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江小姐,我很爱您

所幸出巷子没多远就有一个医馆,沈至欢同沁兰将封延扶医馆后，太夫没说几句话就将封延带进内间。

除却脖子上的伤，陆夜一脚踢在他胸口上,的确需要好好检查一下。

小『药』童过来替沈至欢沁兰斟杯茶，声音脆生生的：“几位不必担心,我觉得只要能站起来，题是不大的！”

沁兰看向沈至欢,道：“小姐，你也不太过担心，封小公子他一定没的。”

沈至欢坐在这里坐半天,稍稍缓过来,她衣袖将帮封延捡的两个簪子擦干净，同沁兰道：“你去马车里头放着的檀木盒子拿过来。”

马车停的地方离这不远，沁兰抬眼看看站在医馆外头的陆夜,道：“小姐奴婢去去就来。”

时间过得仿佛很慢，沈至欢坐在医馆，看着进出来往的人,心里『乱』七八糟的想很多,她一想封延不有,一又在想刚陆夜掐着封延脖子的模样,甚至还有几句让她恨不得陆夜撵走的的话。

封延说遇见谊宁郡主很幸运，一定觉得自己很不幸吧。先是皇帝,又是陆夜,围在她身边的，好像没有一个正常人。

没过一，沁兰将檀木盒子拿过来，又拿些银两,然后放在桌面上。

沈至欢看看自己的衣袖，上面有封延的血，鲜红又刺目，她回想起走的时候封延朝她温温柔柔笑着时样子，今坐在这样的医馆里，竟然觉得恍然隔世。

隔很久，两鬓发白的太夫从内间走出来，沈至欢连忙站起身来，：“怎么样？”

陆夜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他不敢进去，沈至欢也没有看他一眼，而沈至欢越不看他，他就越发不敢现在她面前。

封延也掀开帘子从里面走进来，他捂着胸口，脸『色』看起来好很多，是说话时嗓音仍旧很沙哑，他道：“沈姑娘，我没。”

太夫将方带进去的银针放在桌面上，道：“暂时没什么大碍，胸口的伤好好调理的话也不留下病根，嗓子养几天就好，不必担心，只是看起来有些吓唬人罢。”

沈至欢松口气，再看封延时，心里的愧疚几乎让她在封延面前无地自容。

封延撑着桌子，脸上挂着温的笑：“沈姑娘，我的簪子你我收好吗？”

沈至欢连忙将木盒子拿过来，道：“都在这里面。”

封延点点头，又看向沈至欢，语气中有些许的无奈：“我好像又叫你觉得内疚，是真的没关系。”

他顿顿，甚至还趣道：“位兄台的身手很好，你是在哪找这样的护卫的。”

提起陆夜，沈至欢脸『色』变的有些不太好看起来，她抿抿唇，道：“他不算是我的护卫。”

“今天他这样对你……”

其实沈至欢知道，她不能拿陆夜怎么样，陆夜的来历不简单，倘若非他自愿，她也不可能对他进行什么处罚。

“对不起。”

“每一次都是因为我，果……”

封延看出她的无力愧疚，断她道：“真的没关系沈姑娘，我身体向来是好的，只是我回去谊宁又要担心。”

沈至欢道：“我现在叫人去通知谊宁郡主，叫她派人来接你，时候我一定去探望。”

封延却摇摇头，道：“方小『药』童出去的时候，我让他去找我两个小厮，估计一谊宁就过来。”

沈至欢道：“也好，时候郡主过来，我也好当面向她赔罪。”

封延轻声笑两声，道：“沈姑娘你还是快些走吧，谊宁她并不擅长与人交际，她过来若是突然发现你也在这，大概是手足无措的。”

沈至欢头一回听说谊宁郡主竟然还有这样的习『性』，一时有些愣住。

“我真的没，沈姑娘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沈至欢还想要在说什么，毕竟她的人将封延成这样，就这样一走之实在是不像话：“要不…我还是再这等着，等谊宁郡主一过来，我马上就走，何？”

封延却摇摇头，道：“还是快些走吧，我这嗓子…实在是说不得太多的话，叫我一个人在这缓缓吧。”

封延话都说这个地步，沈至欢也不好再说什么想要留下来看着他的话，她想想又将沁兰带过来的银两一并给封延，道：“若是有什么意外，你可以先这个付，然后再找一辆马车回去。”

封延点点头，接过银两，道：“知道。”

沈至欢嗯一声，又多说两句：“以后你若是有什么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同我说一声。好，你不要回我的话，你的嗓子还是少说话的好。”

“我就先走。”

