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遇蓝渊

颜芷玉袅袅婷婷，步履轻盈，姿态优美，引得台下一众弟子目不转睛。

苏沐虞看着何以沫吃力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苏沐虞，你大爷！”

何以沫五官灵敏，听到她幸灾乐祸的笑声，不禁骂出声来。

“在哪呢？”苏沐虞极力忍住笑声。

何以沫的基本功不如对方扎实，本慢慢落了下风，但却被苏沐虞这一激，顿时想起以前与她切磋时，楚天珩的教导。

耐心，专注。

她屏息凝神，不再去听周围的声音，及时调整回状态，稳住思绪，专注于眼前的剑法上。

终于，她等到了对手微小的漏洞，猛地转身一击，一剑制胜！

千钟宫一阵欢呼喝彩，何以沫开心地蹦了一会，然后才持剑道了声“承让”，颜芷玉并没有表现出气愤不满的情绪，也笑着回礼。

何以沫刚下场就白了苏沐虞一眼。

楚天珩笑道：“非常好！”

何以沫立即换了个脸色，笑着重重点了点头。

苏沐虞撇了撇嘴，你们要不去开创一个变脸二人转吧！

几人继续看比试，此时苏沐虞忽然瞥见人群中有一个奇怪的队伍。

无论是身着衣物还是神情气质，都与其他门派很是不同。既不是白衣猎猎的仙气，也没有轻松热闹的氛围，是一种很紧绷、训练有素的危险气息。

“他们是谁？”苏沐虞问向身边的何以沫。

“你不知道？那是战厉派！”

战厉派？苏沐虞似乎从脑中搜刮到了一些信息。

这个门派的确与众不同，只收男子，不收女子，主剑修，实力强悍。

战厉派是皇族建立的门派，他们的职责便是守卫皇族的安全，只听从皇帝的差遣。与无是道观不同，后者只是接受了皇族的赞助，依然有其独立性，而战厉派是皇族一手打造的品牌，完全属于皇族，是实打实的皇家门派。

作为皇族创立的门派，战厉派享受着极好的修炼环境，皇族每年为他们支出的钱财数不胜数，除了最好的法器灵剑，还有灵力丰富的洞天福地供他们修炼，所以他们的平均水平非常高，是剑修的代表门派，一般的门派都无法与之相较。

所以此次比剑大会，他们并不参加，只是来维护秩序。

苏沐虞不禁腹诽，这么多门派的掌门都在这里，还需要他们吗？

“那个就是梁东朔！战厉派掌门的大弟子！”何以沫有些兴奋。

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苏沐虞看到那一队人中有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脸庞瘦削，抱着双臂，微薄的衣衫透出明显的肌肉线条，皱着眉毛，如猎鹰一般的眼睛正审视着全场。

不像是护卫，倒像是监视......

一副凶相，看起来不是好惹的角色。

一组又一组，很快第一天的比试就结束了，黄昏的暖色渐渐笼罩着整个山峰。

苏子叶轻敲蓝渊的房门，“阿渊，我知道一处地方，极适合看景......”

无人应答。

苏子叶顿了顿，又扬起笑容。

“这是个不成文的习俗，传说琥珀峰曾有仙人居住，山顶布满灵气福泽，风景优美，很多人都会去的！”

话音刚落，房门忽地被打开，蓝渊冷如冰河的眸子看向她，身上还裹挟着一丝血腥味，语气如渊底深沉冰凉。

“我说过，不准你这么叫我。”

他本不想来比剑大会，怕看见苏沐虞会控制不住自己，可已经三年了......他不想只看着她的画像度日。

于是他冒险来此，但并没有报名参加比试，只躲在人群中悄悄看她，看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但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体内灵气翻涌，他急忙回到房中极力压制住波动的情绪，正刚结束的时候，忽然听见苏子叶的话。

很多人都会去......那大小姐也会去吧！只悄悄地望上一眼就好，何况他已经压制过了，短时间内不会再犯了！

人就是如此，好了伤疤就忘了痛。

苏子叶看着冷淡的蓝渊，心头一凛。

不知为何，自从来到无是道观，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从不理睬自己，难道是因为在他被耻笑为废物的那段日子里，她没有帮他，还避开了他吗？

苏子叶一直很后悔，若是知道他后来变得这么强，她肯定会对他好的。

不过只要她肯弥补，一切都还有机会，毕竟蓝渊是个念旧的人。

苏子叶柔声道：“我想和你，去看一看山顶的风景！”

“带路。”

蓝渊略过她，提步走在了她前头，苏子叶见状微微一笑，立即跟上。

正值饭点，路上人不多，两人循着幽静的小路慢慢走着。

苏子叶乖巧地跟在他身后，道：“以前......都是我的错，我只顾着修炼学习，双耳不听窗外事，根本就不知晓那些事情，以至于你一个人渡过那段艰难的日子，是我不对，阿......蓝渊，你原谅我罢！”

