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人性

县尉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眼前的黄巾将，他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拉上这位头目一起上路！

但这种想法刚刚升起，县尉就猛地察觉过来身后有人来袭！

糟糕！

他忘记了城门楼上的那些游侠儿！

而当县尉反应过来时，一柄利剑已然从他的后心径直穿过。

县尉一边忍着剧痛伸手握住剑尖，防止对方直接抽剑而出，一边怒目圆睁地扭过头看向持剑的那名壮汉。

“王！大！胜！”

“郑县尉，你可曾想过你会有今日？”王大胜冷笑道。

郑县尉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却只看到了自己的头颅飞起，鲜血如泉水般从断口喷涌而出，随后视线便是一震。

“咚。”

这是头颅被斩落坠地的声音。

他的视线被定格在地上，武夫顽强的生命力使郑县尉居然在身首分离的弥留之际，还能保有最后一缕清醒的意识。

虽然这并不能算上一件好事。

因为这带给了他更多的痛苦。

褚燕随手抖了抖长刀上的鲜血，对着王大胜问道：“就是你打开的平定县城门？”

“回禀大当家的，正是在下。”

“也好，前日子里山上座椅少了几把，你便带人往上坐吧。”

褚燕一番话便定下了王大胜一行人的功劳，作为这数千黑山贼的领袖，褚燕深知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道理。

王大胜听闻褚燕这般允了奖赏，心中便是一喜。

他这般不惜彻底恶了自己声名，求的不就是这么一个在山上逍遥快活的日子吗？

当然，他本就没有什么好名声。

“王大胜是吧，叫你的手下记得绑好黄巾，否则到时候兄弟之间伤了和气便不好了。”褚燕特意叮嘱了对方一句。

毕竟这黑山贼名义上来说还是黄巾军。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误伤，毕竟这群贼寇之间分属不同大小头目，多半都没什么交集。

为了防止这群人杀红了眼连自己人都不放过，褚燕特地定下了这么条规矩。

“多谢大当家的提醒，这就吩咐下去。”王大胜恭敬地抱拳应道。

“好了不必多礼，入了黄巾军咱们就算是兄弟了，这城中女眷金银，还在等着咱们亲自上门去取呢。”

褚燕哈哈大笑一声，直接往着城中走去。

王大胜给身后的弟兄们打了个眼神，将之前早就备好的黄巾系在头上，便紧紧跟在这褚燕身后往里走去。

在这群人看不见的高空。

王羽的那道投影依旧平静地注视着一切，对于真羽老魔来说，没有价值的生命便不值得他怜惜。

死便死了。

过往数百年因仁慈而葬送性命的事，他见得太多了。

在那个真正意义上的黑社会修仙世界里，所有人都在拼命想着往上爬，哪怕杀再多人也无所谓。

只要能活下去。

就算是最终会倒在雷劫之下，他们也要继续杀下去。

只要比其他人活的更久就好了。

作为其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真羽老魔的三观自然被打磨地有些偏离凡俗了，尽管这已经是王羽竭力克制后的结果了。

这才能让王羽一直还保持着作为“人”的部分秉性。

不过很显然这剩余的人性中良知的占比并不高，只是将将维持着王羽没有成为嗜杀的疯子，自然也没能阻止他对其他人性命的冷漠。

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

这是王羽曾经数百年魔道修行得出的结论，那些说着场面话的正道大侠们，多少都死在了真羽老魔前面。

“但是杀戮真的很是无趣，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抵达超脱的彼岸呢？”王羽的眼眸中倒映着城中四处燃起的火光。

这支数千人的黑山贼如同虎入羊群般闯入平定县。

他们轻易地破开那些高宅大院的门户，将那些豪绅的护院家丁随手击毙，然后开始搜刮起那些富贵人家的金银财宝。

当然，那些有些姿色的女人自然不会放过。

面对着突如其来闯入家中的黄巾军，中年男人只来得及将自己的妻女护在身后。

“黄巾军爷爷，饶了我们一家老小吧，家中的一切金银您随意取了就是。”

他狠狠地给对方磕起了响头。

哪怕自己仆役的尸体就倒在不远处，中年男人仍旧抱着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一切只求对方心慈手软之下只取金银，而不害人性命。

但是他显然错了。

这些穷凶极恶的贼寇怎么会在意他的哀求呢？

这群已然失去最基本的良知的黑山贼，早就是杀戮成性之辈，根本不会因为中年男人的一番话就停下自己的恶行。

“滚一边去，别耽误你爷爷我干正事！”那壮汉显然不吃中年男人那一套。

黑山贼一脚将他踢开后，之前被男人遮掩在背后的妻女便露了出来，那黄巾军见着一大一小貌美如花的两名女子，不由眯起了双眼。

“好小子，真有福啊你。”

“爷爷，爷爷饶过我们一家子吧！”被踹翻在地的男人面露哀求地看向那人。

可惜对方并未在意男人的言语，反而朝着门外呼喊道：“来两个兄弟，这里有两个女眷，咱们一起好好享用一番！”

“来了！”

“好说好说，这等好事怎么能错过呢。”

中年男人闻言整个人面露悲色，他的妻子更是吓得抱住女儿说不出话来。

“爹爹，我好害怕。”

这个十二三岁年纪的少女，已然懂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她的声音中满是绝望与恐惧，身子更是颤抖个不停。

“爷爷，求求你们了，饶过我们一家吧，您要什么东西都拿去就好了，您大发慈悲一回，日后我给您立生祠，我们全家都会铭记您的恩德。”

男人不停地向那壮汉磕头。

可惜对方连正眼都没瞧上男人一眼，壮汉冲着走进来的几个黑山贼挤眉弄眼：

“这小娘皮长得还挺水嫩，应该是个雏儿，看起来咱们哥几个有福了。”

“还得是兄弟你够义气，有好事还知道叫上咱们！”

妇人听闻几人言语，眼中流出泪水，看了眼怀中颤抖不停的女儿，心下一横朝着对方哀求道：

“不要伤害我的女儿，我，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还没等妇人说完。

男人挣扎着站起身子想要上前和黄巾贼搏命，却再度被对方一把踢飞了出去。

“夫君！”

“爹爹！”

黑山贼冷冷地盯着这中年男人，他已然不打算墨迹下去了：“真是碍事啊，看起来你是没福气看哥几个享用了。”

这位一家之主瘫倒在地，看向持刀走来的黄巾贼，他心中悲愤难耐，他只是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妻女罢了！

“贼老天！你就睁不开你的眼睛看看我们吗！凭什么？凭什么我一生行善积德，竟会落得这般田地！

无论是谁，来救救我们好吗，老天爷啊，能不能开一次眼，救救我们啊！”

已然陷入真正绝望的男人哭喊出声来。

那壮汉闻言哈哈大笑，仿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冲着中年男人嘲讽道：“没有谁能救得了你们......”

突如其来的一阵雷鸣声打断了壮汉的话语。

与此同时的，还有响彻所有人脑海中的一句毫无感情的宣判：“有假意尊奉黄天，祸乱四方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