封延抿抿唇，看着沈至欢一不三回头的看他，颇为无奈的笑着。

他想要开口说一句什么，张张嘴还是没有出声。

直沈至欢走出去，他微微低下头来，拇指轻轻的摩挲着仍攥在手里的白玉步摇。日光在他温柔的清瘦的侧脸上，显得有些透明。

他转过身来，方勉强直起来的肩膀塌陷下去，他撑着桌角，又手擦擦嗓子里涌出的血。

他有些虚弱的又咳几声，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大夫，温声道：

“多谢您。”

沈至欢从医馆出来以后，沁兰跟在沈至欢旁边，敏锐的察觉她情绪的不对，只快步跟着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沈至欢上马车，低声道：“走吧。”

陆夜还没有上来，沁兰犹豫半天，道：“……陆”

还没说完，沈至欢便断她“你管他做什么？”

沁兰连忙闭嘴，同前面的车夫道：“好，可以走。”

马车缓缓的行驶起来，几刻钟之前叫沈至欢还极有兴趣的东西，此时孤零零的堆在一旁，再没有被碰一下。

沈至欢心想，或许她今日本就不该出来的。

没过多久，马车便停在候府门口，沈至欢一言不发的从马车上下来，面『色』冷凝，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差。

就是这时，她碰见面『色』有些憔悴的，似乎想要出门的李艳芬。

李艳芬一见沈至欢，脸上的表情便扭曲起来，她也再不同以往般明嘲暗讽，而是有些阴毒的看着她，像是暗处的毒蛇一般，一句话都没说。

沈至欢却注意李艳芬的表情，寻常见她倒也不觉得何，今日见却觉得心里格外的憋闷，所以她走过李艳芬身旁时，忽而停住脚步。

她缓缓侧头：“看什么？”

李艳芬收回目光，直言道：“你怎么有胆子样对书锦？”

沈至欢转过身来，看着李艳芬这张保养的极是位的脸，忽而面无表情的伸出手狠狠的给她一巴掌。

她的指甲像是故意的一样，划过李艳芬的侧脸，『露』出几道血痕来。

“怎么不敢。日后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眼睛，否则别说是姓李个无知蠢『妇』，就连你我也一块。”

李艳芬瞪大眼睛，尖叫着想要还手，沈至欢却抓住她的手腕，冷声将自己压抑许久的话说出来，道：“李艳芬，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在候府待这么年吗？”

“你别跟我说这些……”

沈至欢断她，吐出的一字一句仿佛都同刀刃一般：“因为你救我父亲。所以纵然你愚蠢又虚伪，自私又恶毒，说话做都令人作呕，甚至父亲也从未正眼看过你，我们兄妹四个也从来没有欺辱过你，从未在父亲面前说过你一丝一毫的不好。”

“是你若是拿这种容忍当做你无法无天的资本，么不我兄长回来，信不信连我都可以让你就此消失。”

沈至欢说完，周边一片寂静，她松开李艳芬的手，力气并不小，李艳芬一下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

骂李艳芬一通之后，沈至欢仍旧不觉得自己心里有多舒畅。她的呼吸有些快，不自觉的又想起陆夜来——他怎么敢对封延下手，哪怕他来她也好。

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陆夜这人简直坏透。

他胆敢抱着样的心思，仅仅此也就算，他似乎一点也不顾忌她的想法，难道日后这人真的做出这样的来吗？

今日有封延，明日不还有无辜的人。亏她这些日子还么信任他，今来看，这人是一点都没有自己的话听进去。

她气着气着，又开始觉得有些许的委屈起来，眼眶不自觉泛红，可是她可不知道自己委屈什么，兴许是陆夜实在太叫人失望。

她一生气脚步就有些快，然而她一进门，却见陆夜站在回廊下看着她，身后是她的房间。

他站在里显得有些孤独，看见她进来小心翼翼的想要上前，最终还是停住脚步。

日光并不么强烈，陆夜看她的目光有些无措，像一只惶恐害怕的狗，大的身躯透着一点可怜。

“小姐……”他低声对她说。

沈至欢脚步顿顿，将思绪收敛，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去，站在他面前，道：“让开。”

陆夜伸手拉住沈至欢的衣袖，“对不起。”

“松手。”

陆夜不松，他又低声道：“对不起。”

沈至欢轻呼出一口气来，同身后的沁兰道：“你先下去吧。”

沁兰低头福福身子，道：“是。”

沈至欢推开房门，陆夜也跟着走进来。他心中虽忐忑，看见沈至欢还肯让他进房门又不由自主的开心起来。

沈至欢将衣袖从陆夜手里拿出来，对上陆夜略带乞求的目光。

“小姐……”

