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太叔和在与我交谈之时,你可听到他的自述?”凌霄问道。
李青云想了想:“确实听到了,他当时似乎是为了拖延时间,或者骗取同情,说了不少。”
凌霄笑道:“他自然是说了不少,应为他当时怕了。”
“怕了?”
“对,就如我与中山狸会担心他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给我们带来极其不确定的影响一般,他同样不信任我们,害怕我们会在演戏之时,突然假戏真做,杀掉他。”
李青云恍然:“因为他在面对中山狸的时候,曾经想过假戏真做杀掉中山狸,因此他也担心你们是这样的人?”
“是的,”凌霄叹息道:“或许你现在的年纪不理解,如我等这般修行了漫长岁月的修士,哪有还有真诚的合作,一切的一切,都是以利益为根源出发。”
李青云笑道:“道友说笑了,无论是修行了多久的修士,在合作之时,都是以利益为基础的。”
凌霄望着李青云,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说的以利益为根源,和你所理解的不同。”
“你说的利益,可能包括一个人的意愿或者其他价值,但在修行岁月漫长的修士眼中,一个人本身的意愿、情绪、情感都是其次的,排在首位永远是赤裸裸的利益。”
李青云有些理解,也一些不明白,但他没有追问,只是默默记下。
“那这太叔和背叛天机阁,也是因为和天机阁之间有利益冲突吗?”
凌霄笑道:“怎么可能?”
“别说一个小小的太叔和,就算是一个真正的圣者,都没有资格与天机阁产生利益冲突。”
李青云恍然,确实,按照天机阁的规模,太叔和根本没有和天机阁有利益纠葛。
“他只不过是……”
“接触到了天机阁的另外一面而已。”
李青云愣住:“哪一面?”
凌霄笑道:“那太叔和当时说的什么你还记得吗?”
李青云想了想道:“他说他擅长灵力之道,后来被天机阁大能发现……”
“然后呢?”凌霄提示道:“你可曾注意到了他的情绪?”
“情绪?”
李青云道:“他在说到自己被天机阁大能发现,被培养,说自己所修行的灵力大道乃是圣尊才有资格修炼的时候,脸上十分得意。”
“但是在说到自己经过检测之后,因为修炼灵力大道,透支了许多潜能,圣尊之道已经无望了,甚至封圣都困难的时候,似乎充满了痛苦……还有一些怨毒?”
凌霄点点头,问道:“你相信他的说法吗?”
李青云道:“太叔和在灵力大道之上天赋异禀无疑,因为我可以感受到他在灵力操控之上那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如此天赋被天机阁发现吸纳为核心成员,也属正常……”
“你是说!”
李青云双眼发亮望着凌霄:“你是说,太叔和后面所说的是谎话?”
凌霄笑道:“是不是谎话,你听听我之前所听到的版本便知。”
“他曾说过三百万年前就与我有联系,这不是假的,早在三百万年前,天煞殿刚刚被天机阁覆灭,我四处逃窜,不知逃向何方之时,就接到了他的暗中传讯,据说他是我所留下的某道灵力,迅速追踪到我的。”
“他说他需要我的帮助,否则就将帮助乱星殿主无限追杀我。”
“虽然我不怕他们的追杀,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便问他需要我帮他什么,凭什么相信他。”
“之后他便告诉了我,一个疯狂的猜测……”
说到这里,凌霄认真从储物空间之中取出一枚阵盘,放在两人面前的酒桌之上,再度催动,在两人原本的隔音法阵基础之上,额外又加了一层隔绝灵力波动的法阵。
做完这些,他认真地看向李青云:
“太叔和告诉我,他当年在进入天机阁之后,修为已经进入了问道境,随着修为的迅速提高,他对灵力大道的感悟越来越深,修为就精进得越来越快,”
“他说,他那时虽然已经数万岁,但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踏上灵力大道的年轻人,拥有无限的活力与激情修炼,他面前的灵力大道虽然不够清晰,但是方向却十分明确,他说自己能感受到灵力大道的雏形……”
“总之,这个时期他的修行十分具备活力与开拓精神,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但后来,天机阁的数位高层十分关心他,让他做了一个关于灵力大道的测试,进入了某个规模恢弘的阵法之中进行检测。”
“这个检测,一测就是三天三夜。”
“测试完之后,天机阁高层将他随意打发到洞府之中住下,竟然不再搭理他。”
“他等了数天没有回应,等了几个月没有回应,终于他等了一年,前去求见天机阁高层,想问问自己在灵力大道之上的天赋到底如何,但却被告知数位高层都在闭关,不方便与他相见。”
“再后来,他在那洞府之中一住就是三年,三年之后,天机阁的高层终于露面,但却带给了太叔和一个让他崩溃的消息。”
“说他过早悟出灵力大道,对灵力大道的理解乃是破碎的,这与他修炼过早对天赋的透支有关。”
“别说圣尊级了,就算是封圣都是不可能的。”
“说完便把他打发走了。”
“但是等他再度修炼灵力大道之时,却发现,自己面前原本清晰无比灵力大道雏形再也看不到了,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在灵力大道之上应该走的方向,整个修炼一片漆黑……”
“他说,他感觉自己似乎丧失了在灵力大道之上修行的天赋……”
李青云一直听着凌霄的诉说,良久,喃喃问道:“所以,太叔和的意思是说,他在灵力大道之上的天赋消失,与天机阁有关?”
