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事的想法付长宁浑然不觉,一门心思扑到林肆身上。
事情结束后,付长宁主动请林肆吃东西,就在那个小摊上。
离清想念那一碗牛肉面的滋味,也颠儿颠儿地跟过去。
两个拥有绝世之姿的男子共坐一桌,魅力翻倍,整条街道的人面上都露出梦游一般的表情。
直到东西送上来,林肆大半桌下了肚子,她还在喋喋不休。
林肆被吵得耳朵疼。放下筷子,倏地靠近付长宁,两人面部之间的距离最多一个枣花酥。
“愿意说了?”付长宁双眼发亮,催促变本加厉。
林肆疑惑,抬手抚上自己的脸。街上的人看到都忘了说话,怎么到她这儿就不灵了。
不胜其烦,说了。
离清问他是被锁一辈子还是做少宗主,他当然选少宗主。
次日一大早,蒋氏一族族长蒋振急匆匆过来。离清拿蒋元害死绿衣的事情威胁蒋振。
蒋振最疼爱这个儿子,又怎么忍心看着儿子再被关几十年。只得承认林肆一个低贱妖修当合欢宗少宗主。
“原来是这样。”付长宁筷子慢了下来。这么说来,蒋氏一族做了足够大的让步,大到甚至有些窝火。
不远处突然传来汤碗落地声。老板娘身形局促略慌,像是躲避什么麻烦连连后退,偏生这麻烦还得罪不起,只得小心赔笑,“客人快住手,我可良家女子,正经做生意的。请你不要这样动手动脚。”
老板娘右脚踩到了裙摆,身子不受控制往下栽,惊得是花容失色。幸好有个人影蹿出揽住了她,才免了摔倒。
付长宁手扶在老板娘后背轻轻一推,那麻烦是蒋元。
蒋元被关得狠了,偷溜出来逛。见着有点儿姿色的女人心口就直泛痒意,到这牛肉面西施这儿彻底地心猿意马,拖着老板娘的手不依不饶让给揉揉胸。
付长宁皱眉:“是你!”
“是你!”蒋元唇角拉下,觉得晦气。又见离清视线越过付长宁朝这里望来,更深感出门没看黄历、倒了血霉,“真是扫兴!”
视线在林肆身上黏着舍不得移开。这贱种莫不是会下蛊,否则对方那副“哼哧”“哼哧”捧着酱大骨啃得跟上辈子饿死鬼投胎似的模样,怎么会在他眼里美到了极致,怎么看怎么窝心。
蒋元垂涎地咽了咽口水,瞧了一眼付长宁,转身离开。
屁股后面一帮子狐假虎威的人原本趾高气昂,见形势不妙,便夹起尾巴灰溜溜地跟着走了。
老板娘给付长宁道了声谢,又提着裙角跑带离清身边。她知道蒋元是忌惮离清才主动离开。
老板娘脸蛋儿红扑扑的,不知道是方才急得,还是见了离清控制不住自己。
“多谢这位仙人帮忙解围。要不是你,那欺男霸女的混蛋不会离开得那么快。你们的菜就由我请了,我再让厨房炒两个拿手菜过来。”
离清笑眯眯,“随手之劳罢了,不用放在心上。你家牛肉面真好吃,要是再来一碗就更好了。”
“仙人喜欢我的牛肉面?!我这就给仙人端。”老板娘双眼放光,欢快地去了。
面放到桌子上,老板娘扭捏地搓了搓衣摆,“仙人,您看您宗里还有空的位置没,我想加入您宗里。无论是煮茶做饭还是洗衣擦地我都可以的,我还会些裁缝本事。”
“诶呀,我们合欢宗就缺姑娘这种多才多艺的人才。姑娘这身手艺,到哪个宗门都是被抢着要的。”离清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一套接一套。
“我就觉得我们特别有缘。”老板娘指了指肩头的桃花结扣,“仙人,跟您领口前的是一个样式。”
离清笑得眉眼柔和,“可不是巧了么。”
“我特别想去,可惜家里还有个年迈的祖母离不了人。”老板娘叹了口气。
“那真是太遗憾了,合欢宗痛失一位佳徒。”
方才的乱事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老板娘没去成,几个周围人倒被勾得蠢蠢欲动,纷纷想让自家养不起的闺女、远房打秋风的侄子加入合欢宗。
离清挨个儿回话,也不觉得烦。没一会儿说动一群人回家收拾行囊浩浩荡荡去合欢宗。
付长宁原先瞧着离清和老板娘其乐融融,心道非凡的桃花要被别人摘走了(这有可能是非凡一生中唯一的桃花)。现在只觉得离清敬业极了,蜜蜂都没他勤劳,吃个饭还不忘给合欢宗拉人。
要知道,人头数量是宗门年度考核的重要内容之一。当然,另一个是人头质量。
合欢宗原本只是个仅有百人的小宗门,离清上位以后,合欢宗人数几乎是以爆发性的状态上升。到今年,差不多有九万人左右。
离清捧起碗,一碗汤下肚润润口舌。衣袖跟着下滑,小臂三分之二处有一片赭色兰花花头点蕊图。餍足地舔了舔唇,视线随着动作自然下移。
吃饱喝足后,三人各自散了。
离清跟老板娘相谈甚欢,还主动送她回家。付长宁心中清楚,他是担心蒋元折返。
离清走了一段,回头对不远处的背影叮嘱道,“林肆,蒋元这个人就是个渣,但他身后有蒋氏一族。千万忍住了,别动手。”
否则,数罪并罚,那不是林肆能承担得起的后果。
“嗯。”林肆觉得离清的话是多余的,他又不蠢,晓得利害关系。
只是,蒋元瞧着付长宁的眼神有几分不对,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想这些做什么呢,与他又没什么关系。
