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病算来已有两月多了。
老皇帝概是真的时日无多了,所以皇后才会下旨令上京城四品以上官员的儿同皇后凤驾一起,去往玉漾山为皇帝祈福。
到底能不能保佑皇帝龙体安康不说,这满朝文武都在看着,为皇后,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总该拿出点态度来。
日子定的急,沈至欢明日就得走。
沁兰忙着给沈至欢收拾东西,念叨着:“小姐,这次既然是去祈福,奴婢就给您多带一些素淡的衣服。省的落人口舌。”
沈至欢手里摆弄着前几天陆夜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琉璃球,百无聊赖的盯着门口,道:“你看着收拾吧。”
喜春问道:“也小姐这次去不知道要去几天。”
沁兰应道:“想必是比上回要长些,毕竟圣上龙体安康可是社稷事,非同小可。”
说完又念叨着:“这几天看着都有些阴,这雨要下不下的,怎么挑着这个时候去。”
喜春道:“估计也是拖不得了,再拖下去估计……”
剩下的话喜春没说,两人都明。
沈至欢坐在这,手里的琉璃球被她滚来滚去,两人的话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陆夜怎么还不过来?
自从上回他惹她生气以后,陪她的时间久忽多了许多,平日里他就算是在忙,这个点也都是在的。
这人到底在忙什么,怎么好像一天比一天忙了。
还不过来难道是生气了吗,昨天晚上她说话确实有点过分,估计陆夜也觉得她无理取闹,可是谁让人随便同府里的小丫头调笑的。
她将琉璃球攥在手里,状似随的问:“你们有谁看陆夜了,他今天没过来吗?”
沁兰手中的动慢了一些,在考着怎么答话,不知他俩关系的喜春便率先道:“兴许是出府了,昨天小姐把他赶出去之后,奴婢就没他了。”
她说完又道:“不过小姐,陆夜这个人看着好凶啊,还三天两头的出去偷懒,怎么感觉一点也不把小姐放在心里。”
沁兰咳了咳,试图阻止喜春,打断道:“他向来比较忙,可能遇什么突发况了。”
沈至欢不觉得陆夜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是对于喜春说的“赶出去”有些介怀,她犹豫着道:“……我昨天说的话是在赶他出去吗?我也没有么凶吧。”
喜春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小姐不是吗?”
“奴婢还一直以为您讨厌他呢,看在他身手好才留他在府里的。”
沈至欢:“……”
沈至欢不说话了,看着两人忙来忙去,自己一个人琢磨了半天,又问:“最近我们这是不是新来了一个丫鬟?”
沁兰道:“最近新来了好几批丫鬟,小姐说的哪一个?”
沈至欢努力回想了一下昨日个丫鬟的长:“皮肤,杏眼,看着同喜春差不多高。”
她顿了顿又道:“……身段有些许丰腴。”
沁兰停下动想了一会,道:“新来的丫鬟里倒是没有符合小姐说的条件的,不过奴婢倒是想起一个在府里待了一年多的一个丫鬟。”
沈至欢问:“哪个?”
“可能是膳房的蓁竹,怎么了吗?”
沈至欢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上回碰她感觉自己没过她。”
喜春将沈至欢兴许要的首饰放到小匣子里,道:“蓁竹感觉为人还挺可爱的,她特别喜欢小姐,回回送膳都抢着过来呢,小姐居然没有注过她。”
沈至欢哼了一声,道:“我注她做什么。”
沁兰道:“说起这个,奴婢还想起来,昨日里蓁竹说她准备了一盒马蹄糕想要献给小姐,说什么马蹄糕费了功夫,比天香楼的还好吃,就随便找了小姐院子里一个护卫,让他送到小姐面前来呢。”
沈至欢愣了愣,不记得自己昨天吃了什么马蹄糕,道:“…她怎么不找你们?”
沁兰道:“兴许是这马蹄糕不能多放,她再找她熟悉的人有些费时间罢。”
沈至欢想起昨天个小丫鬟递给陆夜的个食盒,难道这就是盘马蹄糕?
