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面相觑,阮铃星赶紧叫李成罗掐他人中。
不一会儿,李怀悠悠转醒。
看到阮铃星那张脸在自己眼前放大,他又开始翻白眼,阮铃星怎么可能让这事再发生一次,直接甩了个大耳巴子,李怀彻底清醒。
“娘……”李怀自心底升起恐惧,抓着自己衣角捏的指节泛白。
“娘什么娘!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娘吗?”阮铃星毫不客气的怼他。
李怀从来没受过这委屈,狼狈的就要流泪。
“好了就站起来,别哭哭啼啼的,你穿成这样是给谁看?是要送走我是吗?”阮铃星白他一眼,心里窝着怒气。
李怀看了看地上,确认有影子,老母亲还活着,这才慢吞吞的从他大哥怀里起来。
“娘……”他委屈,谁他娘的说他娘死了的?
这人明明活的好好的……
“说吧,为什么要休了我儿媳妇?”她不问他“哭丧”这回事,开门见山的问休书那事。
李怀凝噎,“娘,这事你别管。”
他愧疚的不去看方姝,眼神飘忽不定。
阮铃星来火了,“我不管谁管?你那死去的爹吗?”
她叉腰,要被气死了。
李怀紧了紧拳头,心一横道:“娘,我长大了,有自己的自由!”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少管闲事。
阮铃星气急,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把他和其他几人都看懵了。
“娘!”李怀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从小到大,娘从来没打过他,就连重话都没对他说过,这次竟然……竟然……
方姝低头抹泪,李怀执意要休了她,她能怎么办?
周兰也看不过去,方姝以前是待她不好,但也没伤害过她,现在也变好了,自己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被休。
她鼓起勇气,不顾李成罗的阻拦,开口道:“二叔,你要休了弟妹,也总要给个理由吧?你就这么休了她,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李成罗拉住她,“阿兰,你别说了!”
“不,我要说!”挣脱丈夫的桎梏,周兰继续道:“你外出闯荡这一年多,她在家帮你照顾母亲,打理家事,一个成婚三月的女子,全力支持你出去闯荡,无怨无悔,凭什么你一回来就要休了她?她哪里做错了?难道就是你一句不合适就能过去吗?”
“你再看看娘,她这么大年纪了,还每天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在外被人欺负,你倒好,一回来就要休了媳妇,还这般气她,你想过她的感受了吗?”
周兰字字诛心,李怀被说的羞愧难当,看向直抹眼泪的方姝,他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又能如何。
他要的是往上爬,方姝的存在只会阻碍他。
所以他不得不这么做。
“娘,不管你同不同意,这休书已写,回不了头了。”
“好,我也不劝你了,若方姝同意,我就同意。”她顿了下,“但不是你休了她,是她休了你,她有权利再嫁,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她不会为你的责任买单,从今以后,她就是我亲女儿,与你再无干系!”
李怀愣住,被她一番惊世骇俗惊到。
但他还是顺从道:“娘,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别急啊,还没完呢,她伺候你亲娘近两年,料理家中事务两年,劳心又劳力,这补偿怎么说都有三百两吧?”
李怀额角划过黑线,但还是点点头。
“好,拿钱来吧。”阮铃星向他摊手,丝毫没当自己是他亲娘。
她当然是看到他那身衣服才开口要的,那一身,一看就是有钱人才穿的起的,虽然是亲儿子,但不影响敲一笔,也总得给人家姑娘一些补偿啊!
三人全程目睹老母亲由愤怒转为无所谓,这也转的太快了,还有,那是亲儿子啊,这也要敲?
三人哭笑不得,李怀自然乖乖听话,从怀里拿出银票,这是唐禾给他的,他本就是准备留给娘的,如今全给她也无妨。
阮铃星瞄了瞄,两眼放光,谁不爱钱呢,但一想到这钱不属于自己她就心痛不已。
“娘,这是五百两,全给你吧,我不在家,你老自己买点好吃的,好穿的,不要亏待了自己。”
“好的。”
李怀:“……”
她手疾眼快的从他手里抽走银票,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她走到方姝跟前,拉出她的手,“儿媳妇啊……不对,应该是闺女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闺女,你放心,有娘在一日,就没人敢欺负你!”说着她故意回头剜了一眼李怀。
“这五百两你拿着!想干啥就干啥,等你找到知心人,娘就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咱们不受那个气。”阮铃星又剜了李怀一眼。
李怀:“……”
他有罪。
方姝掩面哭泣,抱着她道:“娘!”
“哎!娘的好闺女,不哭不哭,娘给你找好男人去!”她特意放大音量,李怀听了很不是滋味。
他发现一年多不见,娘变了好多,以前娘都是站他这一边,对方姝也算不上好,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之前他提出要娶方姝,她都死活不同意,一哭二闹的,他固执己见,一步也不肯退让,娘迫不得已才同意了这门婚事,如今他休了方姝,娘还高兴才是。
为什么反而帮着方姝呢?
太多的疑问,他没法知道,眼前的人还是他娘,他不敢忤逆。
娘以前养育他吃了太多苦,他不能伤她的心,所以他只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方姝在她的安慰下逐渐稳定情绪,手里捏着银票,身体还在不断抖动。
“孩子,你自由了,高兴点。”阮铃星拍拍她的肩膀。
“你说这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这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再看咱家这条件,你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着?”
方姝被她的话逗笑,害羞的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放不下李怀,她眼神瞟向他,还是有些落寞。
曾经海誓山盟的男人,承诺爱她一生一世的男人,不过一年的光阴便忘了他的誓言。
忘了她这个糟糠之妻,难道真的是她不好吗?
她哪里做的不对?他完全可以说出来,她可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