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燕丽说的这些唐如意不是没想过,可想是一方面,看到季溏心每天度日如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有哪个当父母的会希望自己的孩子离婚呢。
空气仿佛凝结了般,客厅陷入一阵无声的沉默,杜燕丽虽然对离婚的事情百般反对,可看着唐如意涨红的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说的没错,都是为人父母的,换位思考一下,这件事要是换做她,恐怕还不如唐如意处理的好。
杜燕丽将视线转向老爷子,不管是在唐如意那边还是在戚家,老爷子一直都是德高望重的存在,他说句话或许比自己说一百句都管用。
老爷子静静听着,从前的意气风发已经被磨灭,只剩下长辈的愁容,“亲家母,你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我知道你对戚嵘还有戚家有不少的意见,的确是我们没有管教好晚辈,也没以身作则,我只想问你一句话,离婚的事情是溏心提出来的吗?”
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
唐如意是想要不管不顾点头的,但最终她还是没能这么做,“她没说。”
一听这话,杜燕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点希望,连忙要开口劝说什么,还没等张开嘴便被老爷子一个眼神警告回去。
季溏心现在不同意离婚,没什么好高兴的,相反的,他更觉得忧心忡忡。
暴风雨来临时,没有一片花草会是无辜的,现在的平静只能证明风雨正在来的路上。
而接下来老爷子的一番话却是惊掉了杜燕丽的下巴,“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说到底是戚家对不住溏心,等阿嵘回来,如果溏心做出任何决定,哪怕是离婚我都绝无二话,在此之前,就让我们来代替阿嵘弥补一些吧。”
……
一场谈话自然得不出结果,最后,唐如意一身失落的离开了戚家老宅,人刚一走出门,杜燕丽就忍不住道,“爸!离婚这样的大事您怎么能答应呢,阿嵘那么在意他的那个小家,如果回来真的……”
“我有立场不答应吗?”老爷子沉沉吸了口气,眼底满是惆怅,“未来的事情,早已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那您也要劝一劝啊。”
“拿什么劝?”
这下,杜燕丽说不出话了。
她努力的试图掰回点什么,最终也只是徒劳。
连她都没有信心,又该如何去说服对方啊。
剩下的,也只能看造化了。
“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要对任何提再提起,特别是溏心那边,知道吗?”
杜燕丽只得应下来,“知道了。”
——
这次的插曲,让两家的关系便的更加微妙了,杜燕丽跑来别墅的次数变的多起来,非但没有被上次的对话打击到,反而越来越关切。
唐如意没有去追究其中的原因,只是闭口不谈,努力让自己别想太多。
季溏心倒是心无旁骛,从早上睁开眼到晚上睡觉,如非要紧事几乎都泡在书房里,两个月的时间几乎就将书本上的内容吃透了。
有次刘婶见她从书房里打起瞌睡还忍不住打趣,“将来肚子里的小宝宝出来,肯定是个爱学习的小学霸。”
季溏心也只是笑笑,抬手揉了揉干涩不已的眼睛,将那份努力后的心酸和疲惫藏在背后。
身孕将近八个月,唐如意勒令她每天减少看书的时间,多下床走动一点,虽然很多人提倡静养,但杜燕丽那边请了专家,说是配合运动的话,在生产的时候也会容易一些。
专家老师教给她许多方法,其中瑜伽她最喜欢,每天饭后也会腾出一点时间在别墅外面走一走,转一转。
渐渐的,她竟然真的觉得自己很少会想起那个男人了。
周司思跟慕白的恋爱稳定而又甜蜜的进行着,虽然她从来都没有主动跟季溏心说起过任何细节,可那份恋爱中的少女姿态是骗不了人的。
季溏心不止一次的跟她说,不用因为顾忌自己的感受,克制着自己不说,但周司思只是笑笑,插科打诨的过去。
一天,季溏心在刘婶和唐如意的陪同下到医院做产检,慕白特意过来询问情况,两人聊了一会儿她才离开。
慕白前脚刚回办公室,周司思后脚就跟进来,做贼似的一边关门一边小心张望。
对于她的这种表现慕白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淡然的戏谑了句,“偷东西了?”
周司思啧了声,“我这不是怕被心心看到吗。”
“你怕她干什么?”
“当然不怕了,我只是不想她看到我来医院。”周司思说着已经走到了办公桌前,双手抱胸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背着她来,是因为我有话要问你。”
慕白摊手,一脸假惺惺的笑容,“知无不言。”
“溏心都八个月了,眼看着就快生了,戚嵘那边还没动静?他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回来了是吧?”
自从知道了戚嵘在B市的事情之后,周司思心里便一直捂着,只是时间一点点溜走,却没听慕白说起过什么,看到其他孕妇被丈夫陪同来检查,再看到季溏心身边只有刘婶,她有点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治疗一直都没有中断过,至于恢复到什么程度,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康复的时间也不同。”
“所以呢?”
“所以没办法保证到底什么时候阿嵘才能回来,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他一直都在努力,从来没想过要放弃。”
这段时间,慕白没少了往B市跑,一个礼拜一趟是绝对有了,平时每天也要跟梁辉视频通话确认每一项操作。
精力和心力双重付出都让他觉得身体超过负荷,但想到戚嵘,一切压力重负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他累,那个男人比他累十倍百倍,无法计量。
可是这样的过程,他没办法说,那是一份没办法被理解的苦难。
同样的答案周司思几乎在慕白嘴巴里听到过七八次,她不禁拧眉,“没放弃也该回来了吧,都快过去半年了,难道比最开始的状况还要糟糕?”
慕白也收起脸上的玩笑,认真起来,眼底神色复杂的叫人看不清,眸色深沉,“那要看你指的哪一方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