可是陆夜没有送给她呀。
沈至欢没有就此再多想什么,知道自己误会了陆夜又对他般态度,越发觉得心中愧疚了,心里想着等陆夜回来一定要补偿他一下。
可是陆夜喜欢什么呢?
这个疑『惑』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都没能得到解答,因为陆夜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火舌卷起信纸的边角,顷刻间就把一封信烧了个干净。
周边跪了一群人,陆夜交叠着双腿靠在椅子上,手指轻点着桌面,房间里越发安静。
“…主上,不能再拖了。”跪在前面的一个人声音有些发颤,她不敢抬头,目光只能看男人的靴。
一旁的连尤也面无表道:“周泽恩时日无多,不必再管他,周誉此人颇有几分手段,我们留在煦洲的分支被他查到了,边人没杀干净,留下一个去跟周誉报信了。”
人继续道:“安庆侯府只余一个四小姐,主上您留在里……”
陆夜像是有点不耐烦,道:“煦洲边是怎么被查到的。”
另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道:“出了个『奸』细,太子的人。”
“找到是谁了吗。”
男人道:“还未曾,不过边已经陆续处理十几人了,凡有点嫌疑的都没放过。”
连尤看向陆夜,他是唯一一个知道陆夜和沈至欢关系的人,问道:“主上目前可有何打算?”
陆夜站起身来,颀长的身躯站在窗边,月光照在他几乎无可挑剔的侧脸上。隔了半天才听他道:
“去煦洲一趟,明天一早走。”
待到一群人都陆续离开,已经过了子时了。
陆夜翻进沈至欢的房间时,外面的月亮不抵寻常晴天的时候凉,漆黑的夜幕远方看着有一点点的泛红。
陆夜坐在床边,沈至欢好侧对着他躺着。
房间里静,静的能听她均匀的呼吸声,陆夜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的脸,他的眼中看不出什么绪来,俊美的脸庞在黑夜里甚至有些冷漠。
陆夜伸出手,想碰一碰沈至欢的脸颊,可就在将要碰到的时候又顿住了动。
算了,她概是不想到自己的。
虽然他喜欢沈至欢,不管她是什么样,是对来说,他还是不想要沈至欢冷冰冰的让他滚开,也不想从这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厌恶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不该把擅自把个小丫头送给她的糕点扔掉,可是看沈至欢因为一个不熟悉的小丫鬟也可以对他这样冷漠,还是让他觉得有点难过。
算了,还是等从煦洲回来再道歉吧。
陆夜坐在沈至欢床边又看了半天,才悄无声息又从窗户翻了出去,然后替她关好,阻隔外头一阵一阵吹过来的凉风。
翌日。
沈至欢一上午心都不好,因为陆夜昨天一天都没有回来,甚至直到她上马车,都没有看陆夜出现。
沁兰看沈至欢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温声道:“如他回来后知道小姐您去了玉漾山,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沁兰寻常说起陆夜都会“他”来代替,一来是她也是找不到什么其他的来称呼陆夜,来也是害怕叫有心人听。
提起陆夜,沈至欢心越发不好,她口是心非的哼了一声,道:“我可没再想他。”
沁兰低头抿着笑,道:“是,还是奴婢多想了。”
沈至欢不在出声,挑起帷裳向外看了看,她们已经走了有一段路了,前面是数名禁军开路,皇后的凤撵走在最前方,后面跟着的马车长一串,浩浩『荡』『荡』的都前往玉漾山上的越和寺。
玉漾山是抻洲第一山,越和寺一直都是当朝国寺,以前皇帝为百姓祈福去的都是越和寺,寺庙位于玉漾山的山脊处,常年都是云雾缭绕,儿地形复杂,山谷河流众多,对有些『潮』湿,草木茂盛,寺庙就越发被认为是佛祖授的地方。
