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谁家没个亲戚妻儿的,自从水猴子知道自己那招管用之后,往后钱老爹再请来什么会看阴阳的人,它都如法炮制,屡试不爽。
偶尔钱家好运遇着个把独身的,但奈何那人道行不高,斗不过它!
自此,钱家遭遇水猴子而且无人能解的消息传遍沥江两岸,沥江仿佛成了禁区,没人再敢多靠近一步。
钱家也变成了恐怖之地,虽然那水猴子并没有伤害钱老爹他们,但它毫不遮掩的阴森目光也足以让他们后背发凉了。
特别是秀芳,上次她忍不住去沥江边想把大勇的魂魄喊回来,不想却喊出了另一个“大勇”,他从江边的树底下走出来,嘴角咧着笑,眼神却像要把她吃了。
从此以后,只要她一回家,他的目光就一定紧盯在她身上。
偏偏这水猴子当真要过日子,钱家人一个都不许走,除了秀芳实在害怕换了间屋子,其他的一切都要保持原样,不然他们躲到哪家,哪家就倒霉!
难道水猴子当真要得偿所愿了吗?难道大勇当真回不来了吗?
每每想到这儿,钱老爹的烟筒就一刻也不离手,孙氏和秀芳也整日躲到屋里偷偷以泪洗面。这钱家上方就像被钉了一朵乌云,阴影是怎么散也散不掉!
——
事情有所转机,是因为一个青衣老道的路过!
当时老道路过村子,大太阳天的实在口渴,远看沥江波光盈盈,他便来到江边想解解渴。只是刚捧起一捧清水,他就皱起了眉头,随后神情莫测的说了一句:
“这水浑得很呐!”
这句话恰好被来怀恋大勇的钱老爹听到,虽然他看不出沥江清澈见底的水哪里浑浊但他能看出这老道是渴了想喝水!
于是钱老爹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递过去,老道也不推辞,却也在目光交汇间一眼就看穿了钱老爹的心事。
老道看出钱老爹眼中阴郁,定是邪物近身,只是他实在有要紧的事,不能多作停留,所以自然也没时间帮他解决。
但出家人慈悲为怀,路遇不平理应拔刀相助,何况他还受钱老爹一水之恩,不能亲自相助但有法子啊!于是他告诉钱老爹:
“沿着江水往东二十里,有个百年城隍庙,庙里供奉着阴司的帝君与众位判官。历来城隍专管各路牛鬼蛇神,施主若遭阴人缠身无处可诉,不如去庙里下份状书,诉清冤情,跟城隍爷求个公道!”
听老道一席话,钱老爹的水壶都忘记挂回腰上了,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也当真是大勇命不该绝。
大勇的事有了办法,钱老爹激动得无以复加,正不知该怎么报答老道时却见老道摆了摆手,只让他去告状时在状尾加上一句“江水浑浊,无人敢近”后,就潇洒的走了,姿态倒是像只野鹤,来也清风,去也清风!
……
话说钱老爹遇到老道之后,第二天就去城隍庙下了状书,只是一连几天过去了,他也没听见什么风声。
直到一天夜里,他刚灰心的以为老道的办法也没用时,就听见院里传来铁链在石板地上拖拽的声音,钱老爹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身想问老伴有没有听见却见孙氏也撑在床上竖着耳朵。
二老一对眼,就猜到院里来人了,连忙轻声下床沿着窗缝往外看。但是他们什么也没看见,院里空落落的,只有西屋里的灯影摇晃得很。
西屋是水猴子住的屋,二老不敢多看,确定院里没人后就熄灯睡觉了。
这边钱老爹刚刚睡着,就感觉有人在敲打自己,他恍惚的睁眼,就看见自己的爷爷正拄着拐杖站在床边,嘴里不断催促他去江边接大勇。
听了话钱老爹丝毫不迟疑,穿着个褂衫短裤就去了,也不管外边的天黑透了。
到了江边,钱老爹发现那里站了一长排人,这排人的后面好像还有一些更高壮的人,这些人笼罩在黑雾里,钱老爹看不清楚,只听见黑暗中有一个粗壮的声音问他:
“钱老汉,这些人里哪个是你儿子?”
闻言钱老爹顺着前排的人一个一个的仔细瞧了起来,虽然天色不明,但他还是很快就找到了大勇,并且一把将他拉出来,对着黑暗里说“他是我儿子!”
那声音又叫钱老爹确定好,钱老爹拽着大勇前看后看,十分确定的说这就是他儿子。
得到钱老爹的确定,那声音不再多说,只跟钱老爹说没事了,让他带大勇回去。
钱老爹依言,拉着大勇就往家走,只是离岸还没过二十米,就听见身后传来当当啷啷的铁链碰撞声,他疑惑的回头看,却见岸边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
一晚上过去,钱老爹是被院里的吵闹声吵醒的,以为又出了什么事,他连忙起床查看,却见自家老伴手里拿着把菜刀,正和秀芳在院子里捉鸡。
他正疑惑两人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就见孙氏抓着鸡欢欢喜喜的冲他说大勇好了,大勇回来了,水猴子被抓走了……
钱家的噩梦终于结束了,沥水村的噩梦也终于结束了,自钱老爹到城隍庙告状、大勇平安回来之后,沥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水猴子。
众人都说是城隍爷显灵了,钱老爹也觉得是城隍爷显灵了。
只是他被水猴子吓怕了,唯恐这又是它的诡计,所以他有段时间总故意把衣裳撕破了,叫大勇给他补补。
大勇无奈,问他衣裳是怎么个补法,他说:
“不麻烦,绣朵花儿就行!”
大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