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一切都被垫付了,想到待会可能面对的,她手心发凉,止不住的往外冒着冷汗。
似乎是看出她的退缩和惶恐,沈忆艾又道,“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如果你不出现就会有人大做文章,只要露个面,接下来我会帮你处理。”
沈忆慈现在已经连难过都来不及了,很难想象这一晚沈忆艾是怎么熬过来,甚至还做好了未来的打算。
她能做的太少了,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是要答应下来的。
她只是很心疼沈忆艾,更加对自己感到愧疚,“我会去的……姐,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沈忆艾怔了下,眼睛更红了,“说什么呢,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分担了。”
“如果我有能力一点,你的担子就能轻一点了,现在还要你照顾我,对不起。”
她的道歉让沈忆艾听了特别不是滋味,顿时皱眉,“你再这样说才是真的让我伤心。”
“好,我不说了。”
“爸爸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很多人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但越是这样就越要振作起来,是有很多人落井下石,但你要相信,也有人是希望我们变强变好的。”
沈忆艾比她年长这么多,许多事情处理起来比她更加成熟老练,即便她也很伤心,但为了能让这个家撑住,她必须要坚强起来,“你是我的妹妹,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待会给我挺直了腰板,明白吗?”
沈忆慈麻木的心像是被什么触动,她沉沉点头,“我明白。”
当天下午,沈忆慈强撑着力气将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她穿着挂在衣橱里一直都没有上身过的西装,是去年过生日的时候,沈忆艾送给她的,量身定做,每一处都精致合体。
现在,她提前换上这一身正装,将头发梳的整整齐齐,额前刘海也全部扎在脑后,化了黑色的内眼线,涂上了正红色的口红,那张稚气未脱的脸终于显现出一丝大人的成熟。
或许是真的成熟了吧,她似乎在一夜之间被迫长大了许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妆容的改变,眼神好像也不一样了。
她坐上去公司的车,看着车窗外的街景,这是她走过无数次的路线,但只有这一次心情如此沉重。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公司地下车库,沈忆艾看到站在电梯口等待的助理,她转过头问她,“紧张吗?”
“还好。”
最紧张的时刻,好像已经过去了。
或许是真的太过担心自己,沈忆艾又重复了遍,“待会上去一切都会很艰难,场面不会好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管怎么样,记住我说的话……挺直腰板坐在那。”
沈忆慈却冷静的笑了,“姐,这是爸爸的心血,我不会轻易让给别人的。”
沈忆艾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管怎么样还是松了口气,“你能明白就好。”
两人一同下车,助理迎上前来,按下了电梯,三人一同进去,沈忆艾不停的跟他确认着待会会议的内容。
气氛开始变的不一样,急迫的紧张感在走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到达顶峰。
沈忆慈心跳的很快,一想到待会推开门曾经看着她长大叔叔阿姨们会变成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她很难平复下来。
但该来的总是会来,沈忆艾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
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很多事情开始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吵嚷的会议室因为她们的到来有了短暂的安静,但很快又恢复到了吵闹中,比之前更甚。
沈忆慈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到写着董事长座位的椅子被另外一人占领,她的心往下沉了沉。
男人五十多岁,叫韩永鉴,沈忆慈并不陌生,是众多叔叔当中的一个,也是沈长波手下的得力助手。
而现在,他却坐在这个象征着最高权力的位置上,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好像忘了才被带走的沈长波。
沈忆慈即便已经预想过会发生的情景,但还是止不住的心寒。
“忆艾和忆慈来了啊,”韩永鉴装模作样的开口,别说是惋惜,仅有的同情都透着廉价的伪装,“长波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很心痛,你们也知道,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一直都是你们父亲在管,现在他不在了,公司不能停转,这次开会也是想跟你们进行一个沟通,你们别怪叔叔,这也是无奈之举。”
他不时挤眉弄眼,仿佛是真的走投无路才只能出此下策,实则巴不得现在立刻将公司更名姓韩。
沈忆慈感到惊叹,沈忆艾却并不吃惊,毕竟自从沈家有传闻走漏的时候,公司里许多人的嘴脸她已经看清七七八八。
现在不过是坐实了彼此的立场,跟她想的出入不大。
她直接让助理将文件摆在桌上,“韩叔叔,你想沟通的事情我都弄清楚了,我也知道,公司突然这么大的变故,光靠我一张嘴是说不清楚的,所以就直接把文件带过来了,白纸黑字,一目了然。”
韩永鉴刚才见两姐妹进门的时候,一个脸色比一个苍白,心想沈长波突然出事,两人一定受了不小的打击,他可能不用费什么心思就能让姐们俩从公司滚蛋。
没想到沈忆艾不禁没被击垮,甚至还提前做了准备。
目光落下那文件上,他眼神阴沉下来,皮笑肉不笑的让助理递过来。
密封文件袋里装的,正是之前某一天,沈长波提前为她们两人转赠股份的说明书。
已经签字盖章,完成了所有的流程和手续。
沈忆艾昨晚也想过,为什么沈长波会提前这么多日子做这个事情,大概是做了亏心的事情,他内心也不安宁吧,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坏人,误入歧途,总觉得自己有一天会收到制裁吧。
想到这,沈忆艾心里再次起了波澜,好在韩永鉴是个沉不住气的,被他一嗓子将思绪喊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