上京城离玉漾山不算太远,由于出行的人多,即便是一早就出发了,还是走到了晚上。
沁兰扶着沈至欢走下马车,坐了一天的马车实在是谈不上舒畅,腰酸腿疼的,沈至欢皱着眉,心道这狗皇帝都快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天『色』暗,再加上又是阴天,这会隐隐有些起风了,寺中来接待的小僧还有宫中随行的宫太监提的灯笼被风吹的胡『乱』摇晃。
皇后一行人还在前面,沈至欢站在这只能看皇后同寺中的方丈在说这话,位方丈看着年轻。他们具体说着什么,又听不太清楚。
沁兰小声道:“小姐你若是累的话,先靠着奴婢休息一会吧。”
沈至欢直了直腰,道:“坐了一天,站一会挺好的。”
概有一刻钟左右,一个面带皱纹的老太监提着灯笼,声音有些尖利:“皇后娘娘有旨,如今天『色』已晚,祈福一事明日午时还请各位小姐们准时到殿来,今日都先请各位在寺中休息一晚。”
言罢又道:“各位的房间里都备有纸笔,信各位若是诚心为陛下抄经祝愿,陛下必定会龙体安康的。”
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摆明了要让她们夜里都别睡了,为老皇帝去抄经。
沈至欢不置可否,跟着前来引路的小沙弥去了后院的一出禅房。
寺中环境清幽,不愧为朝中第一寺,竟能一下容得么多人安寝。
不过这也是因为沈至欢安庆候府四小姐的名头,撇出加上她的几个对尊贵的,其余都是两人,或者四人六人住一个房间。
外面看着是要下雨的,沁兰替沈至欢关好了门窗,道:“估『摸』明天就要下雨了,这能顺利举行吗?”
沈至欢取下了耳环,低声道:“下了雨更好,左右是做给别人看的,帝王重病,皇后雨祈福听起来不是更好听吗?”
沁兰道:“也是,不过早些弄完也好,这样小姐也能早些回去。”
沈至欢没再多说什么,只道:“睡吧。”
沁兰嗯了一声,吹熄了蜡烛,躺在了沈至欢不远处。
夜里真下起了雨,雨声哗啦,噼里啪啦的打在窗外的绿叶上,轰隆隆的雷声一下又一下的响着,闪电划破天空时,房内亮如昼。
沈至欢住的禅房对有些偏远,没有跟些人挤在一起,胜在清净。
雷声其实不,沈至欢睡觉时也不算浅眠,今日不知怎么了,竟然醒了过来。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绪还有些『迷』糊,沁兰仍闭着眼睛还在睡着。
伴随着雨倾盆下还有雷声轰隆的声音,特属于雨间的清香缓缓的从门窗缝隙飘了过来,沈至欢眨了眨眼睛,越发的清醒。
此时已是丑初时刻,外头静悄悄的。
可沈至欢听着听着,却觉察出不对来。
在雷声和雨声的遮掩下,她好像听了…男欢好的声音?
她非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听不出来这声音是什么。声音有些模糊,声有些,伴随着雷雨声让她听的不真切。
是谁么胆?
沈至欢又觉得兴许是自己听错了,翻了个身不打算再管,可不知怎么,自从听了是什么声音以后,这样的声音就越发明显,尤其是再雷声未起的时候。
一声接着一声的,不,甚至有些模糊,可就是让人心里不太痛快。
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值深夜,她原本还想再睡一会,这两人不知疲倦的声音实在是让人无心入睡。
她心里越发烦躁。
这儿若是别的地方还好,可这里乃佛门重地,在这里做些秽『乱』之事,难道不怕佛祖怪罪吗?更何况还挑着这个时候,稍不注可就是无视天威,置皇帝『性』命于不顾。
她烦躁着,又隔了半天才坐起身来,道:“沁兰。”
一旁的沁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对上了沈至欢清明的目光。“小姐,怎么了?”
“你听了吗?”
