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周岁宴, 又熬过了正月十五,小金鱼就被迫断奶独立了,但也没搬出去, 就住在养心殿的后院里, 由奶娘和宫女陪着。
头一个早上他从陌生的床上醒来也没哭,因为之前偶尔也会发生这种事情, 所以天真的小金鱼还以为只是和娘亲做游戏。
而且白天也还是和娘亲一块玩, 有点可怜的是不给奶吃了, 就算他泪眼汪汪的娘亲也没有心软, 他只能吃香喷喷的米糊糊。
虽然很难过,但是米糊糊也非常的好吃,他勉强的接受了事实忘记了难过。
可第二天第三天, 他明明睡前还跟娘亲一块睡的,可都是从陌生的小床上醒来,这次他没忍住,扑到被子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如年还没睡醒,正揉着眼睛,就感觉到一团小肉球扑进了自己怀中,眼泪鼻涕的往她身上擦。
“呜呜呜, 娘亲不要鱼鱼了。”
哭的沈如年心都碎了, 抱着他千万个亲亲, 保证好几遍不可能不要他, 他哭沈如年也跟着一块哭, 刚换上龙袍准备要去上朝的赵渊, 听到哭声折返回来。
看到这对母子就觉不好, 小家伙再这么哭下去, 沈如年肯定要心软,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今日,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干脆上前把哭的不能自己的赵瑾瑜给抱起来,“你是男子,以后长大了要保护娘亲,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小金鱼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可对着严肃的爹爹不敢掉金豆豆。
他虽然才刚满一周岁,但已经能准确的区分出,对着娘亲哭什么事都能实现,对着亲爹哭只能屁股挨打。
“小,鱼鱼还小。”
他的逻辑倒是很清晰,他还小还保护不了娘亲呢。
“永远都觉得自己还小,何时才能长大?你是我的儿子,不许说不行。”
然后不等这对母子反应过来,赵渊把赵瑾瑜一把抱起,大步的朝外走去。
沈如年还坐在被子里擦眼泪,等回过神来,赵渊已经抱着儿子不见了,赶紧让人追出去瞧瞧。
过了一会,翠珠小跑进来,脸色有些古怪的道:“回主子的话,陛下抱着小太子……上朝去了。”
沈如年:……
赵渊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儿子飞快的成长起来,虽然平时人多小金鱼不怕生也不会哭,但还是怕他会在议政的时候突然哭起来。
便让常福准备了玩具和他喜欢吃的米糊,给他搬了一张垫满了靠枕的小靠椅,就放在他的龙椅边上。
可没想到的是,赵瑾瑜不仅不哭,还一直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众人。
而且他还全程没有发出声音,就像是听故事一般,靠在靠枕上表情也十分的严肃,听得非常的认真。
反倒是下头的大臣们因为有赵瑾瑜的存在,时不时的就会眼睛往他那瞟,偶尔连说什么都给忘了。
还是赵渊不耐烦的轻扣着桌面,他们才回过神来,不敢再走神。
一个多时辰下来,他就真的一下都没哭,等所有人都退下,赵渊才去抱他。
原本拧着眉的小脸,看到他瞬间就弯着眼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爹爹,大马大马。”
赵渊也松了口气,露出了笑意,“看在你今日没给爹丢人,想骑多久就骑多久,走,带你回去找你娘。”
然后众人便看见,小太子骑在陛下的肩上,一路从乾清宫被背着回了养心殿,宫殿内都回荡着小太子的笑声。
从那日之后,赵渊每日上朝都会把儿子从被窝里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旁听,他也不哭不闹,乖得不得了。
群臣们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慢慢的习惯了有个小宝宝的存在。
而且有次黄河决堤淹死了不少的人,修河堤的银子被人挪用,导致百姓流离失所,陛下险些就负责此事的大臣全都拖出去问责。
恰好那个时候,小太子头上绑着的小铃铛响了一下,赵渊侧头看了他一眼,他乌黑滚圆的大眼睛眨巴听得很认真。
那会他才两周岁,按理来说即便赵渊真的下旨要砍人脑袋,他也听不懂,可赵渊却迟疑了。
赵渊带他旁听,一是想要让他独立,二是锻练他的胆识,若是他耳濡目染了自己的暴戾岂不是不美。
临到侍卫上前拖人,赵渊突然改变了主意,让钦差重新彻查此案,调派人马前往受灾之处救灾修堤。
为此只要有小太子在,陛下发怒之前都会顾及他,小太子简直成了众人的守护神!爱他都来不及。
到了赵瑾瑜三岁,赵渊就要给他开蒙了,左右的挑了一圈的太傅,不是太过食古不化就是太过年轻。
思索一番后,赵渊决定亲自教他读书写字。
而作为孩子他娘的沈如年很伤感,原本宝贝儿子特别的黏她,睁眼闭眼都要娘亲,分开住以后本来黏在一块的时间就少了。
现在这么小就要开蒙读书,岂不是更没时间待在一块了?
