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气氛诡异了起来,容娴歪歪脑袋疑惑的看了眼二人却没有深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她又不是控制狂,必须得什么都知道。
只要别坏了她的事,她包容性还是很强的。
毕竟,每一个人活着的人都有可能是她收集力量的工具人。
只要工具人足够多,救世的任务就不算事儿。
早早退休跑路,前往新世界的好日子就不远了。
……
天海宗领了任务的弟子很快便一个个出现在灰衣人面前,吕万里能搞定的吕万里搞定,搞不定的有流光楼在后面。
日头西斜,晚霞映空。
容娴低头看着跪倒在地上的最后一人,就毫不客气的打击他:“别人都是收到消息毫不知情的送死,就你一个是自作聪明偷偷跟在别人身后一副想要发现大秘密的模样踏进了死路,你可真是能干。我都不知道该怜悯你倒霉,还是该笑话你有受虐倾向。”
男人抽搐着反唇相讥:“这死路还不是你布置下的,我死了你也好过不了。宗主不会放过你的。”
哎呀,脾气还挺硬。
容娴眼带笑意的说:“我等着,无论廖宗主放不放过我,你是看不到了。”
她扫了眼吕万里,吕万里抬手将人斩杀,没有丝毫留情。
凡是接了保护孙家的任务的人,在他眼里都是敌人。
浓郁的血腥味传来,容娴微微退后两步捂住了鼻子。
吕万里嘲笑道:“这就害怕了?让我杀人时怎么就那么大胆?”
心里却叹息,到底是小孩子,能冷酷到哪里去。
不过他还是很吃惊,当这孩子直截了当的下令杀人时,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那副冷酷又强硬的姿态让他都有些心颤。
并非是对杀人,也并非是害怕容娴,而是对年纪这样小的孩子会有这么一副果决性格而感到心悸。
容娴翻了个白眼,淡淡道:“倒也没有怕。”
她看着地上的几句尸体,轻柔的叹息着:“好可惜呢。”
若这些人乖乖听话,发展成她私下势力也不错。她如今能用的人都来自流光楼,她的权势来源于那位高坐九重阁深不可测的顾楼主,而不是她私有势力。
偶尔想办些私事都没有跑腿的工具人,挺不方便的。
她摩擦了下下颔,周身气势深不可测了一瞬又恢复了平和。
“对了,那个……”容娴朝灰衣人正想说什么却卡壳了,她还不知这人叫什么。
灰衣人识时务的递上台阶:“在下杜酌。”
吕万里忽然插嘴道:“小小姐,不用杀了这人吗?万一他泄露了消息,我们今日的功夫就白费了。”
杜酌立刻侧头看向吕万里,兄弟,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有必要这么坑我吗?
吕万里面带笑意的看了过来,绝对、绝对不能给他和好兄弟们留下隐患,这个知情的家伙得弄死他才能安心。
杜酌:“说起来我倒是知道吕家有一位管家,正好是宗门外门一位分舵主儿子的心腹呢。”
吕万里眸色一冷:“是吗?不知是何人有如此能耐,能得天海宗弟子看重。”
竟然拿吕家弟子威胁他。
很好,那个管事可以召回去上家法了。
杜酌并未回答,反而说道:“许是人家有特别的被看重的能力呢。”
二人之间火气十足,连空气都隐隐有些窒息。
容娴看了看二人,忽然用赞叹的语气说:“你们看上去一见如故的模样,真好啊,人生难得一知己,要好好与对方同生共死啊。”
吕万里和杜酌脸色都难看了起来,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但形势比人强,二人都收敛了表情,面无表情的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在心里‘呸’了对方一下。
吕万里:笑面虎!
杜酌:阴险的家伙!
以及,小小姐/小姑娘是什么时候瞎的!
“吕先生。”容娴忽然叫道。
吕万里上前一步问:“小小姐有何吩咐?”