沁兰听了一会辨认出辨认出是什么声音后,沁兰瞳孔微微睁,道:“难道是……”
沈至欢走下了床,打开了门窗,道声音便越发明显,她低声道:“你可知道我们附近住的都是谁?”
沁兰想了想到,“这儿有些偏僻,住在这儿多,小姐您在清心林的后头,这附近只有首辅何人的儿,还有两位公主。”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皇后娘娘就在竹林边的禅心苑。”
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沈至欢总觉得自己心里『乱』糟糟的,她将窗户关上,忽然道:“我去看看到底是谁。”
沁兰愣了一下,拦住了沈至欢,低声道:“小姐外面还下着雨,若是被发现了,恐怕……”
其实沈至欢原本是不打算出去的。
这深宫里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可自从上次知道了安庆候府如今面临的局面之后,她就越发觉得不能再置身事外。
况且,最让她觉得不寒栗的是,这个声音她听着听着,竟然有些耳熟。
可她一时间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道:“没事,你在后面替我看着,若是有人来了,记得想办法提醒我。”
沁兰还是道:“……小姐,要不还是让奴婢去吧。”
沈至欢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自己去。”
她说罢便拿了一把伞,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即便打了伞豆的雨点还是打在了沈至欢身上,她外头穿的是『色』的砂制披衫,一被雨弄湿,纤细瘦弱的肩膀便显现了出来。
风一吹,有些发冷,她一出来,道声音反倒越发的淡了,耳边充斥的尽数都是哗啦的雨水。
打了伞似乎也没有什么,这样拿着伞反倒行动不太方便,到时说不定还比较引人注。沈至欢索『性』将伞收了起来,雨兜头砸下,外面清冷冷一片,除她之外没有一个人影。
沈至欢顺着声音一点一点的找着方向,身上的衣裳已经尽数被淋湿,半披散的长发也被淋湿。
——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寺中铺的的青石砖,被雨洗的发亮,雨声盖过了多声音,她还是刻的放轻了自己的脚步。
她跟着这个声音走的方向不在方才沁兰所说的任何一个方向内,就说明可能不是刚才沁兰提到的些人,可是沈至欢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声音不远,『摸』了一会之后,沈至欢才算是找对了方向,越往前走声音便越明显。
她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看,沁兰还在不远处找了一个地方藏着,撑着伞看着她。
这个地方沈至没有来过,也一点都不熟悉,前方有一处小小的院子,院子门口站了一个在打瞌睡的小沙弥。
声音就是从里传出来的。
不可能仅是寺中人,一定是宫里的某一位。
一到这种关头,沈至欢反倒冷静了下来,她没有继续往前走,是特地从竹林绕了一下,绕到了房子外面,绣鞋上粘的全是泥土,她小心翼翼的『摸』着墙,站在了屋后窗户的旁边。
走近了才发现窗户居然被打开了一点,也怪不得声音能传到她去。
她屏住呼吸,小心的蹲在墙边,里面在经过一段激烈后,平静了下来。
声尖叫带来了越发强烈的熟悉感,可是仍旧想不起来是谁。
直到里面的人开始说话。
“…明日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这一声有些虚弱的,带着点点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在辨认出的一瞬间,几乎叫沈至欢头皮发麻——皇后。
这个认知叫她睁了双眼,越发觉得紧绷起来。
道男声沈至欢从未听过,此刻带着淡淡的餍足:“娘娘放心。”
“不过娘娘,您当真不怕您的位天子夫君,发现你我之事吗?”
皇后的声音有些嗔怪:“一开始不是你拉我上你的床的吗?”
男人笑了起来,低声道:“娘娘日后,要多来。”
“左右他活不了多久了,我来这还不简单。”
“不是还有太子吗?”
“呵,他算什么。父子俩都是名不言不顺……”
“娘娘这是什么?”
