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子阳取过青龙偃月刀仔细观看,发现之前外面一层生铁锈蚀被清理后,里面的材质确实不似生铁,看着接近一厘米宽的刃口,关子阳直摇头,好家伙,这玩意可以当锤使了。
自己现在并没有学会《冷艳锯》,倒也不急着重新锻造它。
万一以后有机会碰到嵇康,便想法子让他把青龙偃月刀重新打造出来便是,这可是青龙偃月刀啊!
想想以后拿着它,骑着战马在战场中杀敌的样子,就觉得贼他娘的爽!这是一种执念!
刀是做不成了,不过答应了要与卫衣清比琴,自己也不好意思离开。
当年自己第一次来卫家堡,进的就是书房,相当于被冷落一旁,现在自己还是在书房,不过却是卫玄亲自作陪,又是丫鬟沏茶,又是仆人捶腿的……
说什么魏晋风骨,我看和现代也没什么区别,这就叫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啊!
在卫家逗留了两日,也并非全无收获,卫家新晋士族两年,坞堡中已经有了锻造坊,酿酒坊,染坊等加工业。
种植业也不再是单一的谷麦,而是果园、养殖、渔业、花圃……漫山遍野。家中佃户过百,奴役成群。为此,卫玄在坞堡后另起了一座新的坞堡,现在还是修建之中,暂未完工。
关子阳这两日四处观摩学习,东晋的庄园经济门道很深,算是给日后自己改造关家堡,打造一个谢灵运笔下的《山居赋》那种大庄园,进行了为期两天的考查。
第三日,卫衣清所邀的裁判终于是到了,意味着,比试也要开始了。
裁判不是别人,就是卫衣清的师父,阮咸。
没错,正是竹林七贤之一的阮咸。
关子阳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葛洪曾说:“突破一品成圣除了实力,还讲求‘天灾人祸’的机缘,百年难遇一人,所以你今后遇到半圣的几率是少之又少!”
可是现在这个世界上半圣这么多了吗?
感觉遍地都是啊,他才来这个世界几年,就已经遇到两个了,一个桃渊明,一个阮咸,还有一个只是听说,但确实存在,隐居谯国铚县的嵇康……
师父隐居黄龙观多年不出世,与这个世界脱轨了?亦或是因为魏晋南北朝实在是太乱了,天灾人祸太多,造成了现在半圣成灾?
阮咸一副后世寿星公模样,一见关子阳便是慈祥地笑了起来,说道:“小家伙就是我这乖徒儿的意中人?嗯,果然是一表人才,哈哈哈,为师准了!”
卫衣清娇羞地一声长音:“师——父——”,然后诺诺道:“人家还没同意呢,我要比琴赢了他才行。”
“什么!你个小兔崽子,要我徒儿赢了你你才娶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阮咸一大把白胡子一吹,生气地说道。
卫衣清急了,忙道:“师父,为什么啊,我们都说好了,你不常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想让你徒儿成言而无信之徒吗?”
阮咸赶紧拍了拍卫衣清,安慰道:“哎哟,乖徒儿啊,我这是为你好!因为你不可能赢他啊!”
卫衣清道:“还没比,怎知不行,这两年我苦练琴艺,而他这两年肯定都练武去了,不然哪会有这一身功夫,所以我肯定能赢。”
阮咸摇了摇头,叹道:“哎呀,比吧比吧,早就告诉你琴就是你的武,武就是你的琴,这都两年了,你还是没悟啊……”
不过这话传进关子阳的耳朵里又不一样了,因为葛洪告诉过他,半圣成圣的唯一条件,就是‘悟道’。
这里的道指的就是天地间万事万物的运行轨道或轨迹,也可以说是事物变化运动的规律,甚至可以解释为后世的科学。
阮咸这是想将卫衣清培养成圣人吗?这就开始教她悟道了,而且选择的是以琴悟道。
当初自己求师父教自己悟道时,葛洪说:“你悟个屁的道,先找到你的道心吧,不然你体内的先天之精,永远只能当摆设……”
“卫衣清已经有了道心——琴?”关子阳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随即又想到一个疑点:“还没比,为何阮咸就说她赢不了我,他又没有听过我的琴声。”
心中疑虑重重,但也无法开口去问阮咸。
在卫家众人簇拥下,这场琴艺的较量终究是开始了,败者,将失去选择自己婚姻的资格。
卫衣清先出场,此刻的她端坐琴前,没有面纱遮面,美艳的脸庞一览无余,双手抚上琴弦,整个人仿佛沐浴上了一层淡淡的阳光。
是那样的明媚动人。
关子阳心道:“这他娘的有点让人无法拒绝了呀……”
琴声起,悠然而出,诉说着她的故事。
关子阳发现,她将内力萦绕指上,每次波动琴弦,一丝内力便顺着手指蜿蜒而下,缠上琴弦,与之共鸣。
“弹琴还能这么弹吗?这就是所谓武就是琴,琴就是武?”
琴声时而凄凉、时而孤独、时而激昂、时而倔强……
既有深闺的苦闷,又有奋发向上的志向,场边的众人皆沉醉其中,关子阳不得不感叹:“真好听……”
阮咸以手扶须,连连点头,看来也十分认可自己徒弟的演奏。
曲罢,轮到关子阳了。
其实关子阳对输赢并不看重,要说没有一点喜欢卫衣清那是不可能的,哪个正常男人能拒绝这等女子的主动示好。
他之所以要赢,既是因为自己已经对青蝉做出的娶她为妻的承诺。
也是因为对卫衣清的尊重,不知道她是出于卫氏家族的授意,抑或是自己为家族计较利弊,才做出嫁给关子阳的决定。
一个内力二品境下下境,武技通幽境的高手,别说区区下等士族卫家,就算是中等士族,上等士族也是趋之若鹜。
“铮铮铮……”
琴声起,关子阳学着卫衣清的样子,将体内先天之气萦绕指尖。
在弹奏中先天之气顺流而下,蜿蜒于琴弦之上,随着琴弦的震动,先天之气与之共振,琴声似乎拥有了直击人心的能力。
关子阳心道:“也不知道这首《菊花台》能不能行。”
一曲终了,卫衣清已经泪流满面,裁判阮咸还没说话,她便起身说道:“关公子琴艺无双,衣清拜服,是我输了。”说完转身以袖拭泪,捂着脸就向自己闺房奔去。
关子阳愣在原地,啊这……
阮咸走过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胜之不武!”
然后便和卫夫人等人一起向卫衣清追去,作为卫家唯一的血脉传人,掌上珠,心头肉,见卫衣清如此伤心怎能不着急。
关子阳是百口莫辩啊,心道:“我怎么就胜之不武了。我不就用了周杰伦的曲子吗?又没有作弊!她也用了内力的啊!”
卫玄忙过来道:“关公子,你这琴曲真是出神入化啊,就连老夫也回忆起,曾经与初恋爱而不得伤心往事。”
关子阳哭笑不得,回道:“衣清小姐?”
卫玄道:“不碍事,小娃子嘛,过几天就好了,关公子要不在我这里再多住几日,你不是说对酿酒很有兴趣吗?我带你再去看看?”
关子阳忙道:“不了卫世伯,既然此间事已了,叨扰多日,我便去了。”
关子阳和关贵英骑着马,又背着原封不动的青龙偃月刀刀身,赶回了关家坞堡。
一路上关子阳都在想:“卫家有阮咸撑腰,怎么会怕了常李两家的?怎么总有种自己上当受骗的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