蓝渊神色未动，自顾自地走着，压根就没注意身后之人说了什么。他现在一边怕看不见苏沐虞，一边又怕看见苏沐虞，心里纠结难耐，但脚步却未曾停下。

苏子叶只以为他的沉默是还不想原谅自己，便一个人在后面滔滔不绝，言辞诚恳。

两人终于登到峰顶，只是将要去那最高处时，却看见前方树后影影绰绰。

蓝渊停步，他并不想闹出动静，便转头准备换一个地方。

苏子叶本来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微笑着跟着他继续走。

谁知两人正准备离去，那人就发现了他们。

“谁？！”

声音冰冷而具有穿透力，让人不寒而栗，可见修为深不可测。

感受到强而有力的威压，两人一愣，只好前往拜见一番。

转过一片山石树木，只见那人面容姣好，一身白衣无暇。

“在下无是道观弟子蓝渊。”

“在下无是道观弟子苏子叶。”

那人瞥了一眼，正想打发了这些小辈时，远处却传来了一声抱怨。

“师尊啊！您明知道我第一次来还走这么快！下次您......”

来人拨开身边的乱草走到那人身边后，与蓝渊和苏子叶的眼神对上。

“你怎么会在这！”

苏子叶皱着眉头，那一瞬露出满脸的惊讶和厌恶。

“大小姐......”

天边落日余晖洒落在崖上，与远处的湖水相映，微风徐徐，使人心神荡漾，就在这如梦如幻的景色中，两三年来日思夜想的人此时出现在他面前，一时间不知是真是假。

苏沐虞略过苏子叶看着他，有气有悔，但在看见他苍白的脸颊时，心里顿时柔软了许多。

过了两年多，他看上去成熟了许多，身材也拔高了，但脸庞却更加瘦削，整个人显得苍白瘦弱。

无是道观不给饭吃吗？

不过也对，两个人你侬我侬的，还来这个地方约会，有情饮水饱，还用吃什么饭呢？

刚刚涌起的一丝心疼现在又消失得一干二净，苏沐虞移过眼神，不再看他。

而乔暮看着苏子叶变幻如此快的脸，明明是温柔可人的长相，却不知为何让人越看越厌烦。

“本座乃千钟宫二掌门乔暮。”

他就是乔暮！苏子叶不禁又悄悄打量了一番，在她的印象中，乔暮是个大块头的武痴，应是粗犷无礼的，没想到竟是如此貌似天仙，清风霁月。

苏子叶及时反应过来，恭敬道：“见过寒明仙君！方才是在下失礼了，打扰了仙君的清净！望仙君海涵!”

乔暮并不理会，只望了望苏沐虞，随即移步走开了。

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苏子叶很想讽刺一番，但乔暮就在附近，她也不敢放肆。乔暮貌似并不吃她那一套，她还是谨慎为好。

苏子叶盯了她两眼，假意寒暄了一会，就借机离开了，很快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蓝渊一反平时的高冷姿态，目光贪恋在眼前之人身上。

一身绣着宫纹的暗红色派服，手握着一把微微闪烁着银色光泽的剑，姣容上的骄横之气已打磨成了飒爽的英气，美艳却又不失干练。

“大小姐......”

简单的三个字，却好像用尽了浑身力气。

苏沐虞面无表情，拱手道：“蓝公子。”

尽管蓝渊早已猜想到这样的场面，但还是被这种难过的疏离感压得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

她最讨厌别人和她说对不起，尤其是只说对不起。

就像是做了伤害你的事情，但是他却无话可说，不想解释，更不想弥补，是一种石沉大海，再无回音的感觉。

“蓝公子这是哪里的话，我不明白。”

“大小姐，属下并非不想回去，只是......”

“你很忙，我知道，以后你也不必回来了，奴籍之类的东西已经处理好了，你应该很快就能收到了。”

在蓝渊入无是道观时，萧氏就已经把他的奴籍等一并给了苏沐虞，让他们自行处理，苏沐虞早就想把这些东西给他还他自由了，但因为那些来自他的书信，那些温暖的字眼让她一时迷了眼，所以才没有自作主张，而如今看到他一边传信一边和苏子叶约会，她的心里再无期盼。

不过一个侍卫罢了，有什么稀罕的。

“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蓝渊蓝悠悠的眸子在黄昏是暖光中镀上一层温柔的神采，猛烈的心跳撞击在他的胸腔里，叫嚣着要将眼前之人揉进怀里。

但是现在，不可以。

“随便你吧。”苏沐虞说着就要走，却被蓝渊猛地抓住手腕。

“不！”他的脸上有乞求的神色。“再给属下一点时间，求你了......”

看着苍白脸上划过一丝委屈，苏沐虞奇怪地打量了他几眼，心里流过几个猜想，抱着一丝希冀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蓝渊一顿，眼神有些飘忽。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出来，不要瞒着我！”

苏沐虞倒也不是真的恨他，如果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也不是不能原谅他。

她不喜欢误会，所有的事情就应该弄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才好。

“我......”蓝渊侧过脸庞，欲言又止。

“嗯？”苏沐虞也移过头，和他对视。

温柔熟悉的眼神瞬即灼热他的脸庞，他轻声道：“修炼出了一点问题，属下只能说这么多，大小姐别再问了好吗？”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脸，他好像变了，但又好像没变。

苏沐虞沉默了一会，深深看了看他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真的不想再相信他了。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你想如何就如何吧，不要再缠着我！”

苏沐虞猛地挣脱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