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脉武学！

百多号护卫踏着整齐的步伐，上前围住看台，维持现场秩序，以防在考核过程中出现骚乱。

围观的众多百姓，此刻也伸长了脖子张望着，期待着……

庶族家族出现血脉觉醒的后人是十分难得一遇的，涪陵县从来没有过士族，这次如果卫家成功入士，那么卫家能得到朝廷赏赐的封地和荫户。

而士族的荫户是不需要向国家缴纳田税和服兵役的，所以涪陵郡的百姓都很乐于见到卫家成为士族，这样他们就有了成为士族荫户的希望。

大平台上，三位大中正官坐在中央，陆纳并不是中正官，但是他作为左民尚书，掌管国家户籍，新入士族这等大事，必定是需要他亲自把关的。

考核也很简单，中正官审核卫衣清确实是已经血脉觉醒，继承了卫家血脉武学，就可以了。

卫衣清作为未出阁女子，自然不能抛头露面，她面带白纱从屏风之后走出，十岁少女便如玉女一般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场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一个人身上，这其中自然包括关子阳。

“哎呀，可惜，可惜啊……”关子阳叹了口气说道。

“少爷，可惜什么？”黑奴儿问道。

“小郎君当然是可惜这么好的媳妇，就要飞喽，哈哈哈。”青蝉笑着说道。

关子阳看了看打趣的两人，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可惜的不是未过门的媳妇跑了，而是此刻接受三个大中正考核的不是我……”

说完，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卫家血脉武学，名叫《卫家三十六指》，是一门高深的点穴功夫。

昔年卫氏祖先卫青，曾以此绝学征战沙场，北击匈奴，立下了赫赫战功。

但是这门点穴功夫失传已久，卫氏后人再无人学成。

此刻，卫衣清当着三名中正官的面，伸出右手，捏了一个指诀，左手抱在右手手肘处，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竖在额前半尺处，双眼微闭，眉头紧皱，随着身体发力而全身开始微微颤抖。

一身百褶如意月白裙，在她内气激发下，裙摆如波浪般翻涌，一张俏脸此刻虽为白纱面巾所遮，一双灵动清逸的眉眼反而格外地耀眼。

渐渐地，她那雪白修长的手指隐隐泛起丝丝血红，食指与中指渐渐自指尖而起，一丝丝血纹犹如小蛇一般在她二指间盘旋而下，一直游弋到手掌处方止，此刻她右手二指已经布满了血色纹路，那些纹路弯弯曲曲毫无规则，却又感觉神圣庄重！

关子阳此刻瞪大了眼睛，“好家伙，（Sasuke）？”

这血脉印记怎么感觉这么像佐助的咒印啊，你爷爷的，卫家的血脉印记这么拉风！

三个中正官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都点了点头。

郗俭之双手一拍椅子把手，飞入场中，说道：“卫家小娃，你只管用你最强得指法攻我便是。”

卫衣清知道这是考核内容之一，能当大中正官的，都是朝中二品或者三品的大员，其武学功力，远在她之上，她也不会担心会伤到对方。

卫衣清二指点向郗俭之，号称冰心一指的郗俭之同样以二指相迎，双方一碰之后，卫衣清向后退了两步，正欲再攻。

郗俭之纹丝不动，一抚长须：“哈哈，不用再出招了，你血脉印记特殊，我并未见过，但是内气中的血脉之力是骗不了人的，你测试通过了”。

郗俭之看出卫衣清血脉觉醒的时间不久，维持这种觉醒状态已经十分的辛苦了，虽然一般中正官还会考核被考核人功夫的高低，他也就省了这一步，不让卫衣清难堪，毕竟对方是个女子。

卫家人听到测试通过，都激动不已，场下众人也都欢呼了起来，纷纷为卫衣清叫好。

谢奕示向郗俭之点点头，郗俭之坐回原位，接着桓冲说道：“大家稍安勿躁，士族之所以是士族，除了家中有血脉传人这一绝对条件外，还有很多方面需要考核，卫衣清小女娃虽然通过血脉测试，但是我和中正官谢将军还有几项需要考核。”

“还有几项？”关子阳纳闷想道：“不是有了血脉觉醒的家族子弟就可以了吗？”

桓冲接着介绍了，考察除了血脉武学的考核外，还有家世、门风、经学三项需要考察，不过这三项自是不必由卫衣清参加了。

卫氏族长卫玄早有准备，他取出准备好的族谱呈给桓冲，开始讲述他们卫氏由来，卫青虽然是卫家最为著名的人物，但是卫青祖上可追溯的还有好几代。

卫玄洋洋洒洒讲了半个时辰，听得关子阳是昏昏欲睡，暗骂一声：“卫家老儿背得挺溜啊，为了准备今天，足足背了半个时辰的演讲稿……”

“几乎把族谱里的人都讲了一遍，什么接济穷人、收养遗孤、从军报国之类的，无从考察的几百年的芝麻绿豆点事都说了一大堆。”

桓冲看着卫家族谱也是直皱眉头，心想：“这卫家除了卫青，还真没一个拿得出手的人物了。”

卫玄讲述完卫家的家世之后，桓冲表示通过，祖上卫青，家传武学《卫家三十六指》这是户籍之中都有记录的，他也只是走个形式。

接下来由谢奕考察经学，卫家当了几百年的庶族，家中学文多年，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卫家派出卫浦、卫氿两兄弟上场接受谢奕的经学考核。

这两兄弟其他地方一无是处，但是在蜀郡太学待了两年，经学一道倒还是凑合。

经学指的就是四书五经的才学，要考核经学，自然便是用当下最流行的方式，也就是‘雅谈’。

谢奕问难的问题也没有很晦涩困难，一是“《论语》子罕篇中，子罕言利与命与仁，何解？”