凌霄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灵力大道乃是众多大道之中实用性最强的,若是有大能参透灵力大道,那么他所在势力的山门一定是灵气最浓郁的,分配最均匀的,最适合本宗弟子修行的。”
“对于一个长期存在,底蕴深沉的势力来说,灵力利用效率增加一成的好处,远远大于他们多处几位圣道强者。”
“更何况太叔和这般的天赋,可以为他们的灵力利用效率提高不止一成!”
“所以天机阁一定也对灵力大道重视无比,”凌霄淡淡望着李青云。
“我有两个猜测,第一个猜测,太叔和身上可能隐藏着一些秘密,这些秘密就和他在灵力大道之上的天赋有关,但是经过天机阁那个阵法检测,秘密直接被除掉了。”
“第二个猜测……”
“天机阁运用某种手段……偷走了太叔和在灵力大道之上的天赋。”
“什么!?”李青云差点跳起来:“还有这种事?”
凌霄淡淡道:“当时太叔和十分笃定地跟我说了这些。”
李青云恍然:“没想到天机阁还有这么一面……”
凌霄笑道:“你才活了几十年,但天机阁已经存在了无尽的岁月了,你所看到的天机阁,在时间的维度之上,是一个小范围的印象,同时灵界广阔无边,因此在你看到的天机阁,在空间维度之上也只是一个小范围的印象。”
“也就是说,你心目之中的天机阁,只是一个片面到了至极的印象。”
李青云恍然,
确实,自己看到的天机阁,实在是太少了,样本容量不够,因此不好分析得出正确结论。
“因此,太叔和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圣尊之路,毁掉了天机阁的手中,是天机阁的高层们将他的天赋夺走了,否则当时的灵力大道天赋检测的阵法之后,为什么要进行三天?”
“在进入那阵法之前,自己还感觉自己的修行一片光明,但是从那阵法出现之后,自己对灵力大道的诸多感悟,就神奇地消失不见了。”
“所以……他要报复天机阁?”李青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凌霄点点头:“正是,他在暗中记恨天机阁,但又不敢直接脱离他们引起怀疑,因此便来到了雪荒大域,暗中联系了我,准备实行计划,杀掉一个天机阁圣者,并且用这个天机阁圣者当做投名状,加入天机阁的对头组织——焚仙会。”
“可惜,他先对你们起了杀念,威胁到了你们,你们就想除掉他。”李青云道。
凌霄淡淡道:“我将他的身体一剑分为了两半,若他能够受住这一剑,并逃过天机阁的追杀,便依旧可以活下来。”
李青云点头:“您还真是善良。”
凌霄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李青云的嘲讽,也笑道:“这是一个剑者最后的仁慈。”
“这就是太叔和背叛天机阁的理由,这就是我与中山狸愿意和他合作的原因。”
“在雪极山之上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中山狸一手策划的。”
呼——
李青云深呼一口气,
他早有猜测中山狸不简单,但现在突然得到凌霄的肯定还是挺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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