们一番附议之后,崔御史捧着笏板说道:“陛下,微臣弹劾纪国……”
李二闻言,没有吱声,而是看向了段纶,接下来,就要看段纶的表现了。
不过段纶也有些紧张,他回过头,见满朝堂的官员几乎都在看着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这场面他预想过,甚至连怎么应对,他都考虑过,可真当这场面发生的时候,还是有些慌的。
而就在这时,早就被众人忽略了的阎立德站了出来,一脸不满道:“你说的都是屁话!当年朝廷的确给少府监还有将作监的工匠分发了土地。
但那些土地最终落进了谁的口袋,你们心里没数么?
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郑大夫,伱就说说你郑家,在武德年间,到现在贞观七年,囤积了多少土地?又有多少土地来自于两监的工匠之手?
这些土地里,有多少是因为慌年之时,你们放的印子钱还不起抵押给你们的?
而那些工匠手里的土地,又有多少是被人强取豪夺弄走的?”
我草……
郑旭都傻眼了,这话是能在朝堂上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