卫浦答曰：“圣人孔子很少谈论功利，却相信天命，赞许仁德。”

谢奕又道：“试论之。”

卫浦答：“孔圣人重义而轻利，也不愿意过多谈及“利”。并且，他把追逐功利还是求仁重义，作为区分君子与小人的标准，也即“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谢奕又道：“试以武论之。”

卫浦再答：“武，君子之道也，习武不可贪功冒进，应循序渐进，不可只为追求武学的长进而忘记了仁德，天命有道，即为武道，自有定数，不可强求。”

谢奕满意地点点头，他考察的问题虽然很简单，不过这个卫浦的回答还算中规中矩，至少他相信，涪陵卫氏一族并非不学无术。

接着，谢奕再提了一个《易经》中的问题，这次卫氿也是中规中矩地答出，经学考核也就算是通过了。

关子阳在旁边看着直摇头，暗道：“谢奕的问题在很多论语注解、易经指略的书中都有解释，他也能答出来，这两兄弟完全是背诵前人思想，毫无自己的见解。

“下乘！要是让他来答，必定会好很多，至少不是背死书！”

不过这《论语》和后世并不相同，现在的论语多了一篇‘武论’，这篇武论，便是儒家武学的总纲。

士学武，庶学文，而真正去学《论语》的，基本只有从军的士兵……

最后是门风，这项考察由代理县令常藻出面。

他向三位中正官禀报，涪陵县讼案卷宗中，并无卫氏作奸犯科记录，也无拖欠赋税，门风清廉，家世清白。

门风考察也走了个形式，也算是通过了。其实卫家在涪陵县几百年了，怎么可能不出几个斯文败类。

只是卫玄早已私下里拜托常藻，让他帮忙删去讼案卷宗里卫氏子弟的案子罢了。

不料，谢奕却问卫玄道：“我在来路上，听坊间传闻，你卫家三小姐卫衣清与庶族关氏子弟有婚约在身，不知可有此事？”

卫玄赶紧上前答道：“回禀上官，此事确有其事，不过关家小子今日到场，正是为了退婚一事而来。”

谢奕眉头一皱，说道：“卫氏如若无故悔婚，便是无信，人无信而不立，族无信更是无德，你说是关家人自己要求来退婚吗？”

关子阳听到这里，知道该自己上场了，卫家请他到场退婚，不就是为了此刻嘛。

关子阳走上看台，拜见三位大中正官后，掏出了自己写的一封退婚信，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念了出来。

“卫关之交，三代之久，昔日二老指腹为婚，不失为一桩美谈，卫公已故，关老已逝，卫关二姓，世交如故，然，卫家德行高洁，泽被乡里，先祖显灵，卫家三小姐血脉觉醒，今得返士族，实乃涪陵之县庆，吾，关子阳，甚觉卫家女乃天上人，不堪续作枕边亲，唯有退婚，以敬卫关先人！”

关子阳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声音洪亮，语气平稳，带有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成熟。

场中几百名观众听着，关子阳念完退婚信，对他们关家的误会也算澄清了，而且反而显得他们关家仗义！

卫玄此刻低着头，听到关子阳念的并不是自己帮他写的那一封退婚信后，冷眼盯着关子阳，露出了一丝狠戾。

关子阳他知道，今日如果念的是卫家送来的那封信，十年前指腹之婚变成他们关家最近才上门求亲，他们关家自然是名誉扫地。

不过，他现在的目标是入仕为官！要让关家崛起！

在这个名望重于一切的时代，绝对不可让关家的声望受到一丝损伤！

谢奕听完关子阳的读信，微微点头：“关家大度，你们两家既是世交，就应该同气连枝，如今卫家成为士族，关家为了卫家的前程自愿退婚，不损世交之谊，着实令人赞赏。”

退回屏风之内的卫衣清，听完关子阳的信，幽幽一叹：“哎，如果你也能成为士族子弟，那该多好啊……”

大典结束，涪陵卫氏一族，正式由庶籍改为士籍，成为士族。

皇帝赏赐卫家二十顷封地，二十户荫户，绢三十匹、布三十匹、钱二十万贯，赏赐不算多，但是卫家作为下等士族，司马家也不算吝啬了。

卫家通过入士考核之后，就该陆纳忙活起来了。

卫氏的人丁、土地、族谱、房产、家世等都需要一一详细登记在册，皇帝赏赐的封地自然就是涪陵县的官田，至于田地的具体地方，则需要常藻上报，由陆纳审核签印后才能生效，这个还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天色渐暗。

围观此次大典的百姓，基本都散去回家了。

至于考核的钦差大中正官们，卫家自然要好生招待，这些可都是朝中重臣，涪陵这种偏远地界，朝中二品三品的大员是难得一见的，这种天赐良机，自然有很多附近的官吏，大族想借机攀附。

卫家堡里剩下还没走的，基本就是这些VIP包厢的宾客们了，不用说，都是来巴结这几个朝中钦差大中正官的。

至于关子阳，他当然是收拾行李，打道回府了。

他既不是士族，也没有官职在身，再则，因为退婚信的原因，卫氏族人也不待见他，他不会去自找没趣，赶紧开溜。

关子阳与李承康音律比试的胜负，作为裁判的谢奕、桓冲不提，自然也没人追问，但是场中这么多人看着，胜负自在人心……

不过今日，虽然士族晋升大典的主角是卫衣清，可是风头反而被关子阳以一棋一琴，掩盖了一大半。

“琴棋双绝关子阳”，不久之后，这名号在蜀地便是家喻户晓，这‘关家痴儿’的头衔，也算是要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