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影在缓慢移动着,檀木圆瞬间神经紧绷起来,眼瞳骤然敛紧,目光像审时度势的兽。
还未等他出手,那黑影停了下来,似乎发现自己暴露在天台上两人的视线中,噌的沿原路逃开了。
“追——”
不等檀木圆反应,藤堂京已经转身,整个人如同弹射出去的利箭,脚尖下压到最低,迸出强悍的爆发力。
“小心点……”
等檀木圆追下来的时候,藤堂京已经站在那片夹竹桃林半天了。
他正抱肩观察着地上的脚印,大概是42码,一个成年男性的鞋子留下的。
“从后备箱把石膏拿来,我把足迹提取进去,然后通知治安署。”
很快,檀木圆拿来石膏,藤堂京在脚印上大致比量一下,蹲下身把石膏导入足迹形成的凹陷中,做完这些才拍手站起来,等待石膏凝固。
藤堂京道:“你觉得刚才那人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留在这里的脚印是42码,警方调查留在犯罪现场的脚印,排除掉死者和法医,第三方脚印也就是凶手的脚印,也是42码。”檀木圆道:“大多数的变态杀手,在杀人后都会选择重返案发现场,既为了查缺补漏,更为了享受那种杀人之后全身而退的快感。”
四十分钟后,石膏凝固,藤堂京将其取出,朝檀木圆挥挥手,“撤吧,现场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看来还得从死者的社会关系着手查起。”
越野车从传媒大学驶出来,这辆42升的进口车马力强劲,顶级配置,藤堂京开车技术娴熟,一路稳稳当当的。
夜晚的城市灯红酒绿,到处都是肆意招展的霓虹灯,城市高楼森林上空巨大的玻璃幕墙全是新生代明星的海报,高架的钢铁车流水泄不通,很快就将车子堵在了路上。
藤堂京挂了倒挡退出去,没有选择走高架去都港区,而是转了旁边的通惠河南道,沿途一路向西,尽是檀木圆没走过的冷僻街巷。
越野车左右穿梭,几乎是贴着街巷的墙壁驶出来,道路两侧的灯光像流水一样滑过檀木圆的侧脸,意外地深邃和俊美。
檀木圆有些惊诧的看着这条羊肠小道,感觉自己像重新认识了一下长滨市,不由得感慨起来:“原来还有这样的地方啊,今天算长见识了。”
藤堂京撇撇嘴,“这座城市你只看到表面光鲜靓丽的一面,像这种地方,才是真正的藏污纳垢之所。要想真正了解一座城市,还是要多去见见它最肮脏的一角。”
从街头小巷拐出来,到了通惠河北道,檀木圆将车速减下来,打开车窗,沿着通惠河静静吹着夜里的风。
远处的市立体育馆有场演唱会,开车经过的时候,体育馆门口人山人海,狂热的粉丝们脸上涂抹油画或粘贴彩字,头发戴着软萌的猫耳朵,手舞足蹈的排队进馆。
远远看去,到处都是摇晃的荧光棒和LED展示牌,一排奥迪车队从体育馆后门停住,一大帮歌迷便摇旗呐喊起来,大声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
藤堂京将视线收回,摇了摇头,开车离开这里,说:“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追星了吗?”
体育馆附近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檀木圆没听清楚,扯着嗓门问:“藤队你说什么?”
藤堂京朝他吼:“我说,现在的年轻人,追星都这么疯狂了吗?”
檀木圆点点头,“是啊,现在为明星割腕跳楼的都有,我刚上大学那会儿,去吉冈圣惠的演唱会,敢举个牌站起来喊名字就算铁杆歌迷了。”
“看来咱们是老了,追不动明星了,浪不动啊。”
檀木圆嘿嘿笑起来。
越野车开到三环附近,拐进银座街,一水儿的霓虹招牌沿视线摆开,酒吧、会所、网咖、ktv、按摩房,形形色色的年轻人从街上走过去。
藤堂京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从车里下来,“走吧,跟我去酒吧逛逛,顺便带你认识下我朋友们,我可跟他们讲过不少你的事迹,他们都是推理迷,可崇拜你了。”
檀木圆点头答应。
从地下停车场走进电梯,里面只有1和-1两个数字,1代表酒吧,-1代表地下停车场。
门刚一打开,呈现在视野里的是前面花花绿绿绘满涂鸦的墙壁,涂鸦墙上贴着各种各样的小纸片,有些是小秘密,有些是告白书,还有纸片是某些中二青年留下的:“老板,两瓶鸡尾酒,剩下贴墙上。”
贴墙上这个创意是酒吧三号股东安室葵想出来的,某些有钱人钱烧得无处花,一瓶好几万的酒水喝一半就走了。
酒吧服务人员往往就会按照吩咐贴墙上,将剩余酒水留给酒吧打扫卫生的阿姨或者街上的环卫工。
Holmes魔法屋的酒类上至法国世纪花园的拉菲波尔多,下至丸藤白葡萄,价钱从几十到几万都有。
贴墙上一出台,酒吧许多铺张浪费的酒水就有了处理办法,还打响了酒吧的名声,可谓一举两得。
檀木圆走在酒吧一楼大厅里,耳畔充斥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到处灯光闪烁,男男女女们混着劲爆的音乐疯狂扭动腰肢。
中间的t形舞台上,源直也花大价钱雇来的几个钢管舞女郎像模特走秀一样走上t台,做着各种动感撩人的动作。
藤堂京带檀木圆来到吧台前,女调酒师阿月朝他性感的眨了一下眼,扭动着屁股来到跟前,吐气如兰道:“藤sir来了呀,要不要给你调杯seeyoutoorrow?”
藤堂京忙摆手,“别,给我随便来杯就好,我可不敢喝你的酒,喝完就不省人事。还有,我身边这位就是你们朝思暮想的檀木圆,推理高手,今晚好好招待啊,记我账上。”
阿月捂嘴笑着,看了眼檀木圆,双眼发亮道:“原来这么年轻啊,那我得好好招待,算我请客好了,藤sir可从来没结过账。”
源直也当初花了大价钱将阿月请来,藤堂京瞧着她年轻,看不上眼,结果姑娘当场给他耍了套调酒功夫,看得他一愣一愣的。
最后调出一杯上层橙黄中层火红底层深紫的三色酒来,阿月说那是她的独门手艺,叫seeyoutoorrow,嘲讽意味很明显,任何人喝了这杯酒,睁开眼就是第二天了。
藤堂京到底是个不信邪的,这么小小一杯三色酒,就能放倒个一米八五的大老爷们?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连喝了五杯,就跟没事人似的,拍着姑娘的肩膀说:“你看,五杯啦,你这酒,不过如……”
‘此’字还没蹦出来,扑通一声,藤堂京整个人戳到地板上,醉死过去。
自那以后,阿月的seeyoutoorrow成了酒吧的招牌,很多酒饕客慕名而来就想尝一尝这号称瀛洲最烈的酒。
阿月把一杯调好的鸡尾酒端过来,还往里丢了两块冰,推给檀木圆,檀木圆说声谢谢,端起来抿了口,味道还算不错。
这时,酒吧东南角的人群有些骚动起来,那里的人连t台上的黑丝美女都顾不上看,似乎有什么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