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人大军的后方，一处山峰上。
乌木术望着那道挥舞刀罡的身影，叹道：“真是好刀法，内功也很不错，可惜这样一个少年英杰，就要死了。”
一个将领闻言激动道：“国师大人准备出手了？”
那少年武功极高，转眼之间已经杀了近千巫族勇士，他看在眼里，十分心疼。
乌木术摇头，淡淡道：“不用我出手，他马上就要力竭了。”
身为宗师，乌木术已经看出了楚南挥刀时的气息凝滞，破绽越来越多，若非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恐怕他早就死了。
果然，再次挥出一记神刀斩后，楚南身子一阵踉跄，九阳真气竟然出现了青黄不接的状况。
他暂时不再使用九阳真气，只靠着金刚神力来搏杀，但这样一来，无法使用神刀斩，便难以阻止大军冲锋之势，眼看着蛮军就要来到那些百姓身边。
楚南顿时大急。
就在这时，幽州城上，突然跃下一道道身影，仿佛下饺子一般。
“桃花谷弟子钟不归，特来相助大师兄！”
“大师兄莫慌，桃花谷王柯来也！”
“奉顾大侠之令，干他娘的！”
“老子轻功不好，谁能给条绳子让我溜下去？”
……
无数道声音响起，一大半是桃花谷弟子，还有一些是在幽州城的其他门派玩家，此时他们一个个神情激荡，跳下城墙，拔刀便砍。
杨烈一愣，看着四周慷慨赴死的异人，心中的热血被瞬间点燃。
更多的异人跳下城墙，络绎不绝。
他眼中闪过一道希冀，道：“开城门，放桥！”
……
玩家们冲出幽州城，他们不懂战阵之法，但进入游戏已半年，玩家的实力普遍提高了很多，尤其是桃花谷的玩家，几乎都在八品之上，少数几个甚至达到了六品。
他们毫不畏死，每個人的战力都十分可观，一时间竟生生挡住了蛮军的攻势。
虽然游戏的死亡惩罚很重，但此时的他们谁也不在乎了，因为就在刚刚，他们接到了一个任务。
喋血孤城（在顾阳赶到幽州城前，保护百姓和楚南的性命，抵御蛮兵，任务期间杀蛮兵获得的修为点翻倍，杀贼最多的前十名玩家，将有机会得到顾阳的亲自指点）
修为点翻倍！
得到顾阳的亲自指点！
这样的奖励没有玩家不动心，再说楚南本就是桃花谷大师兄，身怀绝世武功九阳神功，若是能救下他，就能刷好感度，说不定还有机会得到九阳神功！
于是整个幽州城的玩家们都沸腾了，不惜拼上性命也要下城作战。
城门打开，吊桥放下。
百姓们争先恐后地跑进城中，后方便是玩家以血肉之躯筑起的钢铁长城。
每当有一个玩家死去，就有新的玩家补上，在这场战争中，每个人都杀疯了，浑身浴血。
战鼓声响起，城墙之上，杨烈亲自擂鼓助威。
一刻时过去，玩家大军终于坚持不住，被冲开了一道口子，巨象兵踩碎了一个个玩家的脑袋，已有溃败之势。
但吊桥已经在升起，城门也关上了。
百姓们，全部进了城！
楚南发出一声长啸，他运起所剩不多的九阳真气，催动凌波微步，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踩着蛮兵的脑袋离开了军阵。
而后他飞身上墙，在踩到地面的那一刻，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白樱冲过来扶住了他，小脸又哭又笑。
“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楚南笑道。
白樱狠狠踩了一下他的脚。
“嘶！”
……
杨烈望着城墙下的那一地尸体，虽然知道这些异人非常诡异，能够复活，但他还是握拳捶胸，做了一个军礼。
这是他对这些异人的尊敬。
下一刻，所有幽州城上的士兵，也纷纷跟着敬了军礼，微垂下巴，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异人，而是牺牲的战友。
还活着的玩家看到这一幕顿时一怔。
一种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让人热血激荡，一些人不知为何红了眼眶。
这一刻，玩家和NPC之間的隔阂，似乎在悄然消解。
……
傍晚。
楚南走在幽州城中。
城中的店铺纷纷關闭，百姓们闭门不出，大街上空无一人，偌大的城池竟显得有些荒凉。
戰乱将起，人心惶惶。
楚南走到青平街末尾，在第三幢老房子那里停下脚步，他走进院子中。
屋内亮着昏黄的烛光。
楚南犹豫片刻，还是敲响了门。
“请进。”
楚南推开门，看到昏暗的烛火下，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婆正在缝制冬衣，她眯着眼睛，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
棉花和布帛都不是最好的，但那一针一线，却是最细密的。
老婆婆看着楚南，笑道：“你是兴儿的朋友吧，他前段时间修书给我，要我做件冬衣给他，是不是他有事回不来了，让你帮忙捎过去？”
她忙道：“你快坐下喝口水，这冬衣快缝好了，还差个领子，我今夜就把它赶出来。”
楚南望着她脸上深深的褶皱，還有那双常年在烛火下劳作而有些浑浊的眼睛，握紧双拳，默然无语。
良久，他开口道：“郑兴大哥……他牺牲了。”
老人手中的针线一颤。
她慢慢弯下腰，将脸深深埋进冬衣中，干枯的银发微微颤抖，似乎是在小声啜泣。
良久，她抬起脸，面无表情地拿起针线，继续缝起了那件冬衣……
楚南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郑兴的家，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师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一将功成万骨枯，无论是胜是败，战争，都没有赢家。”
……
蛮人军帐中。
乌木术遥望幽州城，默然不语。
身旁将领小声道：“国师大人，今天实在是太可惜了，只差一点咱们就能冲进城了！”
乌木术摇头道：“宋人有句话说的很对，战场之上，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那我们要不要趁夜强攻？”
乌木术眼眸深邃，道：“不要着急，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等。”
“等什么？”
“等城门自己打开。”
一瞬间，蛮人将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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