原本睁眼闭眼都抱在怀里的时候,时常会期待他长大,现在真的不黏她了,反而开始失落。
愁了半日,沈如年就想了个好办法,她现在虽然执掌凤印,但后宫只有她一个。
陈诗雨前两年嫁给了林晋源出了宫,如今有翠珠和灵鹊帮着她,根本没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
当夜她便拉着赵渊的袖子撒娇,“你以前明明答应过我的,要教我读书写字,你是不是看我恢复了记忆,原先的话就不作数了。”
不管成亲多久,赵渊依旧是架不住她这般的撒娇,每回她用这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他时,便是天上的月亮都愿意给她摘来。
这会是初夏,沈如年穿着荷花的肚兜外面穿了件薄薄的纱裙,如此半遮半露的样子反而比不穿还要诱人。
“我对你说的话,何时有不作数的?你想要学,我每日都教你。”
赵渊不知怎么就想起她以前钻在御案下的样子,纯澈撩人而不知自,就和现在一样。
真是奇怪了,这人人都会变,她却不管嫁予他多久,依旧还是如稚子一般。
想起读书写字,赵渊的眼神就往不该看的地方落,若是何时能在案桌上来一回……
沈如年哪里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一听他说好,眼睛就亮闪闪的看着他,拉着他的手左右的摇晃。
“那我可以在你书房,和小金鱼一块读书吗?”沈如年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赵渊这才从旖旎的想象中回过神来,原来她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儿子是认真读书的,你去做什么,难不成要监督我,还怕我打他屁股?”
“小金鱼这么乖,又不会惹你生气,你打他做什么呀,而且他是认真读书,我怎么就不是认真的了?你就让我去嘛,赵渊赵渊,你最好了。”
赵渊被她这一声声娇嗔的喊着,骨头都要酥麻了,哪里还说得出半句不好来。
但沈如年看他没说话,以为赵渊是不同意,想了想攀着他的肩膀,主动的凑到他的唇边亲了一下。
“好不好嘛。”
赵渊的喉结微微颤动,眼里是翻腾的欲/念,声音也越发的沙哑,“这就想收买我?”
沈如年咬着下唇很是无辜,“那你还想要什么?大不了……大不了今晚都听你的。”
为了儿子她豁出去了。
赵渊俯下身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句什么,沈如年瞬间脸就红了,“你你你,不要脸。”
“嗯?”
过了一会,梢间的屏风上投出了两人的身影,沈如年背靠在案桌上半躺着,整个人都在发颤,“赵渊,我们回去榻上好不好,随便你想怎么样都行。”
回应她的是赵渊火热的身躯。
换了个地方,她的反应尤为的美,他没忍住多要了两回,后来回了榻上又折腾了两次,等再睡下已是天明。
第二日用午膳时,沈如年扶着发酸的腰给儿子喂饭,小金鱼则是好奇的看着她问,“娘亲,你屋里是有小虫子吗?”
