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关子阳失眠了……
重生到这个世界五年了,也苟了五年!
为了保住关家的声望,他没有在卫家的威胁下屈服,第一次高调行事。可是换来的是家中作为族长的二叔还有四叔的不理解,甚至落井下石。
父亲丢了乌纱帽,三叔降职,这个锅确实应该是我来背……
关子阳正胡思乱想之际,忽听见楼下大院里,传来了声嘶力竭的惨叫……
关子阳披了一件外衫就出了卧房,堡中大院里,十几把火把照得整个大院一片绯红,关子阳奔到院中。
举着火把的人都身着盔甲,持有兵刃,看样子应该是涪陵县衙的兵卒,领头的正是常威!
家中大人基本都已经到场了,王大勇被一个军士反手压在地上不能动弹,一旁是伏在王大勇身边的妻子张氏和他儿子黑奴儿,刚刚的惨叫应该就是王大勇发出的,
“关正乾,你关家东楼私藏流民,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常威一脸狠戾地说道。
族长关正坤委屈道:“昨日你才带来我大哥解聘的文书,今日就来查流民,这不是为难我们吗,我们遣散荫户也需要时间啊!”
“哼,这我不管,反正今日查到你们关家私藏无籍流民,我作为涪陵县团练使,正式捉拿罪犯归案,说!这个无籍流民是你们关家哪一楼窝藏的!”常威说完,阴笑地看着关正乾。
关子阳哪还不知道,常威就是冲着父亲来的……
关正坤闭口不说话了,只是看了看关正乾。
关正乾当先跨出一步,怒道:“常威!无论你是奉代理县令常藻之命,还是卫家授意!我乃朝廷九品官人!就算没有官职,你一个没定过品的市井无赖也没资格抓我!”
“老子现在是团练使,老子要抓谁就抓谁!”常威说完一招手:“给我铐起来,押回县衙!”
十几名县卒顿时就准备上前抓人!
关子阳此时默默站到了常威身前,低声狠狠地道:“卫家人要针对的是我罢了,你不必牵连我父亲和关家!”
常威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一个小孩做得了什么主,关正乾既然敢让卫家老爷子难堪,他就应该知道,现在的卫家,他得不得罪得起!”
接着常威低声嘟囔:“早让你把县丞的位置让给我,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求求情,活该……”
关家族长关正坤站在一旁,只能干着急,而其他在场的佃户、下人,也只能默默地看着,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此刻面对的是县衙的公差,一个个也只能沉默不语。
王大勇突然挣脱压在他身上的县卒,起身喊道:“不关我家老爷的事,昨日老爷就让我离开关家,是我硬在关家东楼不肯走,你们抓我就行了。”
其实关正乾并没有让王大勇一家离开,不过是他为了救关正乾而编造的借口。
常威却根本不吃这一套,对身后的县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现在关正乾已经不是县丞了,给我上枷锁。”
两个兵卒拿着枷锁就冲着关正乾而去,王大勇却是拼了命一般向着二人冲了过去,吼道:“不准害我主人!”
常威见对方终于有人先出手,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啪”的一声,常威手中的短棍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王大勇双膝,瞬间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王大勇两只膝盖遭到重击,顿时鲜血直流,倒在了地上,不住惨叫。
黑奴儿喊了一声‘爹’,张氏喊了一声‘孩子他爹’,赶紧上前查看王大勇伤势。
关正乾又惊又怒:“你……你……”
常威又是一声冷笑:“你什么你,县卒听令,关家私藏无籍流民,拒不认捕,给我统统带走!反抗者,就地正法!”
十几名县卒顿时一哄而上!他们的任务不仅仅是抓走王大勇一家流民,还要出手教训一下关家的人!所以县卒们个个都掏出短棍,向关家众人胡乱打去。
关家人都不会武功,只有几个佃户曾跟着马先生练过把式,可有哪是这些正经修炼过《论语》的县卒的对手,顿时关家上下老小都慌忙逃散。
不少人挨了棍子,整个关家堡是惨叫连连……
关子阳双拳紧握,护在毫无武功的母亲身前,准备随时放倒靠近他母亲和父亲身边的人!
常威看准关正乾,持棍就冲来!
关子阳把心一横!“父亲被抓进县衙不就是任人宰割了嘛!卫家老儿不可能轻易放过父亲,今日便是杀了这些人,也不可能让他们带走关家一个人……”
关子阳迎着常威而去,一招‘肘’势直顶常威腹部,常威不过是个市井流氓,本就没多少本事,以为关家都是学文出身,没人会武功。
关子阳这一肘含有先天之气,瞬间把常威顶着倒飞出去,人在空中就口喷大口鲜血!
“常威原来真的不会武功!”
关子阳一招得手,县卒们见到自己的团练使这惨状,都停下了殴打关家人,对着关子阳冲去。
常威受了重伤,老羞成怒:“都给我往死里打,卫家族长和县令大人说了,出了任何事他们担着……”
关子阳心里一凉,卫家人居然是抱着下杀手来的!好狠的心!
“那我也留不得情了!”
卫家因为关子阳退婚一事,虽然成为了士族,不过声望受损,在中正官眼中这就是‘孝廉’的永久污点,他们卫家所有子弟的定品都会受到影响,可想而知他会有多恨关家!
“好大的口气,区区团练使,也敢说就地正法!”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把混乱喧吵的场面瞬间镇住。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东楼二楼,两个身影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上,正是朱三和贺十一!
两人身穿的是‘西府军’甲衣,当年恒温率领西府军讨伐成汉,蜀中战火不断,赫赫威名的西府军在蜀人心中是令人胆寒的存在。
在场的有一个县兵当年在成汉当过兵,他和西府军真刀真枪的干过,此时再次见到了西府军士,当先吼了出来:“是西府!是西府军的人!”
朱三冷笑:“想不到还有人识得我二人这身甲衣!”
常威此刻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嘴里还不断在渗血,声音已经沙哑无力:“我乃涪陵县团练使,两个兵家子胆敢阻我执行公务?”
朱三怒道:“我们昨天就在关家,此事前因后果我们一清二楚,你们前天带来文书,今天天不亮就来核查户籍,哪有这个道理!”
“两个兵家子,区区贱民,我怎么办事轮得到你们来管?”
贺十一二话没说,飞身而起,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一脚踢在常威下颚,常威顿时没了生气…………
十几个县兵被吓得愣了两三息才反应过来,对方竟敢直接杀人,都纷纷放下手中短棍,直接抽出了佩刀。
贺十一突然亮出一杆竹制节杖,杖头上挂着旄羽,杖中饰黄色锦缎,杖末挂有兽形铜铃。
这东西大部分人都没见过,不过都听说过,这便是‘节’,天子所赐,代天子行使权利。
东晋时分‘使持节’、‘持节’、‘假节’三种,权利依次次之。
使持节可斩二千石以下大小官吏。
持节可斩无官之人,战事等同使持节。
假节可在战事斩不服军令者。
而贺十一手中的节杖,就是持节,只要亮出,便可对无官之人先斩后奏!
刚刚抽出佩刀的县衙众兵卒,全都齐刷刷跪倒在地,不住认错。县兵团练使属于县令幕僚之一,并无品秩,杀了也就杀了,持节之人有这个权利。
其实贺十一是因为关子阳那一肘力量太大,贺十一怕关子阳背上杀人罪,所以直接出面干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