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9 没打过这么穷的仗

陈鹏飞是璀璨的部门经理，主要负责各种合同和人员调派，大概是因为脾气很大，才三十多岁就开始谢顶了。

他本在陪张导参观公司，被王洋催促回办公室，先发了一顿火。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没看见我在陪张导吗？”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是真不想干了趁早滚蛋！”

王洋当做耳边风，等对方骂爽了开始说正事：“梁静鱼下星期一就要发新歌了，我代表倪宗盛大师来谈歌曲版权问题，他的意思是…”

“够了！”

话还没说完，陈鹏飞又发火了，“别再跟我提什么大师大老虎，要谈一首歌的版权是吧，五十万够不够？”

当下作曲版费一般分为四个级别，金额基本在1、2、3、4、50万。

陈鹏飞显然在拿王洋开涮。

“够不够？”

“不够的话，我个人再掏五十万给他！”

“张大经纪，现在满意了吗？”

王洋心想真要是给一百万，还真拿得问心无愧。

要是等歌彻底火了，一百万算个啥呢？

陈鹏飞抽了一支烟，见王洋半天不吭声，气总算消了不少：“就两万，不同意就作废吧，可别埋汰了人家大师！”

“哼！”

看来是没得谈了。

王洋再穷，也不好意思拿两万去侮辱《隐形的翅膀》。

“陈经理，要不按照第二套方案，直接拿分成吧？”他对这首歌有绝对信心，换了个方式谈。

“可以。”

一首破歌还想拿分成？

陈鹏飞精明得很，这样兴许还不用两万呢。

“怎么分？”

“公司两成，艺人五成，大师两成，我一成！”

王洋特意把公司、艺人、词曲、经纪人的抽成分开来，对于后三者来说，绝对是很好的提议。

陈鹏飞笃定新歌没有业绩，又急着去拍张导马屁，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那好，下午我就把合同送来，到时麻烦您签个字。”王洋微笑着暗骂句煞笔，离开办公室去准备合同。

只有合同生效，这事才算板上钉钉！

他抽空去了趟录音室。

虽然还看见梁静鱼和几位伴奏不时有争论，但已经和气得多，都是对音乐要求极高的人，很正常。

他们都没有出来吃午饭，看来很快就能把歌录好。

午后，版权合同顺利签了。

王洋又开始头痛另一件大事，找音乐平台商量单曲的价格！

定高了，销量不一定好。

定低了，赚得少。

关键吧，定价他还说了不算，得看人家的脸色！

对方会根据歌手的名气，公司后台实力，过往单曲销量，歌曲质量等一些列因素，综合评估最终定下价格。

王洋挨个联系几大音乐平台。

一听是璀璨的经纪人，对方态度都还不错，都知道璀璨今年攀上张导这棵大树，唱歌演戏等艺人都要高看一眼。可弄清是名字都不熟悉的梁静鱼发歌，词曲作者同样没听过，态度立刻变了，甚至都不愿听听样曲。

“单曲下载0.88一首，不能再多了。”

“实在抱歉，我们已经破例给贵公司唐婉灵，以一线的资质定了一首4.88的高价，其他人的必须按规矩来。”

“好了，就这样吧，再有问题让陈鹏飞给我打电话！”

“嘟，嘟，嘟……”

最终协议达成，酷歌将以0.88的价格独家上线《隐形的翅膀》。

而唐婉灵新歌，则是几大平台4.88同时上线，在曝光量上起步就领先好大一截。

盯着挂断的电话，王洋心累得很。

他仓促选择让梁静鱼发歌，的确有怼唐婉灵的成分，可现在这种劣势，还怼个毛啊？就算是金曲《隐形的翅膀》，在这么悬殊的差距下，也不能保证胜过整个璀璨作曲部的作品。

受了一肚子气，昨晚又没睡好，王洋靠在长椅上睡着了。

*

梁静鱼歌录好了，早就出了录音室，将王洋打电话的情形尽收眼底。

电话那头声音不小，大致内容都听见了。

她很清楚0.88和4.88的意味，不仅仅是数字大小的差距，而是外界对待她与唐婉灵的态度。

虽然没人会信，但她还是想说…

她唱歌不是为了钱，但的确急需一笔钱，来对抗每天持续不断的骚扰电话和信息，来清除白日里无边的恐慌。

她盯着长椅上，睡姿不雅男人的喉结看了看。

很难将刚才点头哈腰打电话的家伙，和没事就显摆吹牛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他好像并不是一无是处…

梁静鱼静静坐到他旁边，掏出手机第一次主动发了条微信。

【小鱼儿】：期待《隐形的翅膀》！

叮咚！

消息提示音一响，王洋条件发射般醒了，见到梁静鱼在看他，有些莫名其妙。

“歌录好了？”

“嗯。”

“什么时候好的？”

“刚好。”

王洋寻思没讲段子啊，怎么她耳朵都红了？

看清消息后，简直要上天。

连忙打了一连串字要发，可想着不太礼貌，扬扬手机笑着解释：“女朋友，是个空姐，刚下飞机就发消息来了，黏人得很。”

“可我是男人嘛，要以事业为重！”

说着便锁屏，正经谈工作：“现在歌录好了，版权、分成、发行价我都弄好了，该想想怎么宣传！”

酒香不怕巷子深，那都是骗人的，不然要媒体和广告做什么？

在宣传上，梁静鱼吃亏最大！

既没有公司支持，自己又没有名气，其他人脉几乎全无…

反观唐婉灵，璀璨上个星期就开始替她的新歌预热，他的团队筹划得也很好，早早将新歌消息散播出去，搞了个粉丝见面会不说，粉丝团还贴心自发在网上宣传，甚至代言的几个品牌直接官推！

她个人也会蹭热度。

上午才和张导见面，下午两人的合照就出现在微博上：

“感谢张导的赞扬，跟他在一起学到了很多。”

“下周一，我的新歌就要和大家见面了。”

“在此特别感谢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希望大家能够一如既往支持我，婉灵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信任，会全力以赴唱好每首歌，给大家带来更多的快乐！”

“再次谢谢大家！/爱心”

梁静鱼噢了声，又低下头玩手机，才不关心什么宣传不宣传。

王洋很无奈，满眼都是…瞧瞧别人家的孩子！

他有点慌了。

以前帮唐婉灵发过不少歌，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忐忑过，毕竟老王从来没打过这么穷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