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上真司沉吟了会儿,终于点了点头,“这种方法其实也行的通,这样吧,我这边做一下准备,到时候给你通知,毕竟催眠也不是说开始就开始的,还需要等渡边惠那边配合,不能立即进行。”
檀木圆告了声谢,随即离开。
刚坐进车里,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檀木圆看来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来自藤堂京的电话。
“怎么了藤队……好,我知道了。”听到来电的内容之后,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大约十几分钟后,檀木圆赶到案发现场。
是一座跨海大桥。
桥下拉起了警戒线,很多警务人员围在内部进行取证。
檀木圆穿过人群,到达现场中心,一股刺鼻的烧焦味道飘进鼻孔里,他下意识地伸手掩住了口鼻。
尸体被从灰烬中拨散开,由法医进行检查和初步现场检验。
藤堂京沉着脸走过来,递给檀木圆一副手套,示意他注意保护现场。
只见瞿法医正翻开尸体上面那层碳化的杂质,灰烬中有热气散开,她惊奇地发现尸体的局部未碳化,可以进行DNA化验,于是进行取证。
檀木圆俯身蹲在地上,摸着桥洞中的水泥地面,上面依然有很高的余温。
“从尸块被烧灼的程度来判断,焚烧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一个小时,也就是说凶手刚离开不久。选择在少有人出没的这么一个地方焚尸,使用了汽油、木炭,看来是计划好的。下方是泥沙地,所以凶手遗留下了脚印,旁边插着一只折好的千纸鹤,看来又是一起连环案,凶手再次动手了。”
几乎相同的犯罪标记,但是与之前的不同,这一次凶手行事似乎非常匆忙,留下了很多可以调查的痕迹。
瞿蓝心通过对尸体进行检查,发现死者是先被人杀死,随后抛尸在桥下,用汽油焚烧。
被烧焦的尸体隐约能看出是名男性,尸体的眼睛向外鼓胀如死鱼眼,烧焦的皮肉上刀痕遍布,颈部的那一刀割断动脉,不难判断那就是致命伤。
随后,勘验人员使用勘察箱对桥洞外的脚印进行了检验,并根据脚印的大小、深浅、平衡程度等相关信息做出推断,记录在报告单上。
“脚印长度262mm,鞋子尺码为欧码42码,皮鞋,鞋跟左右外侧皆有磨损,走路外八字。”
“成年男性,身高170公分到175公分之间,年龄不低于35岁,穿老式皮鞋,搭配的应该是涤纶面料的黑色夹克……”檀木圆站在一边,紧接着做出侧写。
“为什么是涤纶面料的黑色夹克?”藤堂京问。
“吸湿性差,颜色覆盖性好。凶手可是来抛尸焚尸的,万一沾到血迹,这种衣服是最不容易被发现、也是最好清洗的。如果我是凶手,我也会选择穿这种面料的衣服或者皮夹克,但这种天气显然不适合穿皮衣。”檀木圆回答道。
“你的侧写和上次有些出入。”藤堂京说。
“嗯,刚刚法医整理尸块的时候我跟着查看了一下,凶手并不是左撇子,我觉得并不是同一个人作案。”檀木圆说,“沿河焚火,转嫁他人之祸。这家伙是在模仿,让他人误认为是连环杀人案,然后把罪责归咎给前一个凶手,然后他就可以逃出法网。虽然学到了表面样子,但是他缺乏严谨和耐心。”
“这家伙,简直就是平添麻烦……”藤堂京握了握拳头。
“结论不要下的太草率,尸检过后再说吧。”瞿蓝心换上一副新手套走过来说。
两人纷纷点头。
檀木圆在现场停留了一会儿,另一名叫康小北的探员突然跑过来,说在附近发现了一辆被遗弃在堤坝上的轿车。
于是,藤堂京立即带着几人赶过去。
停在堤坝上的车是一辆破旧的蓝色老式本田,车门敞开着,车内物品杂乱。
“车主呢?”藤堂京问。
“联系不上,我们猜测是死者的车。我们在车上发现了车主的证件,车上没有烟盒,但是在扶手箱边上却有个打火机,指纹与其他位置发现的指纹不同。”康小北回答。
“如果这辆车真的是死者的,那么很可能是被凶手用来抛尸的,打火机应该是从他口袋里溜出来的。”藤堂京说,“保护好现场,先把打火机上的指纹送去化验,等瞿法医那边验尸结果出来,再拿车主信息进行核对一下。”
康小北带着证物离开,调查小组的几人留在了现场。
藤堂京围着车转了一圈,扭头对檀木圆说,“杀人,用死者的车辆转运尸体,丢在荒僻的地方焚烧,然后弃车离去。但他怎么可能知道千纸鹤的事情,这个目前还是保密的吧?对此,你怎么看?”
“要么是他偷偷进行过调查,要么就是有人泄露信息给他。若是后者的话,这件事情就不简单了。透露给凶手杀人方法,无异于指使他去行凶,而透露信息者一定知道他是个马虎的人,远做不到真凶那么干净利落,必然会在现场留下痕迹。一旦我们和警方认定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的话,此人就成为了……替罪羊。”
那边,瞿蓝心已经做完了初步检查,根据尸体伤口的腐蚀情况和周围环境,大致推断出死亡时间应该为昨夜的九、十点钟左右。
“死者身中八刀,而致命伤在脖颈处,伤口很深,切断了颈动脉。凶手下手稳准狠,用的是薄刃刀具,从刀口的形状来看,很像是西式厨刀中常用来切鱼和鸡骨头的出刃刀。”瞿蓝心说道。
“尸体完整,但死者胸前被划了整整齐齐的七刀,就连划痕的长度都是相同的。”她又补充道。
“七刀。”藤堂京的视线重新落回到尸体上,“划痕左右两两对称,唯独到了最后一刀没有对称的那一刀,对于强迫症的人来说,这看起来很难受。既然划的那么整齐,肯定是个强迫症,可他为什么不把最后一刀划完呢?”
“可能是因为他只想划七刀。”檀木圆说。
“‘七’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藤堂京皱着眉问。
“七宗罪。”
“什么是‘七宗罪’?”藤堂京问。
檀木圆幽幽地说,“七宗罪,指的是人性的七种罪恶,它们分别是: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色欲、暴食。死者的身上被划了整整齐齐的七刀,也许就代表着凶手对其罪恶的惩处。”
“如果那七刀算是惩处,那么死亡该算做什么?”藤堂京眸子骤然收紧。
“死亡是归宿。”
“划伤的伤口和致命伤的伤口切割面不同,可以看得出是用两把刀划出来的。那些划痕,更像是用水果刀划的。”瞿蓝心补充了伤口的差别。
“嗯,整齐的划痕,与工整的碎尸有异曲同工的相似性。小圆,你来从犯罪心理的角度分析一下。”藤堂京说。
檀木圆定了定神,“从致命伤来看,先前几案反映出来的凶手犯罪心理是一种迫于无奈的伤害,而在这起案件中,我能读到的,是一种杀伐决断的恨意。所以我觉得,这次的凶手不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