皇后的声音有些低缓,被雨声模糊了些许,沈至欢又靠近了些窗户才勉强听清楚:“…你以为他是皇帝吗?三十多年前北行宫的场火,真的皇帝早就被他杀了,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东西,瞒住了天下人——”
一道银劈开天幕,照亮了沈至欢瞬间煞的脸,雨砸在她身上,冰冷的寒攀岩上。
她几乎不敢呼吸,双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嘴巴不敢惊呼出声,若是方才她还有退路,听了这些的她,就全然没有退路。
她掐着掌心,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她绝不能被发现,否则必然会死在这座山上。
男人隔了半晌,才笑了一声,道:“我说这么些年,他怎么同少时交好的安庆候这么疏远,甚至还想温水煮青蛙的让他们一个个死在战场上,原来不是不想,是根本不能啊……”
沈至欢抿着唇,脸上尽是雨水,她浑身发凉,忽然间所有的困『惑』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不是元成帝变了,是原本的元成帝早就死了,留下的这个自然不敢亲近她父亲,毕竟是儿时玩伴,不管装的再像都必然会留下破绽的。
到时候她父亲察觉出不对来,说不定会率军进宫亲手弑君以朝纲。
沈至欢心跳快。可她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
不管这次她是死是活,她都赌对了。
如沈家不做出行动,必死无疑,他们沈家只要还在这个世上一天,就是祸患多留一天,她是个人尚且不,她父兄可就不一定了。
周誉是这人的亲生子,如现在的皇帝名不言不顺,周誉这个太子自然也是如此,待他登上皇位,对沈家赶尽杀绝是早晚的事。
沈至欢从小被养在深闺,多少也听说过一些。
这么些年,当初陪元成帝一路从太子走到皇帝的些老臣,辞官的辞官,被诛满门的诛满门,真要算起来,只有沈家挺到了现在。
带着真去纵观这三十几年,才发现关于权利的这场围杀,已经悄无声息的进行了数十年。
沈至欢呼吸有些急促,她缓缓的直起身子,想要去看一眼这个男人是谁。
房内没有燃灯,她看的不真切。
待到看清张脸时,还是叫沈至欢觉得讶异,因为个人,是越和寺新上的,位最年轻的方丈。
几个时辰前,还在寺前同皇后客气的你来我往。
沈至欢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知道自己必须得走了。时间越长,她就越有可能——
“谁在?!”
“轰隆——”
雷声贯彻了整个玉漾山,沈至欢没有片刻犹豫,提着裙摆就开始往回跑,身上已经湿透了,她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拼命的向前跑着。
这次同上次在皇宫里不一样。
皇后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不止皇后,哪怕刚才个方丈,跟着一起过来的侍卫统领,他们不会张旗鼓的寻找她,是一定不会让自己活着走出越和寺。
看到沁兰时,身后的人还没追过来,她已经听了脚步声,她一把抓住了沁兰的手,带着她迅速的回到了房间里。
“小姐……”
沈至欢没说话,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她身上湿透了,匆忙去书桌边拿了纸笔,快速的写下了几个字,然后将纸折好递给沁兰。
沁兰眼眶有些发红,她不知道沈至欢方才经历了什么,是她从来没有过自家小姐这副样子。
沈至欢将纸放在一个小小的木桶里,语调冷静又颤抖着道:
“来不及了,沁兰,你是沈家的人。”
“一会我们窗户翻出去,些人概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你带着这个,从西边跑,千万不要被抓到。也不要管我,出去之后去找从前我哥哥留下的人,让他们带你去找我父亲。”
沁兰抓着沈至欢的手,听自己问:“小姐…你呢?”
沈至欢呼出一口气,道:“你是我的丫头,我们说不定都跑不掉,…算了。一会他们一定会先追我,顾不上你,你趁机赶紧走。”
沁兰的泪水砸在了沈至欢的手上,温温热热的,雨中纷『乱』的脚步声越发明显。
她不能去赌万分之一的,些人不知是她且也不会怀疑到她的可能『性』,她甚至不能去临时伪装,装不是自己的样子。
因为到时候,凡有一丝破绽,她就必死无疑。
不能赌。
沈至欢打开窗:“到时候谁能活下来,且就看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