沈至欢现在并不想跟他说话，她甚至不知道该何面对他，她移开目光，坐在椅子上。

陆夜低下头，像个认错的小孩：“我今天不该去找个人，我不该伤害他的。”

“我下次再也不这样。”

沈至欢听完却并无反应，道：“然后呢？”

陆夜顿顿，又继续道：“我不该去干涉你的情。”

“只有这些吗？”

沈至欢这样陆夜心里便越发的害怕，因为他并不确定沈至欢有没有听见他当时说的话，果她听见……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可果她没听见，又为何还要这样呢。

要是他不主动说出来，沈至欢不真的就因此不要他。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沈至欢忽而道：“你说的话我听见。”

她当然听见陆夜的话。

今回想起来，陆夜每一字每一句她还能清楚的回想起来，她甚至还记得陆夜说出些时，略带着疯狂的神『色』。

可她一早就知道陆夜并不是一个多正常的人，她看见他眼里的贪欲占有，可这是她亲手挑中的人，怨不别人。她最讨厌别人试图掌控她，所以她觉得老皇帝很恶心，可是今，她仍旧没办法陆夜个老皇帝混为一谈。

沈至欢亲眼看着陆夜的表情一点一点的僵硬，在这张好看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她看见他动动唇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他的恐慌表现的实在是太明显。

“……对不起。”

沈至欢道：“你应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陆夜愣愣，道：“我去跟他说对不起，我让他原谅我。”

沈至欢眼里的陆夜其实很少有么卑微的时候，他好像从来不别人放在眼里，除在她面前的时候。

“你想让他怎么原谅你，靠威胁吗？”

陆夜哽哽，道：“小姐想让我什么方式，我就什么方式。”

沈至欢扯扯嘴角，道：“不必。”

她不再看他，道：“我不想看见你，滚出去。”

陆夜蹲在她旁边不动，沈至欢踢一下陆夜的腿，道：“出去。”

陆夜仍旧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他滚滚喉结，忽而低声道：“……小姐，我很爱你。”

沈至欢愣下，垂眸看向他。

她很生气，可是听见陆夜这么说时还是不受控制的心脏狂跳一下，她一点不想让自己有这样的反应，冷笑道，“爱我的人么多，你又算得什么？”

陆夜知道自己不算什么。

因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可以得沈至欢的心，所以他总是有样阴暗的想法，想她据为己有，可是果叫他真的按他所说的样去做的话，他又知道自己做不。

“你说你不想伤害他。可你是伤害他吗，你想杀他。”

陆夜慌忙道：“没有。”

他又道：“其实今天你就算不来…我也不真的杀他的，我只是想给他掐晕而。”

这样的话今再说出来就显得有些讽刺，陆夜也知道他这样说沈至欢必定是不信的。

他还是继续道：“我想要他手里的东西，我觉得他喜欢你，我这样吓一吓他，他知道我在你身边，肯定就不再接近你……”

沈至欢肯定是不信的。哪怕他真的是这样想的。虽然不掐死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害怕他真的死让沈至欢起疑。

沈至欢看着并没有因为陆夜的这句话而有所触动，她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还有什么吗？”

她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甚至没有去思考陆夜说的是不是真的，她的确很生气。

气陆夜不听她的话，气他擅自去伤害别人，也气他又样疯狂的想法。

她同封延其实并不熟悉，更是谈不上对他有什么感情，可是她不想再让这个不相干的人再次因为她而受什么伤害，而且她对陆夜一直都很满意。

虽然这个狗奴常常不说一声就走，他总是样不知羞耻，还特别得寸进尺，包括她一早就知道陆夜手上并不干净，她并不在意。

所以今天看见他样时，她很失望很生气，甚至不想再要他。

而且他的爱，她一点也不稀罕。

“小姐，你相信我好吗？”

沈至欢别开脸，道：“别跟我说话，我不想看见你。”

“果你再不滚出去，你就永远别见我。”

“……”

陆夜最终还是走出去。

他走之后，沈至欢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却觉得自己比没有同陆夜说话之前更烦。

她微微握紧手，清楚自己在烦什么之后，觉得自己更讨厌陆夜。

她真的很不喜欢陆夜说的话，不管他只是说说而，还是真的有这种想法，她也并不是很相信陆夜说的些关于原本没想杀死封延的些话，甚至觉得陆夜样求她原谅的样子有点烦，她不想看见。

可是当陆夜离开，她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的时候，出现在她脑海里并不是些偏执又疯狂的话。

而是句似乎是随口说出来的，“……我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