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海归

第1章海归

周朝历世四百多年，起起落落，盛衰皆有，但是帝国命运往复循环，千秋万世终是一个空想，国祚气运所致，乱象四起，周围大国虎视眈眈，许多重点的城镇都已经是受到波及。

不过山牛城虽然作为一个靠近边境的海边小城，却是不怎么受到影响，因为鸟不拉屎的偏僻小城，争夺的意义并不大，虽然物价之类的也在乱世受到些影响，但是百姓的生活还是能够维持，也算是在乱世中获得一份安稳。

本来就地域大多处于大陆北方的大周，山牛城所在的北地边境位置无疑是比较偏向寒冷地带的了。所以一年中有大半时间，温度都是处于零度以下的，并且还不见天日，是说环境恶劣都不足以形容。

好在这里的人已经繁衍生息不知道多少代，对此种环境早已经是适应，人们每年就在固定时节捕捕鱼，出海获取一些特殊的资源，然后和到达这里的商队换些本地不产的生活物资，挨一下就又一年。

这里的人口不多，所以山牛城说是一个城，其实没有城墙，没有官府管理的衙门，因为没必要。难听点说就是穷乡僻壤，没有设立官府衙门的必要，总共就三千多人的聚居村落一样的存在，名义上是大周的土地和子民，但是完全算是自治，这里也收不来赋税。

冬夜过去，六月的第三天，阳光时隔大半年再次照到山牛城中心的集市上泥泞的街道，这个小小城镇就渐渐地活过来了。

早在几天前就趁着暗夜余尾、融冰水流出海的一些渔船今天将都会回来，而提前几天就到了山牛城等着渔船归来的商队，也已经达到了十一支。商队带来的价值低的生活物品大多数已经交易出去，换取了不少去年山牛城人首渔后藏起来自用而今剩下来的冰胆，剩下的一些价值大的一些物品，却是要等渔船回来，换取新货的了。

不过这些贵重点的物品，基本只有那些自家拥有大船的富户才会有余力兑换的，普通的船员人家，大都在一旁看看，偶尔有积蓄了数年的，咬牙才会换一些相对不算贵的，比如那些式样普通的铜镜陶瓷。

冰胆，这是山牛城唯一能吸引其他地方的商队人来这里的东西了，一种好吃养颜的食物，听说是那些官夫人甚至是皇家女子都喜欢的东西。可惜只有一年一次的收获，数量不是很多，只能给山牛城的这一点点人增加重要的活命保障收入罢了。不过如果量大容易获得，这里也不会是一个太平之地了。

“看，王家的那条船，今年他们第一个回来呢，看来收获定是不错。”

“嗯，看那船好像有些受损了，看来今年捕捞定是碰上了大物了呢。”

……

山牛城外一处天然的石头码头处，人群涌动，基本上近半的居民都出来在这里等候，有等自家船回来的，有看热闹的，也有那等着看货谈价钱的。当第一条渔船在阳光中出现在视野中，本来就议论猜测纷纷的人群声音更加大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第一条船后方，又陆续出现几条船，大小不一，在人们的指指点点，兴奋异常的交谈声中渐渐靠近码头，远处还有更多的船即将回来，如果细数起来，说不定有一两百条，毕竟在山牛城混生活的，基本每家都是靠这次出海的收获维持接下来的一年。

“王家的，看你们是第一条回来的船，货怎么样？有没有极品的冰子呢？可有意向和我们永和商行谈谈？”一个商行的人在船未靠岸，就远远喊起来。

“呵呵，和我们大业商行谈也可以的。”另外一个商队的也接力跟上。

“其他家的有货的，都可以找我们来福永商行的，哈哈，价钱一定给满意。”

……

不停有人向船上的人喊话，不过船上的人都只是拱手回应一下，并无回话。

日头斜挂半天时候，码头里面原来各自停船的位置，也基本上都已经停了返回的船了。船上站着出海归来的人，但是没有哪一家的船下来人，都是停留在船上和岸边码头的人高声交谈。

出发时候是多少船，是有人做记录的，此时时候差不多了，岸边码头上有人将回来的船只清点了一番。除了个别船只有点破烂之外，还少了几条，那些清点记录的人高声问询了回来的船的人，确认了是损毁了，不过人没事，都在其他的船上，基本是全部的船都回来了。

“咚！咚咚！…”随着码头上某个长者的一个手势，一阵鼓声传来。

原来码头上有一块地专门架设了一个大鼓，大鼓面向大海，旁边空旷的地方还设立了面向大海的案台，放了各种供奉之物，食物水果皆有，案台上的大香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点燃了三株手臂粗细的大香，此刻在鼓声中燃气青烟袅袅，每道烟柱都是笔直地直上天空，最后消散于冥冥。

“上冰子！谢海神！”随着一个胡子雪白的长须老者在案台前的一声中气十足的高喊，回来的那些船上，每艘船开始有序地下来一些的人，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个发着蓝蓝荧光的圆珠，有大有小，大的碗口那么大，小的拳头大小。

周围的热闹的声音全部已经消失，那些下来的汉子，无声有序走向案台，捧着手中蓝色珠子顺序在案台前拜祭了一番，然后将手中之物投到了案台前的海里面去了。那处海面也是与众不同似的，本来还泛着浪花的水面，在第一个蓝色珠子投下去的瞬间，方圆一丈的水面都突然变得毫无波澜，平静如镜了，而其他的地方的水面，却还是波涛翻涌。

“海神保佑！”

“海神保佑！”