之前他还会怀疑小姑娘的能力,现在就完全不会了,小姑娘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
容娴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说道:“这是你写给廖宗主的信,你烙上你的灵气印记派人送去吧。”
吕万里随手接过来,一边下意识烙上印记,一边疑惑的问:“我何时给廖宗主写信……”
他的话音突兀停下,本来随意扫过的目光顿时停在信上。
——廖宗主亲启:
您的曾外孙女正在在下府邸做客,听闻嘉元府有些动荡,为确保小小姐安危,在动荡结束前小小姐由府内修士保护,还请您放心。
吕万里:拿信的手,微微颤抖。
他一脸沧桑的看着这封信,有些怀疑等这信到了廖宗主手上后,他还能活下去吗?
毕竟这信的措辞不管如何客气文雅,都改变不了它其实是一封绑架勒索的信吧。
就这么送到廖宗主面前直白威胁廖宗主——不准派人前往嘉元府帮孙家,不然我就杀了你曾外孙女——这么拉仇恨的话。
“真要送?”吕万里试图挣扎。
容娴凉凉的开口:“送。我记得有个词叫#先礼后兵#。我们已经先兵了,这会儿该有礼些,送信提醒下了。这就叫#勿谓言之不预#”
恐怖的画风,顿时就歪了。
吕万里和杜酌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提醒小姑娘用词不当。
这封信在容娴的强压下,最终还是送到了廖宗主手里。
当拿着信的那一刻,廖宗主周身气势变得极其可怕。
明明须发皆白,却给人一种周身渗透着阴沉沉黑气的感觉。
“危楼。”廖宗主将信放在桌上,语气冷冷叫道。
大殿一片安静,廖宗主:“……”
半晌后,廖宗主大怒道:“他是不是又去当铺了?”
大徒弟自从八年前历练回来后跟中邪了一样非要找一个女人,找了一年又突然放弃。不找也就罢了,从此以后竟然扎根在嘉元府开个小当铺没事不回来了。
他当他是外派驻守分舵的长老吗?
他是天海宗继承人,是整个宗门三代弟子的大师兄!!
一天到晚颓废丧气的模样哪有曾经精明能干、温柔细心的模样。
想到这里,廖宗主就来气。
门口,一身粉色长裙的小姑娘探了探脑袋,被廖宗主的怒火给吓了回去。
她靠在门上拍了拍胸膛,苦着一张脸:“大师兄啊,你倒是真心大。师父这么大火气就留给我安抚,我还不得被师父给生吃了哟。”
“滚进来。”廖宗主那好似暴怒狮子一样的声音直接传入耳中。
小姑娘神色一垮,磨蹭了好一会儿不敢进去,被不耐烦的廖宗主用一道灵力给卷了进去。
“哇,救命呀……”踉跄站稳的小姑娘脸色惨白惨白的。
廖宗主脸色更黑:“喊什么?还嫌不够丢脸吗?”
小姑娘赔笑道:“我这不是被突然而来的袭击给吓到了嘛。”
“你人在宗门大殿,谁敢越过本座袭击你!”
“……也、也是QAQ。”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应和道。
她实在不敢反驳袭击她的就是宗主本人。
廖宗主见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就来气i,一时间火冒三丈:“你大师兄是不是又跑到嘉元府去开当铺了?”
这话的熟练程度真让人心疼。
小姑娘干巴巴道:“那倒没有,他没打算再开当铺,只是回到原来的当铺坐镇而已。”
廖宗主气得手一抖,他是要说这个吗?没眼力劲儿的家伙。
半晌后他才从喉咙挤出一个字:“滚!”
小姑娘立马屁滚尿流的滚了。
跑出大殿后,她神色脸上的神色顿时轻松了下来。
哎呀呀,宗主的火气还这么大。
不过看大师兄最近的异常,似乎一直挂念在心的事情有结果了。
难道有婶婶的下落了?
原谅她喊不出嫂子这个称呼,自七年前大师兄历练回来后,那颓废的模样哪怕再怎么英俊,她也只想喊大叔。
没喊爹还是给自家爹面子。
“宿盈?你又被宗主赶出来了啊,这个月第几回了?”
