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树群夫妇之所以来白龙港,主要是不放心大女儿一个人在这么远的地方工作,要过来亲眼看看,顺便帮着修下001上的雷达。
早上来时坐的是港监局的车,而港监局的车已经把朱大姐接回市区了,要到明天早上才会送金大过来跟韩向柠换班。
正因为如此,他们早想好坐长途汽车回去。
说起来巧了,白龙港派出所春节期间换班的时间不是早上而是下午。
张均彦五点半要回滨江,既然白龙港派出所有车,他们一家三口也就不用去挤长途车。
就在他们在趸船二层指挥调度室一边看电视聊天,一边等着张均彦下班的时候,余秀才和马金涛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
时间紧急,余秀才顾不上跟韩家人寒暄,跟韩树群握手打了个招呼就回头问:“咸鱼,徐所呢!”
“徐所今天休息,李教说他给长辈拜年去了。”
“能不能联系上。”
“枪和对讲机他从不离身,我们这儿喊不到,我给局里打个电话,请局里帮着喊下,看能不能呼叫到。”
“行,赶紧给你们局里打电话!”
韩树群夫妇意识到公安可能有紧急行动,连忙拉上二女儿走出指挥调度室。
韩向檬滴咕道:“你们怎么不拉柠柠,柠柠也在里面。”
“她们港监跟公安合署办公,而且只要是江上的事跟港监都有关系,余局和三儿说不定要跟她谈工作。”
“港监了不起啊。”
“革命分工不同,如果去了医院,我一样要听你和你妈的。”
……
就在韩家人在一层港监值班室闲聊的时候,陵海公安局的值班干警应韩渝请求,先是用局里的电台呼叫徐三野,然后发动十几个派出所同时帮着呼叫。
韩渝一边等消息,一边好奇地问:“鱼局,是不是找着那帮堵塞航道、抢劫船队、打伤水手的家伙了。”
这个年没过好,但这个年的收获很大。
余秀才掏出香烟点上一支,一连吸了好几口,咧嘴笑道:“找到了,我和子坤兵分两路,一个负责江对面,一个负责江这边。对面请兄弟水上分局协助,江这边发动了沿江的六个派出所。
请人家帮着找了六条水泥船,带上被打的几个水手,在江上拉网式的寻找。从腊月二十五一直找到今天,整整找了八天,总算在江音水域找着他们了。子坤在那边盯着,我和小马一收到消息就往回赶。”
难怪徐所让他负责查这个桉子呢。
他不管怎么说也是市局水上治安支队的支队长兼水上公安分局的局长,不但能发动基层派出所帮着找,甚至可以请求江对岸的同行协助。
换作别人去查,跑断腿都不一定能查出那些水匪的下落。
韩渝反应过来,追问道:“对方多少人?”
“八条渔船,四十几个人,全是从徽省来的,年前一起抢船队的生活日用品,现在正一起非法捕捞鳗鱼苗。”
“八条船,四十几个人,在江上不太好抓。”
“所以要组织力量。”
“鱼局,李教走前交代过,有什么事让我向张所汇报。”
“行,汇报吧,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手,最好再问问刑侦四中队能出几个人。”
韩渝一刻不敢耽误,急忙联系白龙港派出所。
张均彦搞清楚情况,当即决定不换班。
韩渝抬头道:“向柠姐,张所不回家了,他安排司机杨师傅送你爸你妈和你妹妹回去,车马上过来,你下去跟你爸你妈说一声。”
韩向柠缓过神:“好的,我这就下去跟他们说。”
韩渝目送走学姐,赶紧呼叫四中队。
中队长、指导员和两个同事不是在外面办桉,就是轮流回去陪家人过年,只有内勤牛滨和两个联防队员值班。
牛滨不敢擅自离开岗位,举着对讲机说:“小师叔,我这边走不开,要不我让老方和老严去你那儿报到。”
“谁是小师叔?”
“你啊。”
韩渝抬头看了一眼送走家人刚上来的韩向柠,不解地问:“你年纪比我大,我怎么就成你小师叔了!”
“你是比我小两岁,但你辈分高。许队是你师兄,我是许队的徒弟,我不叫你小师叔叫什么。”
这辈分排得有点意思,小咸鱼居然成了人家的师叔,徐三野居然成人家的师祖……
看着小咸鱼恍然大悟的样子,余秀才禁不住笑了。
韩向柠更是紧捂着嘴,生怕笑出声。
“牛哥,如果这么算的话,你叫张姐不就应该叫师娘?”
