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急了:“可她这种情况怎么办啊?我们如果不帮她,她不仅会拖成残废,只怕还有生命危险。你们医生不是救命的吗?这条命摆在您面前,您忍心不救吗?”
医生说:“医院有医院的规定,如果允许借用别人的证件就医,就乱套了。不过她的情况特殊,我可以向院长反应一下。”
大嫂也知道这种违反规定的事,吴医生确实作不了主,怂恿他说:“那我们去找院长吧。”
几个人来到院长办公室说明情况,院长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同意大嫂这么做。
院长还提出,让卫初心用大嫂的证件,是为了让她有感恩的心,出院的时候主动把钱结清。
但假如卫初心实在不懂感恩,到时候一跑了之,这笔钱由医院承担。
也就是说,卫初心治病的钱,她自己结算更好,如果她不结算,医院就认了,总之不会让这对农民夫妇吃亏。
大嫂高兴坏了,她本来就担心,万一卫初心治疗的费用超出医生估计怎么办?如果花十来万,她还不得倾家荡产?
可她又实在狠不下心不管卫初心,现在有了院长这句话,她觉得既能帮卫初心,又不至于让自己家陷入经济困境,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心里放松下来,忙向院长道谢。
院长摆摆手说:“善心需要全社会共同守护,你们有这份善心是好事,但你们挣钱也不容易,所以由医院承担最好。”
为了让他们放心,院长还写了个证明,然后让他们去跟卫初心谈。
于是三个人过来,由吴医生对卫初心说:“这位姑娘,我有个建议,你用这位大嫂的证件登记,出院的时候由你结算费用,你看怎么样?”
卫初心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行,行!”
大嫂说:“妹子,不瞒你说,我们家也不富裕,要供两个学生,上面还有老人要照顾,所以你向我借钱,我不敢贸然答应。
“刚才我向医生打听了一下,他说你这个治疗,如果没有买医保,可能要好几万,但我们买了医保的,报销百分之七十,花的钱就不多。
“这点钱,你到时候应该拿得出来,就算你拿不出来,一万以下,我们也是能够承受的。
“所以我们决定帮你,也请医生作个证。”
卫初心明白,大哥大嫂之所以商量这么久,就是怕医药费太高,万一她好了逃走了,他们承担不起。
他们向医生打听,得知报销以后花费不算太多,在他们经济承受范围内,才敢帮她。
她感激得眼泪汪汪,人家本来可以一走了之,她的生死都和他们没有关系,可大哥大嫂还这么尽心尽力地帮她。
她扶着桌子站起来,向夫妻二人深深鞠躬:“大哥大嫂的大恩大德,我不会忘记的。”
大嫂扶起她说:“你别多礼,我想着你在路上爬的那一幕就心疼,我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你父母如果知道你这样,不知道有多难受。再说我也看得出妹子是实在人,这个忙我们就帮了。”
卫初心发誓说:“大哥大嫂放心,医药费我一定会结算,还会加倍报答你们!”
“出门在外,谁都有落难的时候,能帮一把是一把,就用我的证件帮你登记吧。”
大嫂用她的证件帮忙登记后,卫初心总算可以接受治疗了。
医生给她做了详细检查,听她说中了蛇毒,明白了她的身体状况。
——中蛇毒的事她自己想不起来,还是那老太太说的。
医生说:“你中蛇毒的时间太久,身上大面积都染上了毒素,导致你失忆和半瘫,现在我们先要把你身上的蛇毒清除干净,再看看能不能恢复记忆,如果恢复不了,就要去县医院。”
卫初心连连道谢。
医生检查的时候发现她的头上生了很多疮,建议她把头发剃掉。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洗过头了,那个老太太虽然要给她擦洗身子,但从来没有给她洗过头。
——她整天躺在床上,老太太家没有电吹风,怕给她洗了头后,把枕头弄湿了,也算是担心她感冒才不给她洗。
那时候她的头皮痒得不行,经常抓挠,抓破皮了,就长疮了。
卫初心觉得自己的头发非常脏,住在医院里又不好收拾,爽快地答应把头发剃掉。
大哥大嫂又把她扶到理发店,剃成光头后,再把她扶进来——理发的钱也是大嫂给的。
两人帮她办理了住院手续,又交了一个月的伙食费,就离开了。
卫初心感动得想哭,她觉得自己应该也是个好人,才会遇到这么好的大哥大嫂。
住进病房后,卫初心发现这小地方的医院条件还不错,尽管房间不大,但干净卫生。
三个人一间病房,虽然住的都是农民,但素质很高,走路说话都轻手轻脚的,生怕把别人吵着了。
卫初心不习惯的,是这里的饭菜质量不好,早餐一碗粥和一碟泡菜,当然价钱也便宜,就五角钱。
中午说的是一荤两素,其实就两三片肉。晚上要么是粥,要么是面条。
这样算下来,一天三顿才十块钱,真的是非常便宜了。
这样的饮食基本上没有营养可言,但能吃饱就不错了,她又没钱,也不敢提那么多要求。
而且厨房的人一天三顿送到病床前来,在这里住院的人都不需要家人来照顾,对于农村来说,这样的条件确实相当不错。
卫初心在金川市萧家长大,从来不知道农村现在有这么好的待遇。当然,假如她还是在萧家的话,生了病也不可能来这些小地方治疗。
她有个头疼脑热、伤风感冒,萧左都会把她送进最大最好的私立医院,住进费用昂贵的特等病房。
现在她想不起这些事,只觉得住在这样的医院治疗很新奇,费用那么便宜,服务还很周到。
医生很负责,对她头上的疮、手掌和膝盖的擦伤都进行了治疗,这些伤不严重,没多久都好了。
但她身上的毒素还没有清除干净,还是站不起来,也没有恢复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