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
“舅舅,这次真不是我干的!”朱子匀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双手护着脑袋,生怕司徒鉴乎他嘴巴子。
“你娘把你交给我,我就得管着你,可是你三天两头的闯祸,你对得起你娘吗?”司徒鉴气的冒烟,真想给他两耳刮子,又想起他是自己姐姐唯一的儿子,拍拍心口,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娘是让你照顾我,不是打我!”他回怼道。
“你个臭小子,还会顶嘴了!”司徒鉴压抑不住内心的洪荒之力了。
姐姐贤惠宁静,姐夫沉稳温和,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玩意儿。
他一个鸡毛掸子飞过去,朱子匀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大喊道:“冷静啊!冷静!生气是魔鬼!”
“你还让我冷静,今天不打死你个死孩子,我对不起你娘的嘱托!”两人在大厅一个跑一个追,林管家在后面看着无可奈何。
“老爷……注意身体!”看着司徒鉴明显有些气喘,林官家担心不已。
朱子匀扇子都被吓掉了,整个人狼狈不堪,衣服上到处都是脏污,“舅舅,我是你亲外甥啊。”
他露出痛苦面具,试图用亲情来唤醒司徒鉴内心的理智。
“亲外甥,你个死孩子,一天就知道闯祸,你当我是你亲舅就不要再气我!”两人累的够呛,瘫坐在地。
林管家赶紧上去扶司徒鉴,宽慰他道:“老爷,表少爷只是调皮了些,光打是没用的,得慢慢教育。”
司徒家怒目圆睁,胡子气的发抖,“他要是听得进去,我又岂会动手?”
“咳咳!”
猛的咳嗽两声,朱子匀立刻关心的爬过来给他拍拍背,“舅舅,你怎么样?”
“你……你个臭小子,咳咳……”司徒鉴指着他,又是一阵咳嗽。
“舅舅你别死啊,死了我就没人管了。”朱子匀担心的不行,拍背的力度都大了些,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你——”
司徒鉴都要被他气死了。
这外甥是真孝啊,简直要孝死他了。
他都被气笑了,顺着他的话道:“你放心,舅舅努力再活两年,你要再气我,我立刻送你去你爹那。”
一听这话,朱子匀立马不干了,脸上露出颓废的表情,求饶道:“我再也不敢了舅舅,求求你了,不要把我送到我爹那。”
废话,送到他爹那儿,他还能活着回来吗?
他爹就不把他当人,连同他那些属下,一个个都冷冰冰的,活像是别人欠他们百八十万一样。
小时候被丢进沙漠三天三夜,已经成为他的噩梦了。
好不容易长大脱离了他爹的魔爪,他死也不回去了。
“你知道就好,咳咳,这回你必须自己去处理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你自己看着办吧。”司徒鉴在林管家的搀扶下起身,头也不回的回了卧室。
以前惹事都是他去给他擦屁股,这次他也该长大了,自己年纪大了,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总要他自己成长才行。
朱子匀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才慢慢起身,心想:不就是摆平事情嘛,有什么难的,他有的是钱。
他轻哼一声,走出了司徒府,回到了住处,廖杰文见他脸上都是淤青,出于狗腿子的休养,上前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被谁打了?”
“滚开,小爷现在看到你就恶心。”朱子匀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廖杰文吃瘪,脸上的微笑都凝固了,心中暗骂:“要不是人傻钱多,老子才不陪你玩。”
“你过来。”朱子匀招手,他又像哈巴狗一样凑上去。
“你有什么吩咐?”
他从怀里掏出一大袋银子,沉甸甸的,蔑视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廖杰文道:“把这钱给那个老太婆,就说这是医药费,叫她以后不要找我麻烦了。”
廖杰文掂量着手里的银子,属实有点重,点头哈腰的回道:“好的。”
……
昨天忙了一天,阮铃星的身体和手都累的不行,店里的生意就全甩给了大儿子,自己睡了一下午。
李汾蹦蹦跳跳的在店里和她房间里跑来跑去,时不时的来看看她醒了没有。
直到太阳都走了五分之三后,她才悠悠转醒。
看着刺眼的阳光,她连忙用手遮在眼前。
刚想下地,李汾就蹦跶着跑进来了,见她醒了,开心的说道:“奶奶,你终于醒了,外面有人找你。”
小丫头指着门外,阮铃星摸摸她的头,“那人是谁啊?”
“不认识,是一个高高的哥哥,穿着一身白衣服。”
白衣服?
鸣渊书院的人?
她掀开被子,在李汾的目光下洗漱干净,领着人出来。
现在是下午两点左右,也没什么人用餐了,阮铃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铺子前略显局促的廖杰文。
她皱眉,大儿子正在洗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明显是不想理廖杰文。
她先是缓步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李成罗见她醒了,面露微笑道:“娘起来了,菜都给你放锅里了,都是热的。”
阮铃星点点头,大儿子业务越来越娴熟了。
廖杰文想进来又不敢进,就那么笔直的站那儿,一双眼睛时刻盯着阮铃星的动作,欲言又止。
最终心一横,他掏出银子,走到阮铃星跟前,将银子放桌上,低头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准备走。
阮铃星叫住他,这什么意思?
她看起来像是缺银子的人吗?
她是!
但她需要的是一声真诚的道歉,本人都没来,她能善罢甘休吗?
不能!
她用低沉的声音道:“小伙子,回去告诉他一声,他要是不当着我的面亲口道歉,我就闹到你们书院去,让他在书院混不下去。”
“还有,把钱拿回去,不要用钱来侮辱我的人格,再告诉他,钱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有些事一旦发生了,不是钱就能弥补的。”
阮铃星的话像是一记重锤,锤在他的心上。
他不就是为了钱放弃了自己的人格吗?
转念一想,那又如何,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他们这种底层的人,想靠寒窗苦读爬上去根本就不可能,唯有找一棵大树靠着,踩着才能爬的更高。
没有什么比做人上人更重要,牺牲一点尊严算什么,他不禁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