林肆逆着人群,穿过一条高阔平长的石桥,路过幽静的槐树林。人影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他一个人顶着月亮在走。
在一间荒废的山神庙前停下来。这段时间他一直住这里。
脚步一顿,背后那庞然大物的影子却没停,继续往前移动,直至完全笼盖住他的影子。
有人跟来了。
“林肆,我垂涎你很久了。总算是等到你落单。”蒋元跟了一路,现了身形。眼睛没保住,右眼套了个紫宝石眼罩。
光长体格不长脑子的蠢货。林肆冷哼一身,衣袖下的双手覆盖上玄金色,“蒋元,我能戳瞎你一只眼,就敢戳另一只。”
蒋元想到那天就不由自主地额头冒冷汗,浑身肥肉一颤。但想到什么,似乎是有所倚仗,又故态复萌。
“你敢吗?”蒋元上前两步,粗大肥腻、因多年抽烟而泛黄的食指指腹不容抗拒地勾起林肆下巴,“离清和蒋氏一族有交易,他应该告诫过你不要擅自对我出手。”
林肆的唇可真粉,指头送进去是个什么感觉呢。蒋元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舒慰感从胸口直抒向后脑勺。
林肆恶心极了,喉头像被粗糙的木材刮掉三层皮,胃中跟着翻江倒海。肩膀瞬间蓄力,玄金色右手五指成爪扣住蒋元粗短厚实的脖子,陷进肉里。
但也只是陷进肉里而已,没再进行下一步。
“弄死我?有胆子就来,但我想你承担不起后果。”蒋元哈哈大笑,胸膛跟着鼓动起来。热烘烘的臭气儿熏出来。
林肆突然伸手抓向脖子,那一瞬间蒋元的心是悬起来的。偷学功法,伤他右眼,卑贱妖修之身做少宗主数条罪名从脑子中飘过,他赌林肆下不了手。
果然。
心揣回肚子里。蒋元搅了两下,笑得猖狂,“我馋你的脸、你的身子,只要我活着,就会像蚂蚁追着蜜糖一样趴在你身上。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要我说你就别反抗,我得了好滋味,你也少受些苦,对咱们都好。”
林肆没说话,一双清澈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蒋元。覆盖着玄金的手臂绷紧到极致,骨节几乎将皮肤撑得透明,一手扣住脖子,另一手按在蒋元小臂上。
林肆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
蒋元嗤笑一声,眼下的林肆就是个被套住毒牙的蛇,摆个花架子罢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有心情环视山神庙四周,“这地方好,没人。日后我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把你顶死在砖地上都没人知道。”
美人就跟茶一样,若是一口牛饮,就失了其味。得一次一小口,慢慢尝。
蒋元撤回手指,在林肆脸上慢条斯理蹭去水渍。十分侮辱人。
“接下来,就轮到付长宁那个贱女人了。”蒋元想着怎么处理付长宁,一双浑浊的眼珠子带笑,“她的容貌跟你可没法比,充其量称得上一句清粥小菜。但那女人够劲儿,有你身上没有的野味儿。”
林肆干呕,五指深深地陷进地里。忍过去了。
“真好奇,付长宁得睡了多少人才养出这浪得没边的胃口。已经不满足于人了,她寻刺激跟妖修交、媾,允许妖鞭随意出入。”
林肆动作一顿,抬起头。
他的疑惑太过明显,蒋元很乐意给他解惑,“你还不知道吧,付长宁腹中怀了妖修的种。也不知是谁的。孕妇的滋味也就那么回事儿,但我还没弄过怀妖胎的孕妇。”
“你从哪儿听到的话?人家说你就信?”
林肆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让蒋元十分不满,忘记了那人的叮嘱,脱口而出,“程一叙亲口所说,岂会有假!”
是程一叙。
林肆声音很平静,“付长宁很强大。她不是我,不会受你威胁。”
蒋元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便她怎么做。我会将她这个秘密宣扬出去。新任的礼乐殿殿主腹中裹了妖修的种,想想就香艳刺激。她以后在天下人面前还抬得起头吗?”
“蒋元。”林肆突然轻声道。
“嗯?”蒋元狐疑地回头。林肆怎么突然用这种柔和的语气说话?是认清现实低了头,身子也跟着软了吗?
“突然间就不想忍了。”
蒋元还没来得及得意,只觉眼前人影倏地一闪,便离自己只有一拳的距离。低头只见林肆蓝到发黑的头顶。林肆覆盖着玄金的手臂“噗嗤”一声破开皮肉,贯穿厚厚胸膛。
从背部探出的那只手上,死死地握着蒋元那颗依旧在跳动、还没来得及缓下来的心脏。
蒋元死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付长宁学会寻人先敲门了。
书屋里面道了声“进”,付长宁才推开门。
“辅事,每次来我都有一种自己在偷晴的感觉。我不喜欢,提心吊胆的。”付长宁说,“要不下次换你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