沈如年给他夹了块藕,疑惑的摇头,“没有哦,是不是有虫子咬你?一会让奶娘给你放几个驱虫的香囊。”
小金鱼白白嫩嫩的特别招蚊虫,到夏日露在外面的地方,稍有不注意就会红被虫子咬的红红的。
没想到他却摇了摇头,指着沈如年的脖子,“喏,娘亲的脖子上有好多虫子咬了的红点点哦。”
沈如年刚想去看看镜子,突然才反应过来这红点点是什么,腾的一下脸就红了,丢了饭碗躲进了屋里,换了件有领子的外衫才肯出来。
近来她的脾气见长,赵渊不敢再惹她,生怕她又不给他进房,赶紧带着他们母子开始读书写字。
小金鱼两岁就开始拿着笔玩,但那会赵渊没有特意的教他,只是由着他涂涂画画,等他现在有手劲也能坐得住了,才开始正式教他写字。
或许是之前就玩过笔,小金鱼对这个东西不陌生,而且上手的特别快,赵渊不过点了几下,他就能拿的有模有样了。
等赵渊握着儿子的手写了几个笔画,满意的让他自己练习后,再看隔壁桌的沈如年,有些头疼。
两人写信的那段时间是沈如年字迹的巅峰,虽然说不上好看,但好歹工整娟秀,几年不动笔再看,简直是惨不忍睹。
但教她写字不是真的为了让她成文豪,而是闺中趣味,写的如何并不重要。
同时赵渊也下定决心一定要教好儿子的字,沈如年写成这样他是无力回天,但儿子有他的血脉,绝对不能放任自由。
母子两人一块学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学习的积极性都很高。
起初沈如年还能教小金鱼,这个怎么写那个怎么念,两人比着背书气氛好的很。
可不出半个月,沈如年就成了被教的那个。
小金鱼长大些就瘦下来了,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活脱脱缩小版的赵渊。
现在正认真的指着沈如年纸上的字教她:“娘亲,这个不对,这个字你多了一横,而且歪了哦,爹爹说写这么丑要罚五十遍,还不许吃晚膳。”
沈如年:……
呜呜呜,儿子遗传了他爹过目不忘的本事,半个月就学的比她半年要快。
虽然儿子有出息她很高兴,但这也显得她这个做娘亲的太没用了,瞬间就打击了她学习的积极性。
就在沈如年打退堂鼓,想着要找个什么借口,才能不那么丢人的放弃这项事业时,来了个意外的惊喜。
她本就怕热,一到夏日便胃口不好,但赵渊发现她最近胃口少的有点过分。
最奇怪的是她自己还不觉得饿,每回就顾着看儿子吃了多少,反倒不关心自己的身子。
当天赵渊就喊了御医进来,御医一把完脉就跪下道喜了,“恭喜陛下,皇后娘娘这是有喜了。”
沈如年捧着肚子傻眼了,刚生完小金鱼她还会经常想,是不是再给他生个弟弟妹妹,但一连三年都没动静,她的心思又都在儿子的身上,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突然说怀了孩子,她是真的没反应过来。
反倒是赵渊听到这个好消息,高兴的抱着她亲,羞的沈如年捶了他好几下才把她松开。
满屋的人都兴奋的不得了,唯有抱着小金碗的赵瑾瑜仰着天真的小脸,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等沈如年给他解释,他才懂了,突然丢下饭碗,跑进了内殿,过了一会才飞快的跑出来。
手里还拿着一个大木匣子,那里面都是他的玩具和宝贝,眼睛亮闪闪的。
“弟弟妹妹明天就会来吗?我要把这些玩具都送给他。”
沈如年:……
宝贝儿子,这个就连你无所不能的皇帝爹,都办不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