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黑褐色的岩石地形,高低大小不同的沉积岩、变质岩错落无序,因为地形的原因,风也有些大。
陈璐来了这里,一言不发的往前走,齐平猩红的破妄之眼四处观察,确认没什么问题。
他甘愿冒着风险来此,一是对自己的实力和这右眼足够自信,二算是对陈璐曾经想放自己一条生路的回馈。
如果陈璐不走到这一步,不去为了力量残害无辜可怜的孩子;如果她真的没害死过人,又愿意悔过,齐平肯定能给她一条活着的路。
但一切都没有如果,齐平现在只想静静的看陈璐最后的谢幕,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见证人。
裹着厚厚的被子,明明浑身是伤,陈璐却好似小女孩一般欢快,很快就爬上了乱石之上。
站在高处,竟对齐平大声喊道:“齐平,你相信公平,相信正义,相信爱吗?”
齐平脚用力一踩地面,灵能溅起涟漪,腾空而起,跳到陈璐面前。
“我相信,但公平和正义,需要制度和强力执行者保障,否则就是虚假的公平和苍白的正义。爱是永恒的,无论是何种人,他都会有爱。
只是有的人只爱自己,有的人能爱他人。
爱他人,是一种很高尚而且很难做到的事。”
齐平对此,心中早有想法,此刻平静的说道。
陈璐凄然一笑:“我啊,不相信有公平,只相信力量,不相信正义,只相信残忍。至于爱,那东西应该有吧,只是我不配得到。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齐平知道,他曾经在记忆碎片见过,那是陈璐人生的转折点,是痛苦的开端,他只是沉默,就这样用猩红和金灿灿的两只眼睛盯着陈璐。
陈璐看齐平盯着自己,也不卖关子,只是低声说:“这里啊,是我的归宿。我的父母就在这里死了,爸爸心软了,留下了我一个人独活,但这样的世界,终究没有我活下去的希望,没有给我活的空间。”
齐平这时候冷声道:“如果你不伤害他人,那就有你可以活的空间,是你自己走上了绝路!”
陈璐闻言,表情变得激动:“哈哈,这世界给过我活路?我承认,无论是陷害你,还是小时后陷害其他人,还是现在残杀无辜,我都不是个好人!
可是好人能在五十一区生存下去吗?
好人能报仇雪恨吗?
我在小的时候,刚刚失去父母,就被贺柳那个畜生强X,还带去群体XX,让我当真正的奴隶,玩腻歪了才把我如破烂玩偶般扔掉。
这世界对我,何其不公!
我借助石原安泰的势力,将那些曾经戕害过的人,杀死或送去矿区,这又有什么不对?
本来,我不用走上这条残杀孩子的路,是你挡了我的道,让我不能在集团立足,我只能选择这个路,是你逼我的!”
齐平眸子冷了下来,他冷笑一声:“陈璐,只有自私自利者,才会把自己的错误归罪于他人。我学习比你优秀,就是挡了你的路?那以后工作中,其他人比你业务能力优秀,和领导关系更好,不也是挡了你的路吗?
你把他们一一铲除,那你和逼死你父母的贺柳有什么区别!
你为了复仇,变成了一个新的贺柳,那你同样该死,因为你和你的仇人没什么本质区别。”
陈璐怔怔的看着齐平,神情落寞:“原来,我已经变成和贺柳没什么两样的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放声大笑,裹着被子的身躯微微颤抖,眼泪不自觉的流下。
齐平低声道:“当你凝望深渊,深渊也在凝望你。如果你想为杀了恶魔,最终变成恶魔,那终究会有勇士杀了你。你就在这里,接受瞳中之扉的审判吧,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怜悯。”
陈璐看着齐平,用力的摇摇头:“小丑也好,齐平也罢,还是高高在上,审视人间的司辰【瞳中之扉】。无论你们是谁,你们都没有资格审判我,这个世界,对我毫无善意,我对世界也毫无愧疚!
我陈璐,绝不后悔,你们没资格审判我!”
她快步跑着,齐平早已不耐烦,背后浮现出一尊三米高的纯白拱门,瞳中之扉的虚影闪耀,与此同时他的金色竖眼也绽放光华,一尊瞳中之扉虚影浮现在陈璐的头顶。
黑液丝丝落下,灼烧着她,陈璐竟然在黑血之中坚持,一步步的往前走,她的毅力或者说意志简直强大的难以想象。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个女人异常的狠,对自己非常的狠,也许真的是灵能者的好料子。
“陈璐,安息吧,不要再挣扎了。我会建立一个公正的新世界,一个让人害人者得到应有惩罚的世界,让好人得到好报的世界。
我会带上你的那一份不甘,去为崭新的世界而奋斗!”
齐平高声说道,走近了陈璐,他期望陈璐能安息。
几乎被灼烧殆尽的陈璐,竟然转过身,那已经不是身体,而是灵魂,或者说某种强烈的执念。
火焰、炭化的身体、不屈的意志、快被火焰吞噬的蓝色眸子。
“齐平,求你一件事,杀了我的仇人贺柳,带上我的眼,让我看到他的死亡。假如,你真的能建立一个崭新的世界,把我眼挂在高处,让我看一看幸福善良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噗嗤,那是灼烧手臂插入眼眶的声音。
黑血浸泡着灼烧着眼球,却毫发无损,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眼球,更像是某种执念寄托物。
齐平接过这眼球,黑血稍微灼刺着齐平的皮肤,随即被齐平吸收,这眼球晶亮透彻,仿佛漂亮的水晶。
陈璐的身体早已丧失生命,她的意志或者说灵魂,带着身体继续走着,走到熔岩缝隙旁,热气腾腾似乎要把一切灼烧,她往前一跳,消失不见。
这时,齐平手中的水晶眼球光华一闪,似乎有声音在齐平的耳边回响:“无论是杀死贺柳,还是建立新世界,我想你都需要大仪式的入场券,那东西就在你脚下的地穴中。”
齐平走到熔岩裂隙旁,低头向下望,岩浆咕咕冒泡,热浪逼人,除了熔岩,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