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踉跄跄来到帐篷前,穆沐停住了。
喝了酒,胆也大了。
“我不要跟你睡一个帐篷。”
小嘴嘟嘟,大眼汪汪,瞅着他,略低的嗓音糅杂在缥缈的夜风里,撞入他的耳膜。
有三分抗拒,三分撒娇,还又三分羞涩,一分理智。
本来没想歪,只是想让她早点休息。对上她的清颖的双眸和隽秀的面容,还有有些别扭的表情,笑脸红扑扑,粉嫩的如桃蕊般的双唇,他不由自主地滚动喉结。
要命。
不自知的美才最美,无心的勾引最致命。
像一只无形的爪子,紧紧地攥住他的心。
他撇开头,缓息。
片刻后,轻声哄,“乖!早点睡,别感冒了。”
手抚了抚她的青丝,温煦睖她,安慰似的拍了拍肩膀。
在人体内运行移动的除了血液还有一种叫气。
喝了酒的气叫酒气。
穆沐打了个酒嗝,酒气上行,晕得紧。
天旋地转。
等那口气过了的时候,她在喝凌珥递过来的白糖水。
穆沐擦了擦嘴角水渍,喘着酒气疑惑问,“这里怎么会有糖水?”
看她舒服点了,凌珥把剩下的糖水一口干掉。
“以备不时只需,”帮他撩了一缕散乱的发丝,邀功似的,“你看,现在不是用上了吗?”
这个年纪的男生不应该是跟全德剑一样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吗?
为什么他边边角角都做得这么细致入微。
男生应该要活得自在快活,青春恣意。
穆沐带着酒气的眼睛在摇曳的火光下氤氲着雾气。
她笔直地目视他。
有一个答案跃跃破土而出。
她非常想确定那个答案,迫不及待。
问题便脱口而出了,“为什么带白糖?”
他先是愣了下,随即满不在意地笑了。
“因为你啊!”
理所当然的答案。
似乎这个问题并不值得她如此较劲地询问。
更不是千金良宵时刻浪费无用的时间,在他们之间纠结探深这样的话题。
他的笑,轻若三月里的微风,抚拽着飘飘欲然的柳絮,一股暖流注入心房,悄无声息,徐徐盎然。
她的似被一团棉花塞得满满的,又棉又软,胀鼓鼓的。
这是她听过最动听最走心的情话。
不需要花言巧语,不要技巧,不需要含情脉脉,不需要特定的环境和特意制造。
只需一个下意识的一个眼神,一个漫不经心的动作,或者一句云淡风轻的话语。
最值得沉湎的,往往是溢于言表的闲散随意。
只有你这么想,把这件事或者把这个人放在最重的位置,才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你的心思。
不知道说他傻还是说他傻。
她从来没在他面前喝过酒,也没说谁知道她会喝酒。
即使她的酒量确实是差强人意。
想想也跟着傻傻的乐,啼笑皆非。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就一定会喝酒?”
他卧在她身旁,屈指,无奈地弹了下她脑门。
在穆沐下意识闭眼时,听他说,“不是说了吗?以备不时只需。”
换言之,你喝与不喝,对我没有影响性作用。
反正,不管怎样,我都拿。
他捏捏她的小巧鼻子,捏着嗓音说,“看来喝了酒的小耳朵,智商堪忧哟!”
看似很宠溺的一个动作,其实当事人并不那么好受。
穆沐拍开他的爪子,抗议地横眼瞪他。
这个动作在别的女生做来,可能会凶神恶煞,但用在穆沐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娇嗔。
奶凶奶凶的,更撩人,更可爱。
那股被他压下去的热潮又被她勾出来,而她不撒气地踢他一脚,这无疑是增柴添火。
调情。
凌珥黑眸深邃淬着摇曳火光,内里却是化不去的浓墨黑稠。
他闭眼调息,忍了忍。
喑哑的嗓音,带着肃杀的威压,“再瞪我信不信我亲你。”
寂静的夜,只有烧柴火的噼啪声和风吹树梢的飒飒声,衣服和被褥摩擦的声音尤为明显。
一种道不明的暧昧,悄然无声的弥漫着。
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都说喝了酒的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她彼时还有意调戏。
傲娇的下巴,向上扬了扬,“你敢。”
殊不知她这一举无疑是以卵击石,俨然是挑逗的一种方式。
男人,唯自尊不可挑。
而眼前人是自己的日思夜想的女朋友,要没点坏心思,他还算什么男人?
毫不犹豫,欺身上前。
鼻子抵着鼻子,眸眼暗沉,似一只虎视眈眈的狼盯着追逐已久的猎物,准备饕餮大餐。
“是你先勾引的我。”
那毫不掩饰的欲望,似曾相识的画面从脑海里划过。
穆沐一瞬恍惚,使她心底一咯噔。
心跳在那一刹那,砰砰砰,似要跳出胸膛。
她黑眸圆睁,没头尾地来了一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轰满油门的机车,突然被喊停。
凌珥险些没刹住车。
有些不悦,眯起眼,“怎么,想临阵脱逃吗?”
穆沐没理他,还是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凌珥纾了口气,直勾勾的眼神瞧着惊讶又不确定的穆沐,使她有些毛骨悚然。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他低了地嘴角,别人可能会因为这个问题生气不满。
他不会。
因为他知道原由。
只是早不想起晚不想起,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来。
不是折腾人,磨炼他的意志吗?
深吸一口气,他宠的人,怎么也得疼完。
他搂着她后背的手覆上她的嘴巴,迷晕点津般的语气。
“你应该把是不是去掉。”
我们以前见过。
从他的手覆上她的嘴巴那一刻起,她就惊喜得不能自己。
喜泪外溢。
凌珥促销地觑着她,嘴角上勾,“终于想起来了吧?”
火光在他脸上跳跃,同样侵略性的眼神,强势骇人的气息,还有她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恍惚遽促感。
穆沐眼角噙着泪光,喉咙因激动哽咽得出不了声。
她点了点头。
“知道我霸道强势的性格了吧?”嘴上说这话,手指却不闲着。
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嫩白如鸡蛋的肌肤,极佳的手感,使他再次心猿意马。
知道,当然知道。
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上来就把她给压了,吓得她瞠目结舌,以为自己遇到流氓了呢!
事实证明,她确实是遇到了流氓。
一个比一般流氓清隽秀气的流氓。
他先是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出声,然后亲了她。
想起那面红耳热的画面,穆沐再次火烧火燎。
不对质还好,这下更尴尬了。
看她不断变红的脸就知道她悉数想起来了,她这么害羞的人。
他笑得蔫坏,边放开手,边说,“那我要亲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