“嗯,就应该叫师娘,但她不让我这么叫。”
“她让你怎么叫。”
“也叫张姐。”
“她连新娘都没做成,叫她师娘是有点不合适。”
两家虽然离得很近,甚至在同一个食堂吃饭,但平时都很忙,聊天的机会不多。
想到小咸鱼那个漂亮的堂姐,牛滨忍不住说:“小师叔,我想打听个事。”
一下子要抓几十个犯罪分子,并且要去江上抓捕,组织力量需要时间,急也急不来,韩渝干脆坐下问:“什么事。”
牛滨低声问:“你堂姐有没有男朋友?”
韩渝愣了愣,下意识抬头看向学姐。
余秀才觉得这事越来越有意思,抱着双臂笑而不语。
对讲机通话,韩向柠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吓了一跳,急忙连连摆手。
韩渝举着对讲机回道:“没有,她没男朋友。牛哥,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的,小师叔,她今天有没有上班?”
“牛哥,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你是不是喜欢向柠姐,是不是想追求她。”
“咸鱼,你是我师叔,我们是自己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喜欢就要大胆地追求,不然错过就没机会了。
牛滨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韩向柠的倩影,鼓起勇气道:“小师叔,我……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帮我保密。”
人家在边上听着呢,这个密怎么保。
韩渝正觉得好笑,牛滨就带着几分尴尬、几分不好意思、几分期待地说:“我……我是挺喜欢她的,小师叔,你能不能帮帮忙,帮我在她面前多说点好话。”
他居然暗恋我学姐!
韩渝心里竟有些酸熘熘的,再次看向韩向柠。
被人喜欢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当着鱼局面说这些丢不丢人。
韩向柠又害羞又恼火,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
韩渝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态度,犹豫了一下说:“牛哥,你真要是喜欢我向柠姐,你自己来找她,自己跟她说,离得又不远。”
“我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说,你可以给她写信。”
丢人丢大了。
韩向柠急得对他指指戳戳,想想又拿起纸笔,飞快写下一行字,递到他面前。
韩渝低头看了看,心里乐开花,急忙道:“牛哥,我向柠姐现在是没男朋友,但她暂时也不会谈男朋友。”
“为什么?”牛滨不解地问。
韩渝憋着笑解释道:“我向柠姐在参加自学考试,她爸她妈管得也严,她跟她爸她妈保证过,在拿到自考大专文凭之前不谈恋爱,在二十周岁之前也不谈。”
“这么说要等好几年……”
“现在提倡晚婚晚育,谈太早也没用。”
“好吧,我可以等。”
“……”
看来他是真喜欢学姐,韩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这时候,电话响了。
韩渝急忙结束通话,拿起电话接听。
“徐所,鱼局回来了,年前堵塞航道、抢劫船队、殴打水手的那些混蛋找到了,鱼局就在我身边,鱼局跟你说。”
“徐所,我余向前……”
就在余秀才急着向部下汇报工作的时候,韩向柠将韩渝一把拉出指挥调度室,一直拉进自己的宿舍,砰一声甩上门,揪着他耳朵。
“你个死咸鱼,当着鱼局面跟那个牛滨胡说八道有意思么。”
“疼,向柠姐,你再不松手我喊救命了!”
“你还知道疼啊,让你胡说八道。”
“我什么时候胡说八道了,是他说的,他喜欢你、暗恋你,关我什么事?”
仔细想想,确实有些错怪小学弟。
韩向柠松开手,恨恨地说:“那个牛滨也真是的,才上几天班,不好好工作,居然学人家谈恋爱。”
韩渝揉着耳朵,苦着脸道:“向柠姐,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撕我耳朵,再这样我就告诉叔叔阿姨。”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许打小报告。再说你都这么大人了,打小报告也不怕人家笑话。”
“但你也不能动手啊。”
“好好好,我帮你揉揉。”
“我打你一巴掌,再帮你揉揉,你答应吗?”韩渝悻悻地问。
韩向柠伸出脸颊,噗嗤笑道:“来啊,我让你打。”
韩渝滴咕道:“我不敢。”
“就知道你不敢,撕你个耳朵就叫,有什么好叫的?打是疼骂是爱,我是把你当弟弟,疼爱你,才撕你耳朵的,懂不懂!”
“你还是去疼爱别人吧,都说了我耳朵有冻疮,疼死我了。”
“有完没完,我保证下次不撕这个耳朵。”
“什么意思。”
“那个耳朵没生冻疮,下次撕那个。”
“……”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这个女人虽然不像张兰那么小气,但比张兰更不讲理,动手居然动上瘾了。
好男不跟女斗,她动手你都不能还手,以后这日子怎么过?
想到她在这儿只呆三个月,韩渝暗暗劝慰自己坚持一下,等她走了就好了。
如果局里能把张兰调走更好,如果她们都走了,以后就没人霸占小轻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