……

山牛城的本土居民口中念叨着，对着那平静的海面虔诚微微躬身祈祷，直到几百汉子的蓝色圆珠都投完，那处海面都已经开始发出一阵微微蓝光，之后片刻蓝光才消失。

“恭送海神！”原来出声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再次唱了一句，所有人方才再次站直了。鼓声也停歇了下来了。

“今年收成不错，比去年要好呢，看来今年能过得好些。”本地一个人对旁边的人道。

“嗯，那首珠比去年还大一点的呢，看来收获了还有更加大的。”旁人答道。

“每次看这收珠祭，感觉都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扔下去的冰胆都去哪里了，有点可惜了。”一个商行的商人看着扔掉蓝珠，一脸可惜的样子。

“说不定是被鱼拖走吃掉了吧，毕竟吃起来可是很好吃的呢！哈哈，开玩笑，慎言慎言！”另一个同行之人笑道。

“别说有的没的，既然这些结束了，我们可以找他们谈谈货和价钱了，你们不去我们可是全包了，呵呵。”旁边还有人道。

“就凭你们永和？有那么大肚子？笑死人。哼！”

“有本事你别出手，看我能不能吃完！”

……

接下来，更多的蓝色珠子从那些船上被搬运下来，看起来数量还真的不少，每条船都有最少一两框，多的有十多框。

没有鱼，每年第一次出海都是不带鱼回来的，一般只要有收成，那么带回来的这些冰子，就够一家大半年的开销的了。

鱼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再慢慢打，那么口粮就可以保证了。

随着东西的搬下来，阵阵欢呼传出很远。连在山牛山一块露天大石头上往这边眺望的归海无一都可以听到。

是的，不管本地的还是外地的，很多人都会去码头的时候，归海无一也只是在山牛山往那边看看，能看得清，也听得清楚，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在意。

刚来这里的那年他有去看过一次，后来也没有再去过，一条快成精了的大鱼每年都来骗吃鱼子的事情而已，也没什么好看的。

一来十年了，在这因山起名的小城的山上呆了十年，归海无一是附近公认的一个怪人。

当年他单身在暗日里头来到这个小地方，一身普通麻布衣，背着个小竹箱，好像是一个书籍，对外说自己是一个落难书生，叫无一，科举无望，离家别井到了这里，打算在此长住。

但是他确实是怪，一个书生，只带着一箱子书籍，就跑到了城外的山牛山上自己搭建了茅屋小院，自种了瓜蔬自供自足，偏偏还似模似样。

如果不是平日里还在集市上给人代写书信或者卖字，说他是一个地道的农民，也是有人会信的。

认识他的，喊他无一，或者喊一声先生，但是背地里多说他是怪人。

因为他基本不和别人打什么交道，除了他居住地方的村落里面的邻居和他有点相熟，其他人对他是一无所知，就算是在这里十年了，还是如此。

暗日时候山牛城的集市上才会在火把的光亮中看到无一的摊子，基本只要集市开，那么他就会去卖字。

但是当太阳回归，再次照耀这个小城时候，无一却是不会再去摆摊的了，十年来，没人见过不是暗日里来摆摊的无一的呢。

不过偶尔无一也会在阳光暖和时候在集市上走走，去买一些生活用品，但是线路基本比较固定，隔一段时间买一次的米油盐之类的日常用品而已，再无其他。

每年在山牛山看这里的人出海回来，是无一必定做的一件事情。

本地人叫的冰子，大周其他的地方有人叫冰胆或者冰珠又或者是蓝珠，这玩意无一每年也会用上一些。

这是从一种透明的海鱼身上获取的，每年鱼群经过这附近海域，山牛城的人能捕捞一些。一般人可不知道这是鱼身上的什么，但是无一可是明白的，那只是一颗鱼子，听说味道不错的，他每年都拿一些这个鱼子，不是因为贪吃，而是因为怕死。

“又一年了，再过不久，就可以出去走走了。”看着码头上的情况，今年的收获却是真的不错的，无一心情也是不错的。

冰子不用自己跑去码头去买的，每年都是在渔船回来后，就会有人送东西来，这个是约定好了的，数量不多，基本就够他使用的了。不用黄白之物，这些相对普通人还是挺贵的东西对于无一而言倒是没什么经济压力的。

“每年李家和王家都基本包了那些大的，看来还是这些有家底的人的装备好，网结实好用。”无一的目力虽然有所下降，但是码头那边的还是看的清楚的，喃喃自语了一句。

那边阳光明媚，这边却是有点暗暗的，阳光在山脚边就好像被画了一条无形的过不去的线，使得山上山下两个世界。山牛山就这个好处，再往北就太暗了，在这里就刚刚好，和黄昏日暮差不多的样子，没太阳照着，还能有些亮光，在外面，是能看书的。

无一也真的带了书出来的，那个小竹箱也在这块能让他坐着远看的石头上，而他手里也有书，还翻看了不少页了。

远处人声鼎沸，但是这里挺安静，没人打搅就合适看书，想静静，那就可以静静。

可能是看那边乏味了，无一也不再眺望那边了，转而还是看回手中书籍，他觉得相对那些，还是书本有味道一些，毕竟这个世界没有动作片看，书本是不多能慰藉的东西之一。

半天时间过去，码头那边热闹渐消，东西本就不多，商队谈判的地点也不是这个露天人多的地方，所以冰子被大家搬回家后，热闹自然就消下去了。

人们回到城中，只是暗日过去后的这些新天，话题又多了一个——谁家的冰子大。

(本章完)