小姑娘脸色一黑,谁呀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回头看去,便见到二师兄、三师兄结伴走来。
很好,果然是这俩没眼色的家伙。
一时间,宿盈冒火的眼刀似是想把这俩男的全鲨了:“哼,你们想被师父赶还没机会呢。”
她身形一闪,直接消失在二人眼前,绝对不给他们嘲笑她的机会。
她这就下山去找大师兄,在师父消气前绝对不回来,就赖在小当铺里跟清晨一样当个小伙计了。
山下,流光楼的人迅速打扫完场地,收拾了尸体血迹后又潜藏了起来。
容娴坐在树干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杜酌与吕万里,一本正经的吩咐道:“给我找本佛经来。”
杜酌试探的问:“不知小小姐要佛经作甚?”
容娴深深看了二人一眼,满是歉意道:“现在我们商议下那封信送到的后果。”
“一旦廖宗主亲自出手,除非流光楼总部强者出手,否则我只能自保。我们现在就祈祷廖宗主没有气到失去理智,只会派遣属下弟子前来。”
“但有句话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一旦廖宗主亲自出手,二位,只能委屈你们先死一死了。不过你们放心,等你们死后,我会亲自为你们超度,度你们的来世入仙门。”
原来你要佛经是为了这么个用处!
吕万里和杜酌表情惊恐:“小小姐,你不要这个样子啊!”
他们还是能活的。
就在他们就这么问题与容娴分毫不让的争论时,神识感知到有人接近,迅速闭上了嘴。
二人看了眼坐在树上的容娴,默契收敛气息藏了起来。
飞快疾驰而来的宿盈还四周寻找着大师兄,也不知大师兄是否走远了,要是能追上去,他们就可以一起走了。
她早就羡慕凡人父女、咳,那种让人眼睛发红的亲情了。
专心找人的宿盈沐浴着即将落下去的太阳光,突兀察觉到一股特殊的视线,她能明确的感知到它的源头。
于是她寻找过去。
目标在不远处一棵苍老古树树顶上,那个地方她很熟悉,小时候刚学会御剑,一时过于兴奋,飞上去后摔了下来,腿都折了。
嗯,她看到视线的源头了。
一个女童正站在顶端,软软的黑发扎了两个小啾啾,两边的流苏坠落下来,精致的水晶兰像蝴蝶一样展翅欲飞。
女童似是察觉到有人,侧头看了过来,脸上带着天真的懵懂。
仿佛入了画。
而看到这一幕的宿盈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一个孩子。
站在苍树树端,还准备继续往上爬。
对,就是那个没有树干纯粹树叶树枝搭建的软软的毫不受力的树冠!
宿盈吓得都要尖叫了!
“别动!!”
宿盈立刻朝那边飞去,嗓子都破音了。
她几近瞬移到女童身边,抬手将人抱起落在了地上,这时才彻底松了口气。
低头看着女童没有半点害怕的模样,宿盈有种微妙的既视感。
“你自己爬上去的?”宿盈问道。
容娴突然脸色大变:“姐姐,初雪还在上面。”
宿盈瞳孔大震,什么?还有个小孩儿?刚才太过着急没有注意到吗?
她连忙将容娴放下,身形一闪绕着古树找了起来。
半晌后,宿盈抱着木偶娃娃面无表情的落在容娴面前,嘴角抽搐的问:“这是初雪?”
她不想回忆自己像是蜜蜂绕着鲜花转圈圈一样绕着大树傻兮兮转了多少圈后才反应过来,乖乖靠在树干中央的木雕娃娃就是女童口中的初雪。
实在太丢人了。
“她是初雪。”容娴点点头,顺手接过初雪后,又默默的来了句,“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我们是自己上去的,没人恶作剧。”
“听说这里人杰地灵,我们好奇之下便爬到树上看看风景。”
容娴半真半假的遗憾着,语气带着一丝郁卒的说:“谁知还未欣赏到晚霞,就被你这莫名其妙突入的家伙拽下来了。”
“我爬上去一趟也不容易。念在你是好心的情况下,我不要你赔偿了。但你得负起责任